第3章
雖然被俠客說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但琳德也并沒有實質地切身感覺到什麽。
第二天出院時,庫洛洛和瑪奇已經不在,應該是有什麽緊急的事要處理,在昨天晚上便連夜離開,唯一留下的是之前琳德要求的書籍。
——看見庫洛洛捧着書,琳德便也試探地做出了借書的請求。
沒有什麽猶豫,庫洛洛直接拿出一堆讓她挑選,琳德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在眨眼間拿出那麽多書的。
而在無意之間,琳德偶然看了一眼庫洛洛手中所持之書的內容,正好看到一句“施虐者與承受者相依共存,界限可以輕易跨過”。
琳德:“……”
好……哲學的感覺?
她默默地去看書名——《無聲的禱告者》。
嗯。
庫洛洛原來是個哲學家啊。
真有思想。
庫洛洛和瑪奇不在的意思,也即是說,第二天的行程只剩下他們三人。
雖然和飛坦只有匆匆一面,但琳德的直覺警戒系統還是自動做出了“危險人士”的判斷。
一早出現在病房裏的只有俠客,他搭眼便看見琳德眼下明晃晃的黑眼圈。
“昨晚沒睡好嗎?”
“唔,看書呢。”琳德揉了揉眼,嗓音有些憊懶的含混,“……現在就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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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手續已經辦好了。”俠客點頭,環視一周,正好看見琳德手邊放着的一摞書,“怎麽多出這麽多書?”
“向庫洛洛要的。”琳德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他的書種類真多啊。”
“是啊,團長是個很喜歡看書的人呢。”
“我猜也是。”琳德篤定道,“哲學家嘛,總是很喜歡知識的海洋。”
俠客:“……什麽家?”
“哲學家。”琳德對氣氛毫無所覺,或者該說是難得的遲鈍,又重複了一遍,還很是理所當然地反問,“難道不像嗎?”
俠客:“……像。”
如果琳德說的是“難道不是嗎”,俠客倒還能斬釘截鐵地回複一句“不是”,但正因她也清楚庫洛洛不是那種學術性的身份,用的是“像”這個字眼,俠客才完全無法反駁。
……因為他也實在覺得,庫洛洛在某些時刻确實很像是一位哲學家。
琳德沒什麽特別的行李,基本上只用抱着那摞書。
俠客本來走在前面,突然回頭,單手拿走那摞書:“別介意。”
在琳德反應過來之前,俠客用另一手将她抱了起來,視野天旋地轉,與欺騙意味十足的娃娃臉完全不相符的力量,琳德甚至能感覺到隔着衣料下蘊而将發的鼓動肌肉。
“哇。”
她小小地驚嘆了一聲,比起真的意想不到更像是程式化的捧場。
俠客不知怎麽的,突然覺得自己昨天下的定義似乎是錯誤的——雖然之前的琳德渾身尖刺,但現在這樣的,卻也并不單純無害到哪裏去。
即便她确确實實是失憶了。
所謂的本性難移,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麽?
但俠客也無法直接地證明,因此只能在心底感到那一絲令人無力的郁卒情緒。
回廊走至一半,俠客低聲說了一句“抓緊”,而後踩着牆邊的消防栓一躍至窗邊,徑直跳下。書頁在風中翻出“嘩啦啦”的響聲,像是不規則遞進的樂譜,等到穩穩落地,琳德才睜開眼睛。
“還真是相當省時的方式呢。”琳德語氣稍顯不穩地道,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麽,遲疑了一瞬才問道,“飛坦呢?”
“他去善後了。——說是發洩心情也可以。”俠客眼珠一轉,不懷好意道,“琳德,你對飛坦也任何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嗯。”雖然不明白俠客為什麽突然這麽問,琳德還是乖乖地回答了。
“那你知道他這幾天為什麽心情不好嗎?”
“……不知道。”
琳德很配合地搖頭,沒有遵從內心的無語保持沉默,使這場對話無法進行。
俠客聞言果然露出狐貍般的神色,心情也跟着愉快起來,狀似無意地随口說:“你掉下懸崖的時候是飛坦跳下去救你的。”
“……嗯?”
琳德措手不及,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根本無法将飛坦與庫洛洛口中“墊背”一角聯系起來,口氣十分不确定地再度求證,“飛坦救我的?”
俠客笑眯眯地肯定:“是哦。”
在琳德消化完畢之前,他便抛下另一顆重磅□□:“不僅如此,你還趁機打傷了飛坦。”
“…………”
這下,才是完全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琳德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數秒後才擡起眼,猶豫無比、不敢置信地道:“我嗎?”
“沒有騙你,就是這樣。”先前郁卒的情緒一掃而空,俠客徹底被琳德的反應愉悅到了,還好心地對細節加以描述,“傷口在左肩,十厘米的傷口,哇,十厘米呢。”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出那個長度,“如果不是這樣,飛坦絕對能将你毫發無損地帶上來。我至今都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琳德:“…………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她已經高度震驚了。
——難怪飛坦看她那麽不順眼!
腦中靈光一閃,琳德慢慢回憶道:“武器是不是……一個類似刀片的東西?”
俠客笑着點頭:“是啊,某種意義上來說,抓準時機用那種武器打中以速度見長的飛坦,琳德一點也不弱呢。”
琳德:“……”
她有些莫名地羞窘:“請不要那麽說。”
琳德在自己左肩上比劃了一下,十厘米,長長的睫毛随着垂下來:“難怪他看我那麽不爽……讓他劃回來會好很多吧?”
“哈哈哈,這有什麽嘛。”俠客毫不在意地說,語氣輕松無比,“被打到可是飛坦自己沒本事,這種事就要認命啦,跟你沒關系。”
琳德:“……可是,他是被我打到的。”
這也算和她沒有關系嗎?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俠客随口安撫,看上去是真的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要去刻意招惹飛坦就好了,其他的無所謂啦。”
琳德郁悶地撥開散落的頭發,柔順的發絲自掌心劃過,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俠客将她塞到了一輛車的後座,自己則去了駕駛座,沒過兩秒,另一道身影飛快地竄了進來。
琳德一愣,感覺自己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