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任有事?”

劉主任看了譚宗明一眼。譚宗明微笑:“您好,我是來找趙醫生複查的。”

門診早下班了你複查?

劉主任咳嗽一聲:“關于大查房的事。趙醫生你先忙,我待會兒來找你?”

譚宗明咧開嘴微笑,白森森的牙齒對着劉主任:“哦,那我先走了,你們談正事。”

趙啓平目送譚宗明離開,轉向劉主任。

劉主任莫名有點心虛:“我是想說……大概你不明白附院怎麽大查房,我來跟你講講。”

趙啓平也露齒微笑:“謝謝劉主任。”

譚宗明開車回晟煊。半路收了個短信,他沒看。到地方了他無意間一劃手機,蹦出條短信:譚先生您好。

譚宗明看着那一串數字半天沒想起來這誰,沒放在心上。等他上了樓,又來一條短信:啓平最近怎麽樣。

哎喲卧槽老丈人!譚宗明趕緊捧着手機小心翼翼措辭:還不錯。

不行,就仨字,顯得對啓平不夠重視。

——您好,趙先生,啓平最近挺好。

這樣行嗎?挺好是怎麽個好法?會不會太籠統?

——您好,趙先生,啓平最近工作順利。

那身體呢?身體健康也要算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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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宗明拿着手機思索半天,飛快發了條短信。

趙先生收到的短信是這樣的:

趙先生,您好,啓平身體健康,工作順心,事事如意。

跟拜年似的。

第二天譚宗明參加了一個會議。不去不行,UFO親自堵門。安迪上下掃他兩眼:“待會兒開會不要露出那種笑容。”

“什麽?”

“太傻了。”

譚宗明為了緩和氣氛:“我最近在研究心理學。你看榮格多嗎?怎麽樣?”

“不要沒話找話。”

譚宗明跟在她身後,受氣小媳婦兒似的低眉順眼,研究她那一雙高跟鞋酒杯跟殺氣騰騰地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這破會開了大半天,結束都下午了。譚宗明迫不及待要往外跑,安迪叫住他:“麻煩你幫個忙。”

“……什麽。”

“把我送六院去。”

“你不舒服?”

“不是。有個鄰居去六院了。遇到點小麻煩。我去看看。”

譚宗明去地下停車場發動車子,火紅的保時捷跑車發動機的聲音絲般順滑,能從喉嚨裏吞下去。

安迪站在停車場門口一看保時捷,愣了一下:“又換車了。”

譚宗明一笑:“我覺得我差一輛紅色的跑車。”

安迪坐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看譚宗明潇灑地開上路。她剛回國,方便起見譚宗明半借半送她一輛車。這輛高級轎車使她被鑒定成為二奶。

對此安迪比較生氣。她像買不起車的人麽?

六院距離晟煊和附院都比較遠,正好一個對角線。路上不是很順暢,時時有堵車危險。安迪突然冒了一句:“我一直有個問題。”

“講。”

“你在這種三步一堵的地方開頂級跑車,不憋得慌嗎?”

譚宗明沉默半天。

“大概和你穿高跟鞋一個道理。”

“什麽。”

“痛,并快樂着。”

送了安迪,紅色的保時捷跑車蹭蹭挨挨返回,一路蹭進附院。大紅色火一樣在附院樓下燒着,燙死不少人。

趙啓平一看那車就知道是誰的。

譚宗明下車,非常帥地靠着車點了根煙。他是個英俊的男人,他的車是輛英俊的車。這兩者組合成金光閃閃兩個大字:有錢。

趙啓平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

今天趙啓平難得按點下班。譚宗明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一般趙啓平穿醫師袍的時候,必定是襯衣領帶皮鞋。近乎把醫師袍當成是正式的禮服,全身上下打扮得周周正正。那種感覺和趙先生一步一臺階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感覺非常相近。每個男人都穿襯衣打領帶,但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把領帶結系出雕刻的冷硬感。

……比如譚宗明自己。

當然這件事譚宗明肯定不會提。趙啓平換了徹底休閑的棉衫牛仔褲球鞋,像個學生,在夕陽下眯着眼睛沖他走過來。

趙副主任上了一輛保時捷跑車。

如果趙啓平是個女人,今天晚上就能有各種版本的曲折離奇的情感故事,跟安迪一樣。但他是個男人,很自然地就往另一個方向聯想。大家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父親,他母親。

趙啓平很坦然。上車之前他雙手插着兜繞着保時捷走了一圈:“你的法拉利呢?黑的那輛。”

譚宗明微笑:“這輛不好麽?”

趙啓平歪着頭端詳半天:“我喜歡法拉利的鯊魚腮。”

法拉利跑車的标志,巨大的鯊魚腮。黑色的跑車就是一條鯊魚,兇悍無畏,寂靜游弋。

“好的,我知道了。”譚宗明點頭:“我會換回來。”

趙啓平自己有車,但是對比譚宗明的車實在不夠看。譚宗明上了副駕駛,沖趙啓平一揚臉:“要不要試試。”

趙啓平麻溜上車,系安全帶,發動跑車,潇灑一倒車,開出了附院。

出了附院趙啓平問:“去哪兒?”

譚宗明一攤手:“不知道啊,你開車。”

趙啓平舍不得這種頂級跑車的手感,一路就這麽……開回了自己家。

譚宗明坐在副駕駛上笑:“你帶我回你家幹什麽。”

趙啓平嘆氣:“行,我玩不過你。”

譚宗明表情有點無辜。

“你如果喜歡跑車,等有時間我帶你去跑車俱樂部看看。郊外有飙車的車道,開到你過瘾為止。”

富豪們的俱樂部,嗯。趙啓平冷笑一聲……屈服了。

回到趙啓平家,譚宗明輕車熟路進門換鞋洗手。趙啓平默默看他不拿自己當外人。譚宗明滿屋子溜達,在沙發後面發現一樣寶物:“居然有吉他。”

趙啓平忍。

譚宗明把吉他拿出來,打開盒蓋,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擺好架勢,嘩啦一撥,吓趙啓平一跳。

“嘿嘿,不會彈。”譚宗明一樣樂器也不會,他羞澀道:“獻醜了。”

趙啓平盤腿坐在他對面,接過吉他。這是一把古典吉他,趙啓平也是許久沒彈了。他試了試音,調了調弦,看了一眼譚宗明。譚宗明洗耳恭聽。

趙啓平修長的手指在吉他上面撥彈起來。左手揉右手撥,譚宗明看得一愣一愣。曲子從趙啓平的手指中流淌出來,圓潤富麗又輕快。外面天色拼着最後一絲餘晖,就在趙啓平的手指上流連。

兩個人盤着腿對坐,譚宗明聽得入神,趙啓平彈得專注。曲子一追一逃,一問一答,譚宗明有些疑惑。趙啓平輕聲道:“這叫賦格曲。巴赫賦格曲。”

天氣是挺熱。空氣有點潮濕,夜色沒讓天氣涼爽一些。夏天最普通的夜晚,趙啓平彈奏吉他,他彈了幾乎所有會彈的賦格曲。譚宗明覺得,這似乎就是他和趙啓平的一點縮影,在吉他琴弦上,追追逃逃。

趙啓平彈完,暗暗活動了一下右手。譚宗明撐着下巴看他,看着看着,笑了。他伸手摸摸吉他,輕輕撥了一下琴弦。

趙啓平的目光追着他的手。

譚宗明的手指順着琴弦,慢慢滑動。細微的,奇妙的顫動聲在濕熱的空氣裏傳播得格外清晰。樂器和人的身體似乎是共同的。愛撫它,讓它發出聲音。譚宗明似笑非笑的神情在黑暗裏顯得有點殘忍,他的手指滑到琴頭,摸到趙啓平的左手。

譚宗明依舊那樣握住趙啓平的手腕,拇指摩挲着脈搏跳動的地方,閉上眼欣賞:“你聽。”

趙啓平輕輕的呼吸着。

譚宗明笑意濃厚:“真正的演奏現在才開始,對不對。”

趙啓平心跳有些快。他伸手抵在譚宗明左胸上,發現譚宗明的心跳很平穩,不急不緩,游刃有餘。

……王八蛋。

譚宗明握着趙啓平的手腕,手很穩,一點也不抖,還是閉着眼欣賞。他最喜歡的音樂在這裏,心跳。心跳實在騙不了人,慌張,期待,憤慨,還有……

還有……

譚宗明松開手。

“我不會任何樂器。可是我也很擅長演奏。”譚宗明撫摸趙啓平的面頰。他手上的熱度令趙啓平感到舒适。但是這一點熱馬上就離開了。

譚宗明站起身,伸個懶腰:“我該走了。早點睡。”

趙啓平沒起來送,譚宗明優雅地走到玄關,換鞋,開門,離開。

賦格。Fugue。追逐,遁逃。

愛情是一場相互的狩獵。

就是不知道誰能捕到誰。

趙啓平放下吉他,在黑暗中輕輕笑起來。

這種在靈魂深處的戰栗感。

譚宗明下樓開車,撩人的夜色仿佛是一出優雅表演的謝幕。他的文思又開始泉湧,于是他鄭重發了一條短信給趙啓平:

願夜風從我的心吹到你的心裏。

趙啓平拿着手機,半天沒說話。感謝老譚的短信,美妙的,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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