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馬跡。差不多一周左右,她有了突破性進展。

老虎腕表大概成表于八十年代。仿制的人手法略拙劣,但是幾乎把每個細節都仿進去了,尤其是表盤的隐形簽名——世界祖師級表王Breguet于1795年為了對付高仿研發的防僞手段。仿制者企圖以假亂真,很顯然只能失敗告終。

這一部分很簡單,難在與瑞士的溝通。瑞士人和他們制作的表一樣,軸得聞名遐迩。想要找出許多年前的客戶并不簡單,秘書小姐親自飛赴瑞士。

總之這位能力完全匹配得上職位的女士用了些辦法。她得慶幸譚總讓她查一塊表,如果是一個銀行帳號,基本上不用想太多了。大約四天左右,秘書小姐終于精确定位了當年在Breguet定制老虎腕表的客戶。

MIN Leu

二戰期間,來自上海的MIN先生為了慶祝自己弟弟的生日,大張旗鼓在Breguet定制手表。表盤的老虎臉參照了當時最名貴的蘇繡老虎像,據說當年這幅蘇繡老虎的眼睛不同角度看顏色都不同。Breguet用盡了當時最先進的工藝,力求還原蘇繡的絲絨感與靈動的神态,所以價格……

來自上海。有財力這麽幹。MIN。

秘書小姐還在瑞士,但是寫好了調查報告連夜發給譚總。譚總這裏是白天,他看了個開頭就笑了:“給弟弟過生日犯不上這麽費心費神。這肯定不是弟弟。”

譚總看完了報告,放下平板,往後一仰。

明家。

原來如此。

目前這塊表在法國被私人收藏。譚陛下下旨:讓對方開個價。把那塊表給我收過來。

二重賦格 17

17 小趙醫生曰:最好的日子還沒來臨,別灰心,最壞的也沒來。反正普希金沒到四十就決鬥死了。

秘書小姐領旨奔赴法國。她和那個收藏家周旋幾天,連談判帶忽悠,拿出譚宗明看家的本事,才把這一場小型商談搞定,并沒有讓對方的獅子口張多大。

前後小半個月,譚宗明等來了秘書小姐勝利的消息。他沒多高興,這半個月裏那只狐貍也沒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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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對別人的感情生活一點興趣沒有,也肯定不當知心姐姐,譚陛下一肚子心思沒地方傾訴。這位UFO最近風生水起,各項事務越做越順手,心情好,所以譚陛下天天癱在辦公室裏冒充霜打的茄子她沒有去多幹涉。

“那個趙啓平去開車了沒有。沒有?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都保養得怎麽樣了?很好。保證每輛都能開,都安全。”

譚宗明挂了手機。

該死的狐貍!我就該吃了你!吃了就跑不了了!

狐貍最近沒時間矯情,他确實很忙很累。骨科跳槽了個主任醫師,手上的病人轉到其他醫生那裏,趙副主任的壓力持續增大。他在緊張準備一個別的醫院處理不了轉來的髋關節手術。例會上院座特別過問,趙副主任很淡定:“髋臼骨折移位,股骨頭骨折。主要并發症可能為股骨頭缺血壞死和創傷性骨關節炎。簡單來說,做不好這個病人會癱。”

院座點頭:“那麽困難在于哪裏?”

趙副主任嚴肅:“目前這個病人在胸外,等他胸外傷穩定才能進行髋關節手術。這是一個大手術,難點在于複位骨折的過程中會破壞股骨頭血運,增大股骨頭壞死風險。”

“你把這些整理成一個比較成熟的報告,等大會診的時候提出來。”

胸外的林主任道:“他剛轉來,胸外傷不穩定。關于病人胸外傷的治療方案,大會診的時候我也會提交。”

例會還沒散,淩院長接了個電話,馬上站起:“同仁們,附近工地出現大事故,救護中心的車已經往咱們這兒開了。備戰吧。”

的确是重大事故,重傷好幾個。具體怎麽回事附院的醫生們不大清楚,他們只管救人。救護車是警車開道來的,那工地到附院的路有一段到處是亂停的車,沒有交警救護車根本開不過來。

有個傷員一身血地哀嚎:“救命啊!救命啊!”

趙啓平跟着推車跑:“我是醫生,你放心我會救你。”他輕聲道:“沒事兒。”

趙副主任穿着沉重的鉛衣連續奮戰二十多個小時。事故太大,各科聯合搶救,醫生們習慣了。骨科醫生都有點職業病,趙啓平的師父胳膊上都是斑。骨科手術需要透視,醫生要暴露在射線下。鉛衣也只能擋住胸腹。當年師父撩起袖子給趙啓平看:想好當醫生了沒。

趙啓平道:想好了。

如果手術時間過長,師父胳膊上的斑就會非常亮。

趙啓平洗澡的時候觀察自己的胳膊,還沒有斑,但未來某天會有。

他想好當醫生了。

趙副主任下了手術,脫了鉛衣,整個人都透了。他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備用衣物。傷員沒有脫離危險,他腦子放空,兩眼發直,晃蕩到著名玻璃長廊,看到幾個偷着吸煙的病人。他回到辦公室脫了醫師袍,從抽屜裏翻了半天翻出香煙,拿着去了長廊,跟那幾個煙友借了火。他用牙齒咬着煙,兩手揣兜,直愣愣看走廊外面。

夏天熱得催命,蟬鳴聲嘶力竭,植物綠得剛硬頑強。

事故受傷的都是民工,承包商還沒見到人,為了醫藥費有的扯皮。全靠淩院長了。

趙啓平微微眯眼。

都不容易。

他抽了一支煙,強打精神去傷員們的病房。出了病房他感覺腳下一軟,扶着牆停了兩秒鐘,接着走。

秘書小姐帶着那只表返回國內。整個表的包裝都很完整,盒子是Breguet最傳統的那種,嚴肅典雅。譚宗明打開盒子,裏面的表讓他驚嘆了一聲。

這才是……真正的Breguet定制啊。

那只虎像是小的蘇繡,眼睛仿佛是活的。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色彩,所以老虎的眼神狡詐,兇殘,可愛,甚至……深情。

老虎為什麽會深情。

譚宗明拿着這只機械表看傻了。這是藝術,真正的藝術,不單單是看時間的工具。收藏家保養得好,走字依舊精準。這只表一本正經地記錄下經歷的時間,它平靜地走過了幾十年。

譚宗明在表枕下面發現一封信。發黃的紙張,寫的是法文。筆跡優美,還帶點漢字硬筆書法的冷峻。譚宗明看不懂法文,對風塵仆仆的秘書小姐道:“辛苦你了。晟煊記你一功。但是我看不懂法文,你幫我翻譯一下吧。”

秘書小姐顯然已經看了那封信,表情有點深奧:“陛下,我覺得……你的确該看一看。”

楓丹白露, 1939,5,1

親愛的誠,

原諒我用法文寫這封信。中文畢竟是我們的母語,可是很多情緒如果用中文表達,竟然有些許拘束。現在到了淩晨,已經是今天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仿佛嗅到你煮的面條的氣味。這種香氣總能撫平我的心緒,讓我安靜下來,承認歲月又溜走了一年——真快!居然這麽多年了。

我記得那天我抱你回家。對不起,這并非要特意舊事重提,勾起你不愉快的記憶。但那天對我們兩個來說,确實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我們相遇,或者說重逢,因為我堅持那一次并不是巧合,那是我們久遠承諾的兌現。我不怕向你承認,當時我只是同情你,想幫你。你太小,而我恰好有能力拉你一把。我希望你成為出色的人物,你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現在的你是如此耀眼,你站立的地方,就是備受矚目的舞臺中央,星辰也不過是跟随你的追光罷了。

這感情是什麽時候變的呢?我深恨自己只研究了經濟,滿腦袋數據。這時候竟然一句浪漫一點的詩句都想不出來。我很好奇我在你眼中是個什麽樣的,假如我為你寫商籁體,估計會吓着你。愛情這回事,理所應當為不知何處起,永無終止時。可以分析數據的,是賬本;可以分析原因的,是市場;可以分析措施的,是銷售。統統不是愛情。

你要命地吸引我。你的外表,聲音,眼神,動作,全都是吸引我的要素。然而我們彼此足夠了解,我更愛你純淨的靈魂。

今天淩晨一定是我最感性的時刻。回頭閱讀寫下的文字,也有點赧然。如果是中文,我一句也不敢這樣寫出來。我想說的是,親愛的你一直難過于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生日,所以我想把今天也定為你的生日。這樣我們即是同生。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共死。這是我構想的幸福。

這塊表和這封信本該去年就送你的。只是制作耽誤了時間,整整做了兩年多……Breguet那位可敬的老先生發誓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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