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晟煊就是我。上次我領你去的意思不是……別的。你可以理解成一只孔雀求偶的時候需要開屏。”
一只胖孔雀。趙啓平心想。
他兩只手揣進牛仔褲兜裏,聳了一下肩:“行呗。去就去呗。”
譚宗明開着車,趙啓平伸手亂撥弄車載收音機。收音機裏的女主播聲音甜美地寬慰着聽衆,睿智地解決着一切無聊的感情問題。趙啓平嗤笑:“你猜這位女主播在聽別人哭訴我愛他他不愛我的時候心裏想什麽?”
譚宗明有點笑意:“反正肯定不是她說的那些。”
感情問題令人天崩地裂傾訴欲爆棚,可惜在別人聽來……全是廢話。
毫無意義。
所以感情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呢?
等到了晟煊已經入夜。威嚴的大樓立在夜色中,像位王者。譚宗明領着趙啓平站在樓下往上看,大概因為太高了,簡直覺得晟煊要壓下來,吓人一跳。
今天的晟煊不如上次燈火輝煌。它沉浸在夜色中,默默地凝視着腳下的一切。它什麽都看見,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不說。
譚宗明說,晟煊就是他。
趙啓平有一瞬間想跑。他往後一退,正好踩着譚宗明。趙啓平吓一跳立刻擡腳,譚宗明面無表情:“你……進來嗎?”
他沒有等趙啓平的回答,自顧自上石階。晟煊的石階高而陡,級數非常多,看上去淩厲而兇狠。它們冷硬地告訴路過的人:對,這裏不是你的世界。你根本進不來。
譚宗明悶頭上石階進大廳,直奔電梯。今天是最後一次和最後一天。一切要有個答案,如果不行……那就是不行。那就結束好了。
電梯關門的一瞬間伸進來一只腳。電梯門馬上打開,譚宗明擡頭一看,趙啓平還是雙手揣在褲兜裏,伸着一條腿擋着電梯門,看着他笑:“喲,總裁專用。我能用麽?”
譚宗明的辦公室還那樣。他顯得很興奮,跟趙啓平道:“上次你沒有看到。我想給你個驚喜,你一定要看一看。我的休息室是我最後一個要向你展示的地方。它是晟煊的心髒,我希望……你能喜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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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啓平離他很近。他垂着眼皮,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譚宗明能感受到他輕輕的鼻息。趙啓平伸手摸譚宗明的左胸,用一種慵懶的,散發着費洛蒙的啞音道:“跳得……真快吶。”
譚宗明輕輕擁着他。情愫愈發濃郁,趙啓平盯着譚宗明的唇,微微往上湊。譚宗明興致勃勃非得往休息室走,幾乎是半拖着趙啓平。趙啓平心想,好吧,在床上也行,他還是挺保守的。
譚宗明打開休息室門,刷拉一開燈:“你看!”
趙啓平被燈光刺激地眯眼,适應了一會兒,目瞪口呆:“阿阿阿貍???”
裝修典雅奢華的休息室——幾乎普通人家的三居室了——擺滿了狐貍玩偶!各種狐貍!鋪天蓋地的狐貍!阿貍臉最大所以最醒目,它們在床上櫃子上書櫥上對着趙啓平壞笑。
趙啓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譚宗明抱着他,抱得很緊:“小狐貍,嘿嘿,小狐貍。我知道你嫌我情話土破壞氣氛,我琢磨着我也學不會說漂亮話了。我直接告訴你好了,親愛的,我愛你。”
譚宗明用他獨有的氣音在趙啓平耳邊道:“我愛你。”
趙啓平又想哭又想笑,又想發火又很感動。
所以他宕機了。
二重賦格 20
20 小趙醫生曰:譚宗明,堅韌不拔你大爺。
滿屋子狐貍。
趙啓平終于找到自己的嘴:“譚宗明你什麽意思……”
譚宗明低聲笑:“你肯定不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時,你辦公桌上擺着一只阿貍。然後你當時不知道為什麽笑了,壞笑得跟阿貍一模一樣。”
趙啓平記起來,當時是想着……一根譚宗明漂在水面上裝死。
“所以你就收集阿貍?……這是尼克。”
“尼克因為那會兒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對待病患的樣子。你是個好醫生,小姑娘願意親近你,叫你狐貍叔叔。這兩段記憶對我來說很重要。為了避免忘掉,這些小玩偶幫我記住。”
趙醫生耳朵有點紅。
“我覺得你是挺像狐貍的。”
“因為聰明?”
“因為獨來獨往,以及總是一蹿就沒影兒了。”
“你不能說一句好聽的麽。”
趙啓平伸手關了燈,譚宗明有點愣。趙啓平推開他,轉身走回辦公室。他圍着面積巨大的老板臺走了一圈兒,伸手把所有東西往地上推,稀裏嘩啦一陣響。譚宗明書桌一般不擺太多東西,他嫌悶。趙啓平看着譚宗明,往後一跳,坐了上去。
和上次一樣。
譚宗明想起上次,有點兒虛。
趙啓平晃着腿。版型修身的牛仔褲包裹着他修長的雙腿,驕傲得像鶴。譚宗明咳嗽一聲,挪過去。趙啓平用腿一碰譚宗明的腰,譚宗明有點僵硬。
整個套房都是黑的。大落地窗外有夜景燈光,可惜不清澈。趙啓平抓着譚宗明的襯衣領子強迫他彎下腰,浸透情欲的啞音輕聲調笑:“譚總最近用功……用到哪裏去了?”
譚宗明用手撐在趙啓平身體兩側,直直地瞪着趙啓平,眼神越來越像渴望血肉的野獸:“啊……我的結論太粗淺,趙醫生一定會笑我。”
“講講嘛……”趙啓平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譚宗明左胸上。那裏像在擂鼓。趙啓平很滿意,手指慢慢向下滑,伸進襯衣裏。譚宗明着裝随性但不随意,他襯衣裏一定有棉質背心。棉質的背心柔軟地貼合皮膚,忠實地傳達另一個人手指輕微的挑逗。挑逗刺激了譚宗明皮膚的神經細胞,尖銳細微又滾燙的感覺被傳導回大腦。
癢。
非常癢。
癢到心裏。
癢意在血管裏奔流,膨脹,仿佛海潮。
譚宗明焦躁地舔嘴唇,吞咽一下:“偉大的弗洛伊德認為性是一切的原因,我被他說服了。”
趙啓平收回手,抱住譚宗明的脖子:“所以你打算實踐麽?”
“我打算……實踐實踐你。”譚宗明親吻趙啓平。
小狐貍不怎麽老實,在他懷裏作死。
他鄭重剝開狐貍的牛仔褲——還真是白色的內褲。
“譚總,你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不要說一開始。我們都知道,一開始根本不是。”
譚宗明的耳垂被他含在嘴裏。
精明狡詐該死的狐貍。
“那天……我看到你累倒在沙發上。”譚宗明用他英挺的鼻子嗅着,嗅着趙醫生的氣味。
他身上一直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這種肅殺的味道非常催情,譚宗明很喜歡。
趙啓平被譚宗明拱得仰起頭:“譚總愛好……真特別。”
“因為你是特別的。”
……根據經驗,譚宗明這不是在調情,他只是實話實說。趙啓平生怕他再破壞氣氛,所以沒從這個話題上多挖掘:“那我們做點……特別的事?”
譚宗明的呼吸變得深而重:“什麽特別的事……”
“希望譚總技術總要好過……調情。”
譚宗明悶聲笑:“趙醫生,我早就介紹過我的優點了。”
趙啓平垂着眼皮:“嗯?”
譚宗明湊近他的耳朵:“堅韌不拔呀……”
晟煊的摩天大樓非常高,高得像譚宗明的雄心。随便一眼看出去,都是将別人踩在腳下的骁悍氣勢。晟煊營造了一種飄在天空中的假相,趙啓平覺得自己站在半空中,看着浩瀚的萬家燈火。
譚宗明很厲害。他嘴笨,手不笨,本能的欲望更不笨。趙啓平被他弄得突然想起當年第一次看《挪威的森林》。那是一個悶熱的午後,那本書有綠色樹林的封面。他看得目瞪口呆,書裏兩個孤獨寂寞的年輕人糾纏在一起,年少的趙啓平只能感覺到全身的肌肉繃起。他絕對掉進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他看見許多人在較勁。跟命較勁,跟死較勁。
……跟欲望較勁。
悶熱的午後郁着雨,鉛灰的雲層潮濕地壓着。濕漉漉,濕漉漉,沒有風,趙啓平喘不上氣。他坐在窗前,面前攤着一本令他絕望的書,窗外粘膩的雨雲開始堆積,他看到雲層迅速地疊加,增厚,突起,變成山。雲底越來越黑,若隐若現如飛火斷裂的閃電。
一瞬間,積雨雲山崩塌陷落。
趙啓平驚得睜開眼,他聽見自己拉風箱一樣的喘息,還有譚宗明高熱的身體。夏天的午夜,趙啓平陷在黑暗中發抖。黑暗中有危險,有一只饑欲飲血的猛獸。
譚宗明壓着趙啓平。老虎壓着狐貍,用獠牙碰碰他。狐貍奮起反擊,一爪子拍在老虎臉上。譚宗明的眼睛被欲望燒得發亮,動物世界裏那只夜晚回眸的老虎一步一步走了回來。它回到趙啓平身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