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辰送禮

“沒有呢。”謝霜摸了摸額頭,又撒嬌得膩去雲奚身旁,彎眼笑道:“我不過是開玩笑的。我與妹妹兩人一心,可好着呢。我才不會酸。”

她轉頭看向雲奚,“是吧?妹妹。”

雲奚只是笑,轉頭從桌上的盤子裏拈了顆鹽漬梅子放進她嘴裏。

“姐姐現下可酸不酸了?”

“不酸。”謝霜細細嚼完,也拈了一個遞去她嘴邊,“這是大哥哥從上京帶來的梅子,可甜呢。妹妹也嘗一個。”

她眼神誠摯,雲奚不疑有他,待那酸自口中生津,好看的眉眼才皺得擰成了一團。

“霜姐姐壞死了。”她又氣又惱,擡手便要去撓她腰窩。

謝霜跟個皮猴兒似的,一扭身就躲開了,還在一旁撫掌笑,“妹妹不是想知道酸不酸嗎?現下可知道了?”

兩人在底下打打鬧鬧,謝老夫人在上頭看着,一邊笑得開懷一邊還要忙着勸,“慢着點,仔細一會兒跌着了。”

彼時正是驚蟄。

仲春之始,萬物蘇生。

姑娘們倚在窗前看雨落,時而相視一笑,又竊竊私語幾聲。

青春年少,不知愁滋味。

回了棠落園,雲奚屏退了丫鬟,也學着她們倚在窗子上看雨。

“真好啊。春天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她伸手,于檐下接了一捧雨。

又放開,任它順着指尖緩緩滑落,再湮沒進泥土裏,徹底消失不見。

“外祖母待我好,舅舅待我好,霜姐姐待我好,就連你的行知哥哥,也是待我極好的。”

“每個人都待我這麽好……”她聲音漸漸低下去,低到只能她一個人聽見,“遠在天上的你,可嫉妒嗎?”

“像我往常嫉妒你一樣嫉妒嗎?”

風雨蕭蕭,無人作答。

日子綿長,悠悠清風繞梁過。

至六月。

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燃。

姑娘年十五,恰及笄。

謝珩早早便去林中獵了只銀狐,月白的狐貍毛鬥篷送到雲奚面前,她莞爾一笑,“難為哥哥惦記着,專門為我跑一趟。謝謝哥哥。”

“妹妹客氣了。”他垂眸看她,聲音清朗,“是妹妹的及笄禮,本就當記在心上的。”

又九月,棠梨落。

菊花煮酒,落葉研磨,卻道天涼好個秋。

這日是謝珩生辰,同窗相邀宴請,待酒醉歸家,夜已沉了。

姑娘體弱畏寒,不過暮秋,便已披上那件月白的狐貍毛鬥篷,娉娉立在竹林下,巧笑嫣然。

“行知哥哥。”

她走過來,從青梧手裏取過一個錦盒,“是我自己做的衣裳,做的不好,還請哥哥不要嫌棄。”

“謝謝妹妹。”

他伸手接過,因着微醺,他往日深沉的眸中微微亮,唯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何苦在這兒等着,明日給也不打緊。”

“打緊的。”姑娘執拗,“今日才是哥哥的生辰呢。”

她又從袖中取出一塊羊脂白玉佩遞給他,“對了,這是霜姐姐送給哥哥的。”

“她人呢?”

“方才也在這兒等着的。只是等得久了,耐不住困意,先回去歇息了。”

“她倒是個省事的。”謝珩淺笑,錦盒交給栖遲,又親手接過玉佩。

姑娘擱在袖中擱得久了,觸手都是溫潤的暖意。

雲奚道:“是珑翠閣的。掌櫃原是不賣的,說是這樣好的料子難得一見,要自個兒留着。霜姐姐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買下來呢。”

原是個心思玲珑的,自個兒久等了,還要為她人尋托詞。

“我知道。”謝珩看着她,眼底含笑,“兩個妹妹都是極好的。”

雲奚抿唇,垂下眸去,笑靥深深。

謝珩看着她,手中暖玉輕輕摩挲,亦是笑意溫和。

兩人合該就這麽哥哥長妹妹短,客客氣氣地走下去。

直到昭華二十五年的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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