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久別重逢

買甘蔗的男人仍穿着那件舊羽絨服, 他餘光看到了沈靖南, 甘蔗也不要了, 轉身就跑進了市場。沈靖南跟着那人的背影也進了菜市場快跑了起來,楚明哲原本在沈靖南身後不遠處跟着,此刻也加快腳步邁開大長腿追上了沈靖南。

“爸爸!”沈靖南跑了好長一塊兒距離, 他跑得太急, 菜市場的地上濺起來的泥水噴到了他的褲腿上, 他橫穿跑過了菜市場,最終在菜市場後門停了下來, 對自己身前不遠處的男人大喊,“爸爸,你為什麽要躲我?!”

那男人一瞬間就不跑了, 他先是微微側身回頭認真地看了沈靖南一眼, 然後緩緩地蹲下來。沈靖南走近他的時候,這個五十歲的男人已經哭得滿臉是淚。

“爸爸?”沈靖南拉他起來, 欣喜地說道,“真的是你!”

“南南……爸爸對不起你啊……我沒臉見你。”男人一邊擦着臉上的淚一邊忍不住去看兒子的臉,他眼神裏全是愧疚, 這種愧疚甚至要超過和八年多未見的兒子再次重逢的喜悅, “南南, 我沒資格做你爸爸啊……”

沈靖南認真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親,他有種恍惚的做夢感。父親離家的時候四十二歲,那時候,他還沒這麽多白頭發, 臉上也沒這麽多皺紋,人也要更壯實一些。如今他臉頰瘦的凹陷下去,眼角都是細密的紋路,即便是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也難掩消瘦的身材。

和爸爸身上那件舊了的羽絨服一樣,爸爸老了。

八年的風霜雨雪和內心的煎熬,讓這個男人老得比同齡人更快一些,或者他的外表還沒老,心已經老了。他的神态總是疲憊不堪的,在外逃債的每分每秒,他也在想着家,卻有家不能回。

十幾年前,沈雲飛開始經商,在大約十年前的時候借了一筆巨額債,他瞞着家人不停的用這家的錢補那家的債、再用這家的錢補補另外一家的債,就這樣越滾越多,利息滾到了他和家人都無法承受的數額。追債的人用各種騷擾方法來追債,他選擇了離開和逃避,他不計後果的帶着妻子走了,他以為這樣追債的人就能停止追債了,他知道家裏的一老一小活得難,卻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去面對這一切。

這八年,他度日如年,無時無刻不在想家。

終于有一天,他回到了故鄉,站在故鄉的街道上呼吸着故鄉潮濕的帶着泥土氣味的空氣,即便眼前站着的是自己想了這麽多年的兒子,他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因為他是個罪人。

“爸爸,你瘦了好多。”沈靖南湊過去去拉爸爸的手說道,“爸爸,你現在住在哪兒,你和媽媽都回來住了嗎?媽媽呢,她怎樣,身體好不好?”

沈雲飛一時間哭得更加不像樣子,他哽咽起來,說道:“南南,對不起……我沒照顧好你媽媽……她已經去世了。”

沈靖南方才還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先前他常常想不起來媽媽的樣子,此時此刻他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來媽媽拉着他的手在小橋上走的畫面。他印象裏媽媽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這些年活在他心裏的這個人,突然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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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哲站到了沈靖南的背後,輕輕地握住了沈靖南的手,轉而對沈雲飛說道:“叔叔,這裏冷,您現在住哪,帶我們去看看吧。”

“哦,好。”沈雲飛的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他說道,“……我帶你們過去。”

沈靖南的思緒飛遠。想到了八年前的一天傍晚,他放學回家路過這條路,當時春風吹得他很舒服,天氣沒有今天這樣冷。那天老師誇獎了他的作文《我的未來》寫得好,他想把這作文帶給爸媽看,卻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帶着行李離開了家。

從此他的家,就剩下來兩個人。

當年一起離開的爸爸媽媽,在八年之後只剩爸爸重新回到了這條路。

在這段漫長的歲月裏,在某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媽媽悄無聲息的走了,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他,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沈雲飛剛回來不久,租了個很小的老房子,就在這裏的墓地附近,因為靠近墓地,大部分人都不願意住,所以這裏的房子價格便宜。這房子在背陰面,潮濕陰冷,一進去就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兒。沈雲飛是個愛幹淨的人,他把家裏收拾的整整齊齊,但這沒有光的房子裏就是沒一點人氣兒。

沈靖南和楚明哲坐在了冷冰冰的小凳子上,一束淺淺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好照亮了沈靖南的臉。沈靖南順着陽光看去,看到了很多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

沈雲飛給沈靖南和楚明哲倒了熱水,又拿毛巾擦了把自己的臉。他家裏沒什麽招待客人的零食和茶水,連水果都沒有。他看楚明哲的衣着,一瞧就知道對方身份顯赫,應該待不慣這樣的房子。但楚明哲安靜地陪着沈靖南,什麽也沒說,連一個細小的不情願的表情都沒有。

“剛才應該買甘蔗的……南南愛吃。”沈雲飛嘆了口氣,見到兒子他還有些手足無措,“現在就我一個人住,家裏也沒什麽吃的。”

“爸,你別忙了,喝水就挺好的。”沈靖南嘆了口氣,說道,“媽媽她,是什麽時候走的,怎麽走的?”

“她是自殺的。”沈雲飛又嘆了口氣,說道,“我們走了第二年,輾轉到了廣州,一天夜裏我睡着了,她趁我不注意就跳樓了。她一直很想你,她覺得對不起你,她經常說她作為一個母親愧對自己的孩子,夜裏也經常偷偷哭。我們一直想回家去,但那時候我們欠的債實在太多了,既然走出來我們也沒法回去……對不起南南,我們的确是不負責任的父母……”

“都已經這麽久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沈靖南一時間心情很複雜,只能慢吞吞地說道,“爸爸,你還好好的就行。你回來了,我就還有爸爸。”

沈靖南心裏很悲傷,卻無法流出一滴眼淚。對于父母的事兒他已經有些麻木了,他想過很多次重逢,卻沒想到重逢是這樣的悲傷。

一個人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和勇氣,才會去自殺?

他早就不再怨恨,這些年他嘗嘗記起來父母的好,但他面對着自己親生父親坐着的時候,還是覺得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你媽媽走了之後,我就去金礦煤礦打工,下礦打工很賺錢,我用了五年把當年欠得這筆錢還完了,但我還是不敢回來見你們。”沈雲飛這時候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說道,“當年債主逼的急,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會帶着你媽走。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奶奶、也對不起你媽。我知道我們這樣一走了之會給你們帶來很多生活上的困難,南南,那些人有沒有為難你和奶奶?”

“你們剛走不久,他們來看了看,見我和奶奶都沒什麽經濟能力,就沒再糾纏我們了。”沈靖南說道,“我知道你們當時也是被逼無奈……其實我真的不恨你們了。”

“唉,”沈雲飛聽到兒子這句話再次老淚縱橫,“前年我在工地上就看到了南南代言的飲料廣告,剛開始我還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我又看到了南南拍了電視劇。當時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特別高興,每天都會去看。直到不久前我看節目,看到了你奶奶,後來又聽說南南在醫院……我就知道你奶奶出事兒了。”

沈雲飛擦了擦自己眼淚,說道:“我連自己的媽都沒有養老送終……我想回來看看她給她燒點紙,挖煤礦特別傷身,我回來就在這裏找了個守墓的工作,順便把你媽葬在了這裏,以後就在這裏守墓、也守着你媽。”

“爸爸,”沈靖南冷靜下來,繼續說道,“之前的事情不要想了,守墓夜班多,你換個工作,跟我去我公寓住吧。”

“不用不用,我住這裏就好,希望我出現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其實當年我去挖礦的時候想,幹脆死在裏面算了,一了百了。後來我想這樣不行,我得把錢還完。但還完錢之後,我更舍不得死了……因為我還想看看兒子長高了多少,現在變成了什麽樣,過得好不好,現在我看到了,我知足了。我欠你們的太多,這輩子還不完了……”沈雲飛喃喃道,“南南,你繼續你的生活就好,不用再管我了。”

“你是我爸爸。”沈靖南搖搖頭說道,看向了自己爸爸說道,“現在你老了,我怎麽能不管你。你帶我去看看媽媽,然後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這裏空氣不好,你不能繼續在這裏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沈雲飛想說話,結果爆發出一陣子劇烈的咳嗽,他沖進了廁所,很快又出來,對沈靖南和楚明哲說道,“好,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墓地。”

埋葬媽媽的墓地比埋葬爺爺奶奶的那塊要儉樸很多,石碑上的字都要草率一些,就像是墓地的主人匆匆而過的人生一樣。

而年僅二十一歲的沈靖南經歷的生離死別,比大多數同齡人都要多。

沈靖南拿着花兒站在八年未見的母親的墓地前,愣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微笑輕輕開口說道:“媽媽,我們又見面了,你高興吧?爸爸帶我來看你了。”

“不知道你現在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我現在挺好的。”

“我早就不怪你們了,奶奶也不怪你們。爸爸說你總覺得愧疚,都這麽久了,你看你就是想不開,什麽能比命重要?”

“我從前以為自己再也沒有盡孝的機會,但如今我長大了、有經濟能力了、爸爸也回來了,”沈靖南說着說着眼淚突然掉下來,“可惜你再也不回來了。”

楚明哲在沈靖南身後嘆了口氣,心想沈靖南最近的心情起伏太大了,他太不容易。

離開墓地之後,沈靖南和楚明哲帶着沈雲飛吃了一頓飯,飯後沈靖南要帶沈雲飛走,沈雲飛執意不去沈靖南的公寓住,說是要留在這裏陪沈靖南母親。沈靖南說不動他,就說再來看他,他走的時候沈雲飛跟着送了一路,眼神裏全是不舍。

回到車上沈靖南還是情緒低落,楚明哲不放心他,問道:“剛才有些冷,你有沒有感冒,頭疼不疼?”

“沒有。”沈靖南看向楚明哲說道,“我只是心裏很亂。爸爸他看起來還是很自責。他這些年過得也很苦,我很心疼他。”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有的錯很快就能解決,有的錯誤得用一輩子來償還。這些并非你的過錯,而是你爸爸的人生,”楚明哲開導沈靖南說道,“我覺得作為一個兒子,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其他的事兒就随他吧。他這樣子能讓自己對你的愧疚少一些,我也能理解。”

“嗯。”沈靖南低下頭,手指絞在一起,又嘆了口氣,“唉。”

“小南瓜老嘆氣就變成老南瓜了。”楚明哲笑起來說。

“變成老南瓜……”沈靖南抱着膝蓋窩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身體柔韌性特別好,可以媲美蛋蛋,這樣窩起來就只有一小團,“然後你就要找西瓜、冬瓜……”

“所以不要嘆氣了!”楚明哲看向沈靖南說道,“我還可以陪你好些年呢。有一個帥哥要和你白頭偕老,高興不?”

沈靖南彎起眼睛,小手摸到了楚明哲的裆部捏了一把說道:“高興呀。”

楚明哲一個急剎車,心想如果不是在高速上,他就直接把沈靖南在車裏辦了。

“別鬧!乖!”

大年初二這天,楚明哲姨媽他們一起來楚明哲家裏玩,葉真跟着鄧雲樓領着狗子和兔子還有從國外回來的鄧淩一起來了。消停了幾天的蛋蛋見到了史萊克,虎軀一震,嗖的一下跑去攆狗。叽叽和愛麗絲一起趴着,冷豔旁觀。

“阿姨好,叔叔好。”沈靖南來問好。

“哎喲,這是明哲家那個啊。”趙雅琴的姐姐趙淑琴看向沈靖南說道,“前一陣子阿姨我看你那個唱歌節目呢,真好呢,咱們兩家都有明星兒婿喽~”

“謝謝阿姨……”

沈靖南臉紅紅,眼睛睜的溜圓,趙淑琴笑起來說道,“哎呀,好可愛。”

葉真和沈靖南聊得來,兩人聊了聊沈靖南進劇組的事兒,葉真聽到沈靖南搭檔是徐梨蠻驚訝,說道:“徐梨要複出啦?我上次和她拍戲的時候還沒生娃呢。你不用太有壓力啦,她人還蠻随和的。”

“嗯,好。”沈靖南乖巧地點頭。

“我覺得啊,演員這個職業需要閱歷和人生經驗。慢慢的積累經驗就好,無論在什麽階段,接一些符合年紀的劇本總歸是好的,”葉真想了想說道,“然後開心就好。”

楚明哲、鄧雲樓、楚志、鄧飛鴻開始了多年的保留娛樂項目——打麻将。楚咲語拿着一堆零食下樓,拉着兩個明星嫂子和鄧淩去觀戰。鄧淩不去,留在客廳和貓貓狗狗玩,沈靖南和葉真兩個人無比和諧的坐在自己家老公身後吃爆米花然後釣魚。

“哈哈哈哈承讓了姨夫~”鄧雲樓喝了杯水說道,“大家都把鈔票準備好!”

玩了幾把,楚明哲不輸不贏,鄧雲樓贏了三把,楚志和鄧飛鴻都輸。但姜還是老的辣,沒過多久楚志和鄧飛鴻就開始贏錢,幾把下來鄧雲樓輸的最多,楚志和鄧飛鴻贏錢,楚明哲不輸不贏。

“嫂子,你釣魚贏了沒?”

“贏了一百。”葉真嘆了口氣說道,“還不夠我老公輸的,據說,每年,他都會輸。”

葉真說着踢了踢鄧雲樓的凳子說道:“你下去,我來!”

葉真笑眯眯地換下了灰頭土臉的鄧總,幾把下來,葉真連贏。沈靖南看着現場版的賭神電影啧啧稱奇,心想男神果然是男神,男神就連打麻将都這樣帥。

沈靖南默默又釣了一條小魚,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

過年這些天家裏一直熱鬧,沈靖南和楚明哲初四才回自個兒家。兩人在本家住着的時候會收斂很多,楚明哲掐指一算,他又有四五天沒和沈靖南play了,一回家就抱着沈靖南上樓親熱。沈靖南也乖,任他胡來,初六之後他進劇組,有很長一段時間就不能陪楚明哲了。

初五那天,沈靖南又回去看了看自己爸爸,這次他自己來的,他給爸爸帶了些水果蔬菜和補品,然後說道:“爸爸,我明天就要去劇組了,你搬去我公寓住吧,那樣我能放心點兒。我現在住在我朋友家裏,我那個房子都是空的,你不去住它也就空着。”

“唉,好孩子,不用了。”沈雲飛還是不想去,“我在這裏就挺好的了。你自個兒好好的。”

“恩……那好。”沈靖南低頭想了想,說道,“爸爸,那天和我一起來的,是我的男朋友。我現在住在他家裏,也見過他父母了。”

沈雲飛一時間驚訝地說不出話,但很快就說道:“好,你覺得合适就好。”

“恩,他對我很好。”沈靖南說,“你要是想搬去我那邊住,随時聯系我,好嗎?”

沈雲飛張了張嘴,半天才說道:“好。”

電視劇裏經常會演圓滿的結局,但現實生活中,往往沒那麽圓滿。

但即便不圓滿,沈靖南想,他都想做到無愧于心。

他做到了,對他來說,這就是圓滿。

人一輩子裏都會遇到那麽幾個貴人,沈靖南覺得楚明哲就是自己人生中的貴人。

他找不到這個世界上再比楚明哲要美好的人和物了,愛情都是相互的,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雖然他擁有的很少,但如果可以,他,也想當一個騎士,去努力守護自己的愛情。

沈靖南中午的時候回到楚明哲和他的家裏,楚明哲正在幫他收拾行李箱。楚明哲是個很嚴謹的人,收拾箱子也是分門別類,疊的整整齊齊。蛋蛋也許是意識到了沈靖南要出遠門,賴在行李箱裏躺着,沒過多久美叽過來找蛋蛋,也把自己窩進了行李箱裏趴着。

“明哲,我回來了。”沈靖南說道,“你收拾什麽呢,我其實沒什麽要帶的東西。”

“VC片,你記得吃。還有我讓Alice給你買水果,你每天都要吃。”楚明哲說,“橫店離這邊近,我會經常去看你。你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楚明哲說着說着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想念老婆,他收拾行李收拾地有些累了,癱倒在地毯上說道:“好好加油,我很期待你的新劇。”

沈靖南湊過去坐到了癱倒的楚明哲腿上,然後閉着眼睛吻了楚明哲的嘴唇,用舌尖一遍一遍的去舔舐對方的口腔。之後他也躺到了地毯上,側過臉看向楚明哲說道:“我也不想離開你。”

楚明哲輕笑,說道:“小笨瓜。”

沈靖南靠在他胸膛前,說道:“但我要努力變成超級南瓜。”

沈靖南閉上眼睛,心想,下次回來他一定要變得更好,即便沒辦法一下子就成為葉真那樣的巨星,但他不想走下坡路,他想一點一點去變得越來越好。然後終究有一天,他也能以最好的樣子站在楚明哲身邊。

大年初六,“狐仙”劇組正式開拍。沈靖南拖着箱子來到了橫店的酒店,春節剛過,但橫店裏的劇組不少、人也多,甚至很多劇組演員都沒回家過年。

天氣還冷,下午正式開拍之後,沈靖南和其他演員也都換上了古裝。古裝料子都薄,零下一度的溫度讓人十分的吃不消。沈靖南那件是紗料的,第一場戲就是泡在冷水裏受刑。和他演對手戲的正是男二號張帆。張帆也算是逮住了機會折騰沈靖南,借口自己剛開始拍狀态不好出各種漏子,一遍又一遍的讓導演NG。冷水就一桶一桶地澆在沈靖南身上,沈靖南皺着眉頭、瑟瑟發抖,但依然十分敬業地把這場戲拍完。

這場戲拍完,沈靖南回到保姆車上就凍得咬牙,不過幸好他身體不錯,喝了點兒熱水捂了會兒被子就沒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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