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心思難測

當晚,宇文钺沒有回來。

荔枝有些忐忑的對聶明珠道:“王妃,王爺今晚是不是不回來了。”

聶明珠坐在梳妝臺前,獨自拆了發髻,不語。

甘棠偷偷戳了荔枝一下,搖搖頭示意她別說話了。

直到兩人伺候聶明珠睡下,她才開口:“他不回來更好,你們也不用等,都回去睡。”

聶明珠看着是個随和嬌軟的性子,但脾氣上來卻是個決絕的。

平時也不發火,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一笑置之,今天居然對她們兩個從小陪到大的侍女冷了臉,可見心裏有多不高興。

甘棠和荔枝不敢怠慢,雙雙退下。

聶明珠摸着手腕上的紅瑪瑙珠,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就算在這淩王府裏舉步維艱,至少還有他給的牽念讓她的心還有一分熱意。

雖然,她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雖然,他可能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聶明珠閉目,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良久,順着眼角滑下一滴淚來。

墨骐……

早些年那些情窦初開的心思,終究在亂世的刀光劍影裏煙消雲散。

他留給她的,除了記憶深處的歡聲笑語,就只剩手邊的一顆孤零零的紅瑪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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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明珠是被悶醒的。

睡夢中總覺得喘不過氣。

迷迷糊糊一睜眼,就見自己胸前壓着一線條流暢結實的臂膀,順着手臂往上看,是宇文钺棱角分明的俊臉。

聶明珠用力的把宇文钺重得要死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挪了下去。

她一動,宇文钺也醒了,他不滿的低聲道:“一大早的也不安靜。”

聶明珠哪裏還睡得着,她睡覺已經算警醒了,可這人悄無聲息就能摸到床上來,哪天趁她不注意,要了她的小命可怎麽辦。

“王爺不是沒回房嗎?什麽時候過來的?”聶明珠幹脆坐起來。

宇文钺把臉埋進被子裏,嘟囔一句,“在書房……睡不着。”

聶明珠眉心跳了跳。

她擡頭看看天色,已過寅時。

“王爺該進宮早朝了,時辰快到了。”聶明珠推了推被子裏的鼓包。

宇文钺沒動。

“王爺?”

“嗯……”宇文钺拉着低磁的鼻音,緩緩道:“今日休沐,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聶明珠道:“去哪?”

“……”

等聶明珠上了宇文钺的馬車,兩人進了鬧哄哄的城裏時,她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到了。”宇文钺扶聶明珠下車。

兩人只帶了一個車夫一個侍衛,還有荔枝一個侍女,便衣輕裝,像一對尋常的年輕小夫妻般走進鬧市中。

只不過這對小夫妻好看的過分,惹的路人頻頻回頭。

“這是王城最有名的聚香齋,都是特色點心,你應該會喜歡。”宇文钺一邊給聶明珠介紹,一邊命令荔枝去買。

“王妃,好多都沒吃過呢。”荔枝雙眼放光。

聶明珠掃了一眼:“你看得上眼的多包一點,府裏有很多家鄉人沒吃過,給他們帶些。”

“好的。”

“前面還有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我帶你去看。”宇文钺道。

聶明珠任憑宇文钺拉着去了另一家能工巧匠的店鋪。

她本以為沒什麽稀奇的,但店裏的東西,還是讓她眼前一亮。

會發出鳥叫的木頭人,屁股後面擰幾圈就會自己跳的青蛙,還有雕刻的活靈活現的小貓小狗,嘎嘎叫的小鴨子,一個個可愛有趣極了。

聶明珠雖然沒說話,但她一頭紮進玩具堆裏挑挑撿撿,活生生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宇文钺唇邊笑意淺淺,他看着聶明珠高興,出聲道:“喜歡就多買一些。”

聶明珠無意識道:“那多謝你。”

宇文钺的笑容淡了點。

她還是下意識的排斥他啊。

聶明珠挑了幾個木頭娃娃,還有小貓小狗小鴨子,足足裝滿一盒子才罷休。

“去斜對面的銀樓看看。”宇文钺提議。

聶明珠看了眼對面裝修的豪華貴氣的珠寶首飾店鋪,果斷搖頭:“還是算了,我不缺首飾,府裏也有很多,戴不完的。”

宇文钺低聲笑:“府裏的是府裏的,現在是我想給你買。”

聶明珠被他硬拉進銀樓。

一樓輝煌大氣,掌櫃的一見宇文钺,立刻笑的見牙不見眼:“喲,七爺!您大駕光臨,小店蓬荜生輝啊。”

宇文钺不和他廢話,道:“孔雀綠羽釵做好沒有。”

掌櫃的立刻道:“好了!七爺您要的東西哪敢怠慢,都是最好的師傅,越州孔雀羽織的,包您滿意!”

宇文钺:“嗯,拿上來瞧瞧。”

店裏人立刻恭請宇文钺和聶明珠坐下并奉茶。

聶明珠奇道:“你在這裏定了首飾?”

宇文钺看她一眼:“發釵。”

聶明珠蹙眉,心底湧起一股古怪的感覺。

不多時,掌櫃的從二樓端下一個托盤,姿勢小心的不得了。

“您上眼。”掌櫃的打開盒子。

聶明珠呼吸一滞。

豔紅的盒子裏靜靜躺着一只墨綠色孔雀綠羽珠釵,以孔雀金線和各色寶石勾勒出一只完整的孔雀,精致小巧又不失貴氣厚重感,就連尾羽都是根根分明,飄逸玲珑,華彩四射。

饒是她出身王族宗室,見慣富貴榮華,此刻這枚珠釵也入了她的眼,就連身後的荔枝也看愣了。

聶明珠大方的誇贊:“真是漂亮,一定費了不少功夫吧。”

“夫人好眼力,我們鋪子裏都是最頂級的師傅,為了七爺的這支釵,也用了一兩個月的功夫呢。”

宇文钺拿起珠釵端詳片刻後,把它端正的插進聶明珠的發髻中欣賞:“好看。”

掌櫃的立刻開始誇贊聶明珠和綠羽釵多麽相配。

他絮絮叨叨個沒完,聶明珠心裏卻驚起驚濤駭浪。

主要是她沒敢相信,宇文钺這是特意為她做的?

做了一個月,那從他有意識的想定這枚釵時,豈非更久?

她記得前世在臻國接到和親的旨意時是兩個月前,路上颠簸了一個月才嫁過來,也就是說,宇文钺在她嫁過來之前,就定了這支釵。

……為什麽對她這般上心?

“喜歡嗎?”宇文钺見她發呆,适時的将一面銅鏡豎到她眼前。

鏡中美人嬌滴滴的臉蛋,杏眼桃腮,風華正茂顧盼神飛,綠羽釵在烏發裏與她相得益彰,使她整個人都增色不少。

“這……是特意為我定做的?”聶明珠問。

宇文钺面容不變,眼底卻柔和,他放下銅鏡,直視聶明珠:“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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