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弟

系統提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要求，一個葉柘無法同意的要求。

因此葉柘打定主意要改變劇情。

但想要改變就必須和系統商量，因為他不知道劇情。

他正想跟系統理論理論，坐在他身側的師尊開口了：“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可是對哪個孩子有興趣？想要再添一個師弟或師妹？”

葉柘秒回：“沒有的事，師尊憑自己的想法做決定就好。”

他師尊靈澈上人是個溫柔的女子，使一把細劍，劍鋒淩厲，整個淩雲劍宗都鮮有人能勝過她。

和她的劍不同，她人是十分柔軟的。說話溫柔，不與人争執，凡事願意退讓三分。是出了名的“好相處仙子”。

葉柘穿過來一月有餘，如今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師尊。

他們剛說了兩句，掌門已經開始訓話了：“今逢本門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

都是些沒有內容的套話，類似于“你們是祖國的花朵，你們是初升的太陽”。

這樣的場景特別像是初高中的開學典禮。

沒幾個人會認真聽開學大典。葉柘聽不進去，又分神往顧長安那邊看。

靈澈上人也聽夠了。這些年她只有葉柘一個徒弟，也不打算再收徒，但每一次收徒大典，掌門都要叫上她。

她沒太顧及掌門的面子，小聲跟葉柘說“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在看誰？”

說罷她又笑了笑，道：“淩雲宗平素規矩多，難得這麽熱鬧。你總是一副大人樣，其實也才十七，與他們年歲相近。如今看來，哪有小孩子不喜歡熱鬧的。”

葉柘秒回：“沒有的事。”

其實葉柘本人就話不多，但也算不上寡言少語。只是聽他人描述，歸遠峰首徒性子冷淡，如非必要，絕不開口。

他怕被別人當做是奪舍，也開始盡量少說話。

一個月，已經養成習慣了。

表面上沒辦法多說話，只能背地裏對系統瘋狂輸出：“憑什麽啊！好端端的就要我去害人！我以前收到那麽多好人卡，要是對主角動手了，怎麽對得起我手上的卡！”

“先別慌，穩住。這件事我們還可以好好商量。”系統看葉柘快爆炸了，趕緊妥協，“先把收徒的事情處理了。第一步就是攔着你師傅，別又把顧長安給收了。你想想，要是住在一個峰，你以後多不好對付他。而且顧長安還會搶奪師尊的寵愛，對你不利啊。”

聽他這麽說，葉柘感覺有些微妙。

他以前看見過一些“穿越人士必須按照劇本去迫害主角”的小說，但都是為了不崩人設，都是為了按着劇本走。

但《不負長安》裏，顧長安順利被靈澈上人收在座下，中途沒有出過任何岔子。

這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系統要求他去迫害主角，是出于對主角的讨厭。

“我根本沒答應要對付他。”葉柘立馬否決道，“任務根本不合理把！原主不就是因為對付主角，最後死得很慘嗎？又要過得好，又要對付主角，怎麽可能。對付主角和過得好是自相矛盾！”

系統不想葉柘生氣，趕緊改口：“我這不是為你好嘛。我就随便說說，不攔算了。”

葉柘乘火打劫：“那你把後面劇本給我。”

才一個月，他已經把系統的脾氣摸清了。它脾氣軟得很，很容易妥協。

尤其是葉柘生氣的時候。

果然系統又妥協了：“別氣別氣，我回去就給你。但是有的時候真的必須要去，這是上面規定的。”

“哦，行吧。”葉柘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感覺系統這次比以前都好說話！

系統并不知道葉柘其實根本沒氣。它的設計比較人性化，并不能直接取讀葉柘的所有想法，只能聽見葉柘想讓他聽見的那部分。

同樣地，葉柘也沒聽到系統的自言自語：住一起，就怕你以後吃不消。

葉柘這邊py交易完畢，掌門的發言已到了尾聲。

接下來就是自由選徒環節。

淩雲宗七十二峰，真正會收親傳的，其實不到十個。

修仙之人生命太過漫長，幾百上千年的生命裏，也就收那麽幾個徒弟。

況且修仙之人講究緣分，許多人會在游歷途中找到與自己有緣的弟子。

大家族的孩子還有其他門路被選入。

十年一開的收徒大典，每次都只有幾個峰主會收親傳。其他人都是看在掌門的面子上，來捧個場。

不過前十個人都會被選中，除非有嚴重的品性問題。因為挑剩下的，都會被映旭峰峰主收為親傳。

前十以後的，被挑作親傳的希望就十分渺茫。有的時候上百年都沒一個。只有部分會被各個峰挑做記名弟子。

沒有被挑中的部分，也歸映旭峰。

今年被挑走的親傳偏少，五個。

映旭峰一下得了五個，喜滋滋的。

其實許多人看不上他這種什麽徒弟都收的樣子。但映旭峰管着各峰用度，管着靈石花銷。而且各峰但凡人手不足，都得去他那兒借。是以，沒人會跟他過不去，都紛紛向他道喜。

“同喜同喜！”光聽聲音，就知道他是真的高興。

記名弟子那邊，個別峰挑了一兩個姿容尚佳的，權做養眼用。

歷年來，歸遠峰是連記名弟子都不挑一個的，所以一直冷冷清清。

在系統給的那部分小說裏，靈澈上人是因為看顧長安太可憐了，年紀又小，才将他收做記名。因為歸遠峰上其實就只有葉柘和他師尊，所以顧長安也勉強算作了二弟子。

再後來，這個只能算做記名的二弟子倒是一鳴驚人了。

葉柘等着師尊開口，時不時瞄一眼顧長安那邊。

師尊卻遲遲沒有開口。

葉柘有些着急，但什麽都沒說，打算聽天由命。

他覺得，如果顧長安沒被挑中，去了映旭峰那樣的地方應該會非常不顯眼。或許還是件好事。

但是一想到他不會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就好像某種既定的命運偏離了軌道，讓他非常焦躁。

這份明顯焦躁被師尊察覺到了，她順着葉柘的視線看了過去。

于是，在映旭峰峰主以為自己可以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收入囊中時，聽到一個聲音：“那個角落裏的孩子，就是看起來最年幼的那個。我瞧着合眼緣，姜峰主能否割愛。”

他還沒應，掌門先說話了：“瑤清今日怎麽突然要收徒了？我們都以為你這輩子就只收你那寶貝徒弟一個人了。”

孟瑤清，也就是葉柘的師尊開口回道：“柘兒畢竟年少，歸遠峰冷冷清清的也不像個樣子。你們看他少年老成的樣子，索性讓他多個師弟，好讓他多些少年意氣。”

“哈哈哈，師妹說得是啊！師侄，你看你成天板着個臉，師傅都替你擔心了。” 掌門順着自己的胡子，一邊笑一邊說道。

“弟子不孝。”葉柘說，“讓師尊、掌門費心了。”

“哪兒的事，當師傅的，要是徒弟的事一點都不上心，那就是我的失職了。” 孟瑤清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柔柔的，看得葉柘都有點不好意思。

掌門：“長輩不費神一些，哪還能算長輩，你小子就是太懂事。不過這種事我求都求不來，我那徒弟皮得跟個猴似的。”

一句話說完，他又接着說：“師妹，你多年沒收徒弟，如今登記造冊的手續有些繁瑣。我讓我那徒弟替你去做吧，也算給他找點事。是……收個記名？”

孟瑤清心裏突然一陣排斥，總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做一件錯事。

她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由何而來，只憑着感覺開口：“算作親傳吧，別讓他們師兄弟覺得生分。”

突然有這樣的反轉，大廳裏一衆他弟子都很意外。

其實顧長安一進來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只是沒人敢議論什麽。

能闖過“練金陣”進到這裏的，就算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會家境貧寒若此。

要穿過練金陣，需要非常厚的靈力和陣法知識基礎。

而學習大量的陣法知識是磨練耐力心性的絕佳途徑。

可惜一般人家根本提供不了那麽多陣法資源。

所以能闖過練金陣的，靈根、心性和背景都不會太差。

或者運氣逆天，随便亂猜，都能連續猜中生門所在之地。

顯然，顧長安就是這個運氣逆天的。如今他成了親傳，衆人更是覺得他運氣逆天。

況且他還這麽小，前途無量。

有的人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想要沾點好運氣。

當然也有酸得不得了的，但只敢在心裏暗暗說他壞話。

葉柘也有些意外，畢竟他拿到的劇本不是這樣的。

不過不管誰意外，事情已經這樣定下來了。

一直杵在掌門身邊的大弟子去給顧長安登記身份，各峰峰主也領着自己的新舊弟子各回各家。

終歸還是不一樣了！

葉柘走到顧長安旁邊，蹲下身，視線與他持平：“師弟，往後歸遠峰就你的新家了。走吧，師兄帶你回家。”

臺上的靈澈上人起身向掌門告辭，看到這個場景又說道：“你看柘兒，明明很喜歡這個師弟嘛。早先問他想不想要個師弟，他也不肯開口。太不坦率了。”

葉柘在臺下暗地琢磨：我今天要是坦率一下，你大概會先懷疑我是不是你徒弟。

他一邊在心裏念叨，一邊一把把顧長安抱起來。

剛剛靠近了他才發現，顧長安腳上都有細微的傷口。

毫無征兆被抱起來的顧長安，眼睛裏霧氣彌漫，淚花就在眼眶裏打轉。

也不知道是被吓的，還是因為懷念這久違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葉柘：學習大量的政法知識是磨練耐力心性的絕佳途徑（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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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入的時候“陣法”一直被打成“政法”，真是回想起被支配的恐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