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人
原本,葉柘打算自己去就好了。
雖然不需要他自己親自動手,但終歸,與人交涉就沒有不費勁的。
只是想到小孩子天性活潑,應該都喜歡去人多的地方熱鬧熱鬧。
歸遠峰一直以來都是冷冷清清的樣子,而且因為設有結界的關系,別說人,連動物都沒有。
趁這個機會,帶他出去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所以他抱着顧長安,禦劍到了映旭峰的地界。
雖然他不覺得冷,但他怕凍着顧長安。到了映旭峰,兩人就下了飛劍,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走着。
以他們倆的身份,這件事只需去找個親傳弟子接恰就行了。
說起來,映旭峰的親傳弟子是真的不值錢。
其他峰的親傳弟子一個個跟寶似的,他們峰的親傳弟子,還需要給別人跑腿。
太慘了。
他們峰的親傳慘,記名和連記名都沒有的普通內門弟子更慘。
這個喊着顧長安的小孩,他的聲音就無形地透露着一股慘。
回頭一看,果然。
普通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衣服都是統一制作的。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批發的均碼。
最多能大概分個s,m,l
淩雲宗的衣裳又是那種白色的大長袍。
有的人穿起來,就是白衣飄飄,玉樹臨風;有的人穿起來,去哭喪比較應景。
那個小孩就是後者。
而且他瘦,皮膚又有點黑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小孩子穿衣服,難免拖在地上,況且他身上這套不合身衣擺又長。
這會兒,一身純白的衣服有些黑乎乎的。
客觀地說,真挺可憐。
但是面對他,葉柘一點也沒有同情心泛濫。
“你認識我師弟?”他問。
這個人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
小說裏,顧長安不是親傳,也從來沒有另外修築房屋。
原主都沒帶他來過映旭峰,沒遇到過什麽人。在剩下的日子裏,也沒聽說過什麽:宗裏有和顧長安相識的同齡人。
所以,葉柘對這個小孩就有一點點天然的敵意。
“認識的,是剛入山的時候。”小孩說。
顧長安沒應話。
顧長安當然認識他,但是顧長安還沉浸在師兄剛才的話裏。
一句“我師弟”直接把顧長安劃分在了自己的所有物範圍裏,隐隐透露出一點占有欲。
葉柘倒沒覺得,他本來就沒有那個意思,不過是單純地想表明顧長安現在的身份而已。
他沒聽見顧長安出聲,懷疑更甚。
小孩這才意識到,現在的情形,自己有多麽像一個為了攀附權貴,冒認熟人的騙子。
“長安,你說話啊!”他的聲音終于大了一點點。
“嗯,認識。”顧長安也開口了,不過又加了一句:“不算特別熟。”
這話一說,雖然有點尴尬,但也算認可他的身份了。
既然認識,葉柘幹脆就叫他帶自己去映旭峰主殿。
也順便在路上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映旭峰非常大,是整個淩雲宗的人力資源部。
峰主的親傳、記名以及連記名都不是的內門弟子,通通居住在這裏。
既然能住這麽多人,那就不可能是和歸遠峰一樣的仙氣飄渺之地,也不可能只有那麽一畝三分地。
這座山頭地盤大,從這個地方走到主殿,足以讓這個少年講完他所有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
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
不過廟早就是廢廟了。
廟裏住了些無家可歸的人,老人小孩都有,就是沒有青壯年。所以根本沒有戰鬥力可言。
後來,有人看中了那座山頭好山好水靈氣充裕。
沒有價值的破廟擋了別人的道,被推倒了;沒有價值的人占了貴人的地方,被攆走了。
成了真正無家可歸的人。
那個地方離淩雲宗并不算遠,因為聽說淩雲宗在收徒,抱着混一口飯吃的想法,年紀大一點的孩子都結伴上了山。
不過靈根哪是人人都有的,大部分的人在第一關就被刷下來了。有資格進入內門的,就他一個,從破廟裏出來的小孩也就此分散了。
他沒能闖過煉金陣,只能當一個普通的內門弟子。
入山門後,他便和顧長安認識了。
從某種程度上講,兩人的身世多少有一些相似,算有緣分,所以多少能說上點話 。
不過也僅僅是能說幾句話,算不得的多麽親近。
只是在他心裏,顧長安是他在內門唯一認識的人,所以才大着膽子叫住了他。
故事不長,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如果他跟顧長安是這種不親不疏的關系,那在原本的故事裏,他們沒在這裏見面,以後大概也不會刻意尋找。
時間長了,也就相忘于江湖了。
“你叫什麽名字?”葉柘問。
顧長安對他來說,是內門唯一一個以前認識的人。
對顧長安來說,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葉柘覺得,可以讓他們打好關系。畢竟他對顧長安再好,也是老父親對兒子的那種喜歡,是讀者對主角的那種喜歡,相處起來或許會有代溝。
有一個從前認識同齡人,對他的成長或許會有幫助,所以葉柘主動問起少年的名字,也算給他們搭條線。
“叫婉君。”他怯生生地說。
葉柘:“嗯。”
葉柘:系統,我聽錯了嗎?是不是沒有戴眼鏡的緣故?他說他叫婉君,你老實告訴我,他是不是隔壁片場走錯的,是不是那種六七十年代的言情劇裏穿過來的。
系統:“嗯。”
葉柘覺得,應該是自己的做法傷了系統的心。
婉君自顧自的講了一段故事,又報了名字。
從頭到尾顧長安沒再說過一個字。
葉柘除了問過兩句話,也就回了一個“嗯”。
都顯得特別高冷。
葉柘打的“替顧長安牽線”的主意基本是泡湯了。
之後婉君也不再說話,他本身不是話多的人,不想叽叽喳喳惹人讨厭。
況且身邊的兩個人都非常安靜的時候,話多的人也不怎麽說得出話。
把他們倆領到大殿門口,婉君就告了辭。
他走出一段路,又停下來,回身去看。這時顧長安兩人已經進了屋,看不見身影了。
婉君眼珠轉了轉,視線下垂。
算了,他想,反正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攀附權貴。
他真正走後,顧長安才收回了往他那個方向瞟的目光。
觀察起映旭峰的主殿。
整體概括歸遠峰,可以用冷清和仙氣滿滿兩個詞。
概括豎儒峰的素輝堂,則可以用質樸和莊嚴肅穆。
而這個地方,形容詞比較簡單:有錢!
整體色調仍然是白色,并沒有非常庸俗,也沒有黃澄澄的晃眼睛。
但是稍微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每一件東西都很貴。
頂梁大柱是玉做的就不提了,畢竟玉這個東西,對凡人來說還比較珍貴,對修仙的人來說就有些廉價了。
可偏偏,幾跟大柱與房梁之間沒有任何的鑲嵌痕跡,由玉構成的房子骨架,每一寸都勻稱地散發着靈氣。
這種均勻到幾乎完全一致的靈氣發散,基本上就代表了,構成這座大殿的玉,是由一塊整的靈玉雕刻完成。
這樣說吧,在凡間,一塊水頭極好的玉,或許能賣到千兩白銀。
而不到巴掌大的一塊靈玉,千兩黃金都拿不下來。
這塊大陸,本來就不是靈氣多麽充裕的地方。
光是房梁房柱,就貴得讓人忍不住嘆息。
其次是盤在柱子上的異獸雕刻。
逼真且有神韻,一看就是藝術大家的手筆。
衆所周知,藝術家嘛,多少都有幾分傲氣。
想要打破藝術家的傲氣,要有錢,很多很多錢錢才行。
顧長安家境貧寒,是個不識貨的,屋裏的各種擺設,他一件都不認得。
但這并不妨礙他意識到這個屋子耗資巨大。
他這幅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姿态,并沒有引來任何的嘲笑。
因為比他表現得更誇張的人,也不少。
淩雲宗是沒有雜役弟子的,所以一應雜事,皆由內外門弟子共同承擔。
當然,也不可能是白白壓榨勞動力。
做任務可以獲得點數,而點數可以兌換物品。
平常時候,白東堂就是任務的發放之地。
也是除了做任務的情況外,唯一一個外門弟子可以自由出入的內門地盤。
許多外門弟子并不是第一次來,但仍然會嘆服淩雲宗的財力雄厚。
進而更加上進,更加賣力,為了錢,幹勁滿滿。
殿內的就職人員都是映旭峰的記名弟子,自然都認得葉柘。從他進門起,就立刻有人去通知親傳了。
是的,記名弟子都覺得,自己不配讓葉柘開尊口。
曾經有人探讨過,是不是葉柘每日說話的量,有一定的限制。
比如,一天只能說幾十個字。
或者一天只能說幾個字,但是可以攢。因為他們懷疑,葉柘在歸遠峰的時候,可能幾個月都不說話。
為了不浪費這珍貴的吐字數量,記名果斷去請親傳了。
親傳很快就到了,畢竟葉柘算是同輩裏的大師兄。長得好看,戰鬥力又高,即使足不出戶,也絲毫不影響別人的崇拜。
吐槽歸吐槽,其他的親傳弟子大半都是他的迷弟。
這會兒,迷弟熱情地問道:“見過大師兄,可是有什麽事需要代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婉君:我黑黑的。
顧長安:我,嘿嘿嘿(笑眯眯)
作話:
有這個小劇場,主要是因為前面文章裏我說那個婉君黑黑的。
結果打出來變成了嘿嘿嘿,旁邊還有一個笑眯眯的臉。
删了重打,又打成這個了。
我覺得我的輸入法對我有什麽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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