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守婦道

司文這次可不是盲目自信, 她拿司爸做完中山裝的料子給程林拼了個夾克,不用她親自動手,她就出個圖紙,成品自然非常優秀。

程林身材好, 不像司爸那樣有肚子, 再加上司文用的是拼接的方式, 把些邊角預料都用上了,還真讓裁縫給做出來了。

夾克小立領,下擺不是像現在的衣服那樣發散, 而是微微縮了一些,看起來有點像現代的機車服, 程林穿在身上帥氣的很。

這可是程家現在的重寶之寶了, 程林把它用麻紙和布包了一層又一層,怕壓出褶皺來放到了櫃子的最上面,每天恨不得多撫上幾遍。這衣服一看就是好東西, 雖然他現在沒機會穿,但不妨礙他每次只要是看到就心情愉悅, 心都是熱烘烘的。

冰河漸融, 厚雪漸薄, 整個被凍上的山村正慢慢的恢複起活力來。在屋子裏貓了一個冬天的石河村人也漸漸的能出來活動活動,程林又開始每天去鎮上上班。整個辦公室的人都高興的很,因為程林不在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這個編外的小夥子日常替他們分擔了多少難處理的活兒。

因着每天去鎮上這個便利條件, 程林每天都要去趟郵局,看有沒有村裏的信或是包裹。村裏人一個月都不一定去趟城裏, 程林願意做個順水人情, 得些好名聲也是好的。

掀開郵局厚厚的門簾子,裏面的收發員看到程林拍了拍桌子, 用極熟稔的語氣說:“我說,你這也太長時間沒過來了,你們村的信件都快堆成山了!”

這都是常打交道的老熟人了,程林以為他開玩笑呢,“得了吧,我們村幾個月能有一封信不錯了,還堆成山?你堆個我瞅瞅!”

“嘿!你還不相信?”收發員來勁了,從身後扒拉出一個布袋來,裏面支支楞楞的裝滿了一布袋。“喏,都是你們村的,叫司文是吧,這麽多信還有彙款單,全郵局的人都認識她了!”

啊?程林是真愣了,一直給司文寄信的都只有遠在A市的家裏人,司文這又是剛從家裏回來,怎麽會攢了這麽多信?

他拿過挺老沉的布袋,打開一看,好多的信啊。得虧現在程林認字了,從封皮上能看出寄來的地址,竟然都是xx出版社、報社、雜志社,裏面還有好些樣刊、報紙,估計是出版以後寄過來讓作者留紀念的。

“這裏還有好些彙款單,這個可不能随便讓你領走,你得拿了那個司文的證件來取。”收件人的話打斷了看着這些東西發愣的程林,他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證件我有,”他從內袋裏掏出個印章來,看着收發員走程序。

怪不得司文非要把印章放他這,說肯定能用上,原來是早算到有這回事了,真不知該說她料事如神還是該說她太自信了,在他們這要是有人能在報紙上發表個豆腐塊,那就是文曲星下凡,要敲鑼打鼓的!可人家還真就發表了,還不止一個兩個,程林有些懵了,他身邊這是有個文曲星了?

下午程林回村,直奔知青點,他可不敢帶着這包東西可哪走。在他看來,這袋子東西簡直比黃金還珍貴,要是按老話說,這可是狀元的筆墨啊。

司文一看他拿着印章回來立馬驚喜道,“有回信了?有彙款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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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林一窒,您這是鑽錢眼裏了吧,這時候最關心的還是彙款單呢,不知道有多少人倒貼錢都願意把自己文章印成豆腐塊,還沒人給印呢,這只關心彙款單的一下就發表了十幾篇!

程林把彙款單和錢一并遞了出去,看到司文那來錢了的財迷表情,無語搖頭轉身去了廚房。這哪是文曲星啊,文曲星不都是無欲無求的仙人樣嗎?這位像是財神座下的童子,財迷的很嘞!

司文把那些信啊書啊的放到一旁,專心看起彙款單來,她一筆筆看的仔細,以後就專投稿費高的出版社,那稿費低的都不值得她動回筆的。

現在的稿費普遍水平還真是低,她有十幾篇稿子選上了,一共才得了八十塊錢。再加上應該還有一些稿子選上了還沒寄過來,都加在一起應該也算是一筆小小財富了,有了這些錢,她這兒和司家那也算是能松快點兒。

一直皺眉的司文想到現在的年份才寬了點心,這一兩年是史上稿費最低的時候,只要是過了這一兩年,稿費是會越來越高的。再過幾年,要是她還愛寫的話,光稿費就能讓她過的滋潤極了。

錢數完了,雖然不多但還湊合,因為她是做了功課的,先詳細了解每家雜志社需要的文風,再加上她的好文筆,上稿率還是很高的。第一篇上稿最難了,有一就有二,只要開了個好頭,後面上稿會越來越容易。

最重要的事做完了司文才開始拿那些樣刊報紙翻了起來,其他的她都不在乎,只顧找A市的一家當地報紙。報紙的前幾頁都是主旋律,後面幾頁一般都刊登A市人的新容新貌,學習優秀榜樣一類的文章。

這期的學習榜樣模塊是一篇長長的文章,标題醒目赫然,《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我的忏悔與思考》。

這篇文章是以一個醫院護士的角度寫的,說的是在A市的某街道下鄉人員體檢中,一名街道的工作人員利用便利條件,将兩個适齡女生的體檢報告混淆的故事。

故事裏她看到了街道工作人員的所作所為,卻出于顧忌和膽怯沒有說出來,導致這名工作人員把身體不适合下鄉的女生姓名換上了自己女兒的名字,不适合下鄉的女生下了鄉,該下鄉的女生卻留在了城裏。

護士一直心有愧疚,于是這次過年暗地裏去街道打聽了後續情況,令她十分敬佩的是,下鄉的女生沒有因為自己身體弱就被擊倒,而是努力鍛煉自己,積極參加勞動,據說現在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而且在下鄉的地方表現的很好。

而留在城裏的女生游手好閑,每天和巷子裏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在街道的風評簡直差到極點。

護士一方面忏悔自己不該膽怯,一邊又把下鄉的女青年作為自己的榜樣,這樣一個堅韌不拔的女學生難道不值得所有人學習嗎?

司文拿着這張報紙瞧了又瞧,美滋滋的覺得自己也挺适合這種寫作風格的,等到程林端上一桌子菜要給她慶祝時,還念念不忘誇贊自己的文筆呢。

“我跟你說,這寫東西可不能瞎寫,一定要跟緊主旋律的寫作風格,就比如我這篇,真是感人肺腑引人深思啊,看着吧,肯定能引起熱議的!”

這時候人的思想最是純粹,疾惡如仇,大家看到這種情況不義憤填膺都怪了!

“那萬一他們想改正這個錯誤,讓你回去呢?”等到司文誇贊了自己十幾遍之後,程林才小聲問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不應該,司文如果能回城對她是多好的一件事,可是他就是沒辦法真心實意的為她高興。他笑都笑不出來,精心做好的一桌美食都沒了胃口,聽着她在那興高采烈的說這下趙家會如何如何了,他想附合幾句,嗓子卻堵的開不了口。

他知道他自私了,可他不想讓她走...

“啊?”司文一愣才想起這個問題來,如果這事鬧大了,沒準真會讓她回去。可她現在回去能幹嘛呢?每天在司家待着,不敢明目張膽的看書,也不敢肆意的往雜志社投稿,因為她再怎麽像原主,她們的知識水平還是天差地別的。如果是普通的家庭,沒準就糊弄過去了,可司爸司媽都是老師啊,女兒什麽水平他們不知道?自己不露餡都怪了!

“快,明天千萬給我哥單位發個電報,告訴他們我要繼續在廣闊天地鍛煉,不鍛煉好了絕不回城!”司文趕快說。

算着這時間,報紙已經發了有一陣了,那頭也該有水花了,可千萬別節外生枝才好。

程林的就像是掉進冰窟裏又被人撈出來了一樣,不但撈出來,還給他換上了熱棉襖,吃上了熱湯面,怎一個舒爽能形容的了現在的心情!他哎哎的每件司文囑咐的事都答應的痛快,上筷子挾了一大口開江魚塞進嘴裏,真是鮮美啊,剛才還食不知味的他又恢複味覺了!

A市趙家,終于把劉大明靠走的趙雪松了口氣,那個混混終于走了,她的生活能恢複正常了!還是得去小武哥單位等他,人說女追男隔層紗,司文這個阻力也走了,家裏只剩下小武哥和他爸媽,這三人都好對付呢。

劉大明這個混蛋,以為自己渾就能無法無天了?還不是得回那個窮鄉僻壤,所以說再人五人六有啥用,一旦下了鄉那就是鳳凰落了山——變雞了!這也是她為啥死活不下鄉的原因。

趙雪在心裏罵了劉大明一百遍才解了氣,像往常一樣騎着車往機械廠走,在個路口拐彎的時候,一個快跑的人突然沖了出來,吓的趙雪立馬剎車,半天沒緩過來。

等到她想罵那人怎麽走路的時候,人早就跑沒了影,趙雪大罵晦氣,這才上了車繼續往前騎,卻越蹬車越覺得累,她下車一看,車胎被紮了個眼子,已經沒氣了。

眼下這不着四六的地兒,回家還能近些。趙雪沒辦法只能推車往回走,走到剛才停車的路口才發現了問題,她剎車的地方被撒了一地的三角釘!

想到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趙雪什麽都明白了,這是有人故意放她的氣,她這又是招誰惹誰了!

等到氣急敗壞的回了家,家門口卻圍了好些人,她媽正坐家門口哭呢。

“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家玻璃砸了啊,這大冬天的還讓不讓人過了!”

趙雪推車擠進去,看到自己家的玻璃碎了一大塊,玻璃碴子散了滿地,“這咋回事啊?誰把咱家玻璃砸的?”趙雪問她媽,她這才走了多一會兒,怎麽家裏就這樣了?

“我哪知道是那個該死的砸的,我要知道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趙雪媽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現在誰家都不富裕,玻璃也不是想弄就能弄到的,這當口碎了一大塊可上哪去整去?

趙雪在地上尋摸着,玻璃碴子中間混了一塊磚頭,那磚頭上好像還貼了個紙條。她戴着手套把磚頭拿起來,這一看差點和她媽一樣栽倒,只見磚頭上面寫着,

“不守婦道,再去找野男人你家玻璃一塊都別想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明天的更新大概在晚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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