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敏感期,昨天我把他揍了一頓已經出格,今天要刻意地表現出親密的姿态。

年少的時候,我以為我爸我媽伯父伯母同意我們在一起,是因為疼愛我們,後來我才意識到,他們只是通過這個途徑,讓彼此之間的利益更加牢固和穩定。

尹安七出事的時候,恰好是我家遇到了坎,尹家斟酌着要不要換一個合作夥伴的時候,所以伯母的私心能夠暢通無阻地實施,所以我們的分手并沒有得到兩家人的強烈反對。

大家族之間友情、親情和愛情都是真的,利益也是真的,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見風使舵不是可恥而是本能,從這個角度來說,當年的我和尹安七都是犧牲品。

我們端着香槟,向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舉杯示意,将所有的心思埋藏在西裝下,嘴角的弧度也經過刻意的修飾,顯得親切而完美,這樣交際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用餐的時間,為了慶祝尹安七的生日,尹家特地請了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們來場地奏樂,只是第一個上場的,不是別人,正是陳冬冬。

陳冬冬唱的是新專輯的主打歌《飄雪》,這首歌前奏一響起,我就聽出來,我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手臂上卻覺得有些疼痛,轉過頭,尹安七的嘴角依舊噙着笑,仿佛一點也不在意似的。

我也轉過頭,站在原地聽我愛豆的現場版live,等一曲終了,率先鼓起掌。陳冬冬看了一眼我們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他是個聰明人,過來參加這次宴會,大約也是逼不得已。

我目送着他下了臺走向了卸妝間,耳垂卻沾上了兩片灼熱,啧啧的聲響清晰而粘膩,尹安七含住了我的耳垂,刻意做出了親密的姿态。

我沒躲,反而将上身靠近了他的胸膛,快門聲此起彼伏,客人們發出了恰到好處的起哄和豔羨聲,仿佛我們是一對愛侶,仿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沒有發生,仿佛還是八年前,我們手牽着手,在人群的祝福中,切開了蛋糕,相視一笑——

但後來呢,緊閉的房門被猛地推開,所有的人啞然地看向門口,嬰兒在低聲哭泣,女孩的臉上也帶着淚痕,她背着光,一步步走向我們。她的嘴唇張合,吐露出一句句帶着哭腔的話語,那時的我下意識地去看我的愛人,但我的愛人扭過了頭——那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我的嘴唇被人吻住,我回過神,看見了尹安七幽深的眼神,他看着我,像是想把我從走神中抓回來,但讓我回過神來,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他猜到了我剛剛在想什麽。

我安靜地任由他親吻,直到這場作秀到了應該中止的時候。

客人們一一退場,我爸媽和他爸媽相約出門散步,恰到好處地給我們留下了相處的空間。

然後我們,相顧無言。

4.

總不能這麽一直幹站着吧。

Advertisement

我有些不自在,大腦裏翻滾着各種社交辭令,到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你和陳冬冬在一起多久了?”

話剛說出口,我就覺得糟糕。我問這個問題是出于粉絲心理,得知喜歡的明星跟人有交際後,總是暗搓搓地想探知所有的細節,但這個問題換個角度看,又顯得暧昧不清,像是我根本放不下似的。

尹安七一把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裏,他親吻着我的臉頰,漫不經心地開口:“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

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不同,我的思維方式裏,存在肉`體關系=在一起,但在他的思維方式裏,即使有過肉`體關系,精神上沒有偏移,就不算在一起。

這和家庭的大背景也有關系,我家裏人或多或少都帶了點潔癖,對伴侶從始至終地專一,他家裏人奉行的是真愛是彼此,肉`體上并不做太多約束,只要不鬧出人命來,一切都在可以包容的範圍內。

多年以前,尹安七頭上還包紮着紗布,在圖書館的門口堵住了我,他當時說的話語,我記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犯了錯,但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你給我一個機會,原諒我,好不好?”

可我給不了他機會了。

那時的我看着他的眉眼,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大腦裏一直在循環播放着那個女人出現的場景。

她眼中含淚,仿佛受盡委屈,本性善良,刻意要成全我們似的。

她哽咽着說:“尹少他愛的只有你,我是比不過你的,我別無所求,大人犯的錯,孩子是無辜的……我知道你們缺一個孩子,我求求您,畢竟是安七的骨肉,您将他從小養到大,他就同您親生的一樣啊……”

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進了我的耳朵,進了我的大腦,讓我無法逃避和欺騙自己。

我慢慢消化着這個消息,我的左手邊是我愛的人,他和眼前的女人有了肉`體的關系,而現在,那個女人正在懇請我,去養流淌着尹安七和她的血液的孩子,叫我做個聖父,懷揣着尹安七獨一無二的愛意,心甘情願地将自己低賤到骨子裏。

我擡起了眼睛,我的視線掃過了尹安七的媽媽,她避過了我的眼睛——她是知情人。

尹安七抱緊了我,他的手抓得我生疼。

我問了他兩個問題,你們做了麽?孩子是你的麽?

他只是一直在對我說,他很愛我,他對不起我。

我轉過頭,看着他痛苦的臉,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面無表情,像是同這個世界隔了一層,高高在上,在看着這出荒誕的戲劇。

我叫尹安七松開我,喊了三次,他才松開了抱着我的手。

下一秒,我抄起了紅酒瓶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麽做,包括我自己。

……

尹安七住院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局。

尹安七出院前,我的手上已經拿到了正确的DNA檢測報告。

但我愛的那個尹安七,在那一天,在我抄起紅酒瓶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信任已經崩塌,裂痕難以彌補,我可以将這一切忍下,讓時間磨平所有的傷痛,但我做不到。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我沒那麽大的心胸考慮其他人的想法,最直白的感覺就是,我和尹安七在一起很難受,甚至痛苦。他像一團巨大的瑕疵品,已經被弄髒了,即使洗幹淨了一大半,但殘留的污漬卻一直明晃晃在貼在那裏,時刻提醒着我他背叛過我,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在今後的日子裏,二次背叛。

多年以前,我給不了他機會。

多年以後,我也不想給。

5.

尹安七抱了我一會兒,終于松開了手,他問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怼了他一句,接下來沒什麽打算。

他就自己拿了主意,約了幾個朋友,定了個KTV,準備出去玩兒一圈,等都敲定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手機看我,正好瞅見我在整理衣服上剛剛因為靠得太近而産生的褶皺,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我打小就有潔癖的毛病,不過關系越好,這毛病越輕,舉個例子,我爸我媽夾一筷子菜放在我碗裏,我絲毫不嫌棄高高興興地吃下去,十來歲的尹安七幫我撥了桔子遞給我,我也高高興興地吃下去。

現在二十來歲的尹安七抱我一下,我非得理理衣服,不為什麽,就是不舒坦。

他今天握了我的手摟了我的腰親了我的臉頰和嘴唇,我回去大概要洗三遍澡,才能安穩地睡我的覺。

我想我大概是有病。

我滿腦子的想法,都是把尹安七驅除出我的世界裏,但我偏偏不能這麽幹。

尹安七看了我一會兒,問我,跟我一起出去玩麽?

他如果想跟我一起去,就不會這麽問了,他這麽問,其實是委婉地說,我現在看你就來氣,你要不就別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忍不住,咱倆吵起來。

所以我搖了搖頭,我說,我回去了,祝你生日快樂啊。

話說完了我就走了,別墅的保安給我調了個車,直到車走了一大半路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忘了一件事。

我忘了給尹安七生日禮物,當然,我也沒記得買。

尹安七應該很難過,他難過了我也不會跟着難過,也不會感到高興,就是很漠然。我能輕而易舉地傷害他,因為他還愛着我。他總是在嘗試着靠近,然後被傷害,然後再嘗試靠近。

我理解他的執着和不甘心,但我沒有心軟的想法。我知道我可以對他态度更柔和一些,讓他過得更舒服,但他舒服了,我就不舒服了。

我還是很恨他,即使我知道這一切不都是他的錯。

我剛出國的那一年情人節,尹安七從家裏跑了出來,坐了二十二個小時的飛機過去找我。他雙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