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而自褚瑜眼中所見,也是一番難以言說的光景。
呂遲生的好,皮肉細嫩是其一,軟綿綿的臉頰肉給褚瑜壓在掌下,不似真的人臉,皮肉細嫩是其一,眉目極俊是其二,平日便黑亮水潤的雙眸此時如灑滿星光,出奇的亮,随着呂遲軟翹睫毛微眨的動作而顯得漫懶撩人。
褚瑜本以為呂遲遇到這樣的變故必然會大叫出聲,或者劇烈掙紮,是以他另一只手已經挪到呂遲的頸後,随時準備弄暈了他。卻不想呂遲眼珠子一轉,色眯眯的神情就毫不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褚瑜心中感覺古怪難言,呂遲呼吸的熱氣一下一下打在他的掌心,合着那一雙過分漂亮的眸子讓褚瑜的心頭生出一股不知所措來。他的手掌幹脆往上移,遮住了呂遲過分明亮的眼睛,以期能緩一緩心頭湧上來的熱。
小少爺果然還是沒叫喚,安安分分的躺在褚瑜身下,對此情此景接受良好。
然而魚和熊掌不兼得,這廂遮住了眼睛又露出了嘴巴,呂遲軟翹的嘴唇似個索吻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故意。
褚瑜臉熱的別開目光,耳邊所聽,來人已經到了花園中心,一前一後的站定了。
“宮門處已經布置好了三千精兵,宮內也放了數百殺手,只等殿下一聲令下即可動手,他必然插翅難逃。”
一道身影尖細些,想來是個太監。
呂遲看不見,只能聽,便微微偏轉了腦袋側耳過去,對太監說的話并不感興趣。他躺在褚瑜身下心猿意馬,恨不得将人按進懷中狠狠揉搓一番。
“若是有閃失,你們提頭來見。”褚清的聲音沒了平日的溫和,抽絲剝繭寸寸都是冷的。
褚瑜察覺到自己掌下的眼睛一眨,軟軟的眼睫毛從自己的掌心慢慢劃了過去,呂遲跟着一動,卻并不是掙紮。他的一雙手原本垂在身側,此時忽然抓到了自己的腰間,還慢慢的往下探去。
呂遲給養的嬌,但也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朝堂之間的明争暗鬥陰謀陽謀俱是一言難盡的事情,也不知今晚是哪個倒黴蛋要遭殃。只這些呂遲放不到心上去,他鼻端聞着褚瑜身上男人味道,心思早已經飄飄悠悠的盡往歪門邪道去,如今整具皮肉就在自己面前不能動彈,不摸就是蠢蛋。
褚瑜對皇城內外已經設下的布置清楚不已,聽了褚清的話也未曾有一絲情緒的波動,真正讓褚瑜措手不及的是呂遲的一雙手越摸越往下,動作還胡亂揉捏起來。
他雖有過男女情事,但是向不耽溺,有過的女人知道他的脾氣冷硬,在床上個個都怕的僵如木頭閉眼了事,哪兒有如今呂少爺這樣的大膽探尋?褚瑜通身跟着一僵,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做出更大的動作來阻止呂遲,全身的肌肉越發僵硬。
呂遲僅露出的嘴角因此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正當下,雙手也跟着在褚瑜的屁股上用力一擰,明顯的感覺到緊貼着自己的褚瑜通身一緊,結實的肌肉塊塊繃緊。
美男在懷随意調戲,真真如同美夢一般。呂遲的嘴角咧的收不回去,心裏美的仿若要飄上天時,那邊尖細的聲音重新響起,這回說起了別的話來。
“城外難民聚集,今天白天三公主出去的時候遇見幾個失禮的,後頭處置了三五個……”
“如此小事也來問我,不過是幾個粗民罷了,随她高興便是,”褚清不耐煩道,月色冷淡,落在他冷肅的臉上,随後腳步聲重新響起,一個大步一個急促,前後照着原路走了。
呂遲的手還放在褚瑜的屁股上忘了拿下,不知怎麽愣住了。
褚瑜好不容易擺脫那雙作怪的小手,松了手遮掩他雙目的手,月光下,呂遲的臉上沒了前頭猥瑣的饞嘴神色,剩下懵懂稚拙一派天真的模樣,目光同褚瑜對視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故意,一下攪的褚瑜前頭被摸得想将這小少爺重新打一頓屁股的沖動給弄得煙消雲散。
“怎麽褚清沒了平日君子謙和的模樣,不認識了?”褚瑜從呂遲身上翻下,就勢坐下一手垂在膝頭,注視着還愣愣躺着的呂遲,以為這小少爺多少受到了驚吓。
從呂遲還在房裏藏了《野史》這類書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呂家的寶貝少爺不是什麽乖順無知的人,只不知他對這政局是否有所知覺,或者又抱持了怎樣的看法。
柔軟的草皮帶着些夜間的濕漉水氣,呂遲給褚瑜的話點醒,手腳利落的站起來,垂着眼站在一邊不說話。
剛才的褚清讓呂遲想起第一回見他時候的樣子。彼時呂遲才三歲半,一團孩子氣的模樣,唇紅齒白的仿若一個小姑娘,是個見誰都撒嬌的年紀。
呂朱氏與元皇後交好,帶着他入宮玩,正呂遲給太子抱着,一口一個太子哥哥的時候,褚清來給皇後請安。
呂遲摟着太子的脖子居高臨下的的歪着胖臉看過去,七歲多的褚清脖子不肯垂下,雙眉擰在一起松不開,說話時冷硬之極,當下就給皇後斥了失禮。
後頭又沒幾個月,亦或是有小半年,元皇後得了急症去了,太子也因瑣碎的罪名給奪了爵位,後頭說因有意謀害二皇子給賜了死罪,在呂遲孩童的記憶裏對那段隐晦的皇家秘事記得模糊,回想起來才偶有瑟然之感,以至于後頭的皇子公主們一個個死去,終了晉王僅剩下二皇子與三公主兩個兒女,中間有多少謀劃多少故意,他也能猜出一二分來。
褚清斷然不是他表面的溫和模樣,只不過是毒蛇收了蛇信,猛虎藏了爪牙罷了。
讓呂遲心冷的是方才褚清對于湧入城裏難民的輕視。歷來帝王之才多半心中剛硬,然而剛硬不等于能将自己統治下的百姓視若草芥。
他的思緒又不能同褚瑜說明,迎上褚瑜落在自己臉上的探究目光,這才慌張想起自己剛才吃了多少他的豆腐,唯恐褚瑜秋後算賬。
“他什麽樣同我又沒有關系。”呂遲軟翹的嘴唇上碰了碰,他着急忙慌的往後退了一步,縮着腦袋略帶防備的看着褚瑜,含糊将話題帶過,“我要回去宮宴上了,你要在這裏随便啊,你若是追我,我要喊人的。”
褚瑜的目光原落在呂遲的臉側,從他臉上細細的如同蜜桃外的絨毛略過,随着他抿嘴的動作停在呂遲腮邊的小酒窩上。他覺得自己理應該對方才呂遲放肆大膽的動作倍感冒犯,然而實際上褚瑜并沒有半分不悅。
就好像他與呂遲難以生氣似的。
褚瑜眼見着呂遲捂着自己屁股往後退了兩三步,那過分小心的動作讓他顯得有些笨拙。褚瑜未免失笑,心想恐怕誰也和這小少爺生不起氣來。
呂遲捂着屁股拐到小道上,而後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褚瑜,二話不說撒腿就跑,連儀容姿态都不要了,然臉上卻是笑的嘴角垂不下來,今天可占了好一頓便宜,被打了屁股的氣終于消得幹幹淨淨。褚瑜也跟着往外走,兩人一快一慢隔着點距離出了小花園。
小花園外此時已是交杯換盞觥籌不斷,呂遲走了兩步後,來往便有宮人不歇,他心下由是定了定,回頭看去褚瑜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呂遲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裏又是熱乎乎又是空落落的。
“可算是找着您了,”一雙手忽然伸出來,輕輕扶住了呂遲的手臂,半是拉半是帶的将他往熱鬧處帶。
呂遲面色微冷的偏頭看去,那宮女便仿若給針紮了似的縮回了手,莽莽撞撞的告罪。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随即被淹沒在人海裏。
高臺之上舞女的衣擺翩若游鴻,成排的燭光映照下下面不知愁緒的少男少女,這天晚上是輕松的,快樂的。
褚瑜走進內殿之時,內殿正等着他一人。兩側坐着的文武百官均有所感,噤若寒蟬無人說話,晉王坐在高位之上,見到褚瑜時明顯面露謹慎,嘴角卻是往上揚起,“阿瑜回來了,等了你有一會兒,上一回你來宮宴還是三四歲的光景吧?”
褚瑜笑了笑,随意在李勳身邊的桌案邊坐下,耳邊聽着皇帝繼續道,“回了家裏,理應是要多留兩天的。平亂一戰,你用兵如神功不可沒,然而,”
李勳因這“然而”兩字猛地擡起頭看向皇帝,他放在身側的手已經捏成了拳頭,做好拼死一搏的準備。
褚瑜擡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晃了晃,合着那醇香的酒味将酒液送進自己嘴裏。
晉王說到轉折處也心緒不寧,他偏頭看向身側桌案邊坐着的褚清,後者對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皇帝這才跟着說下去,“然而你,”狼子野心,恐危及晉國江山社稷……
已經在心中記得滾瓜爛熟的話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一個滿身風塵的青衣男子一邊舉着腰牌一邊急急跪在內殿前,“殿下!,戰報!鄭國吳國韓國賊心不死,已集結了最後兵力妄圖拼死一搏!秦王殿下的軍隊已經撤出沿線邊界,僅憑駐守的餘兵恐難以支撐……”
晉王給這消息吓得雙手一松,原本握着的酒杯滾到了絨毯之上,酒液淌了一地,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信使面前,“當真?!”
“不敢欺瞞陛下!”
信使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原本安然坐着的褚清臉色驟然的難看起來。
褚瑜不慌不忙的将一杯酒喝完,酒杯落在桌案之上發出輕聲一響。他起身對晉王拱手,“戰事已起,保家衛國義不容辭,請陛下準我迎戰!”
晉王正愣愣回不了神,聽見這一句才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原本戰局僵持不下時晉國已經落了下風,若不是褚瑜出兵,恐晉國此時早已換主,他哪裏還敢就勢在這內殿将褚瑜誅殺,人是必然要放走的。
褚清閉了閉眼睛,目送着褚瑜領了軍令帶着副将大步出了內殿。
內殿之外兩邊都站着帶刀的侍衛,沒有指令他們便也只能眼見着秦王大步離開不能動彈分毫。
待褚瑜一路出了宮門,騎上快馬之時,褚清才猛的覺出不對味來,他不管上座的皇帝,快步起身往殿外走,一邊走一邊問,“方才那個信使去了哪裏?”
此話一出,在場的宮人與侍衛竟都是迷茫不知的神色。褚清心中咯噔一下,已經知道事情恐是設計,當下親自趕出宮快馬追到城門口,褚瑜卻早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呂遲:我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