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結束

男子受孕風險很大，流産後對身體的傷害更是巨大。

林白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沈清哲一直沒有來看望他，甚至連個關心的電話都不曾有過。

沈清哲說的分手，分得十分幹淨利落，哪怕連一個短信都吝啬發送。

相識十幾年，在一起五年，林白不相信沈清哲當真這麽狠心。

或許是最近太忙了吧。

又或許沒有人告訴他自己住院了吧。

林白在心裏給沈清哲找了一大堆十分荒唐的理由，然後想當然的認為沈清哲會來看自己的。

所以不管白天還是夜晚，林白一直将手機放在身邊，生怕錯過了沈清哲的消息。

甚至在半夜中，因為一條運營商的垃圾短信，林白連忙醒過來查看手機，确認是不是沈清哲發短息來了。

流産的人身體極差，所以必須有良好的休息。

但是一直不分晝夜等着沈清哲短信的林白哪裏敢熟睡。

在醫院休養的一個月裏，林白足足瘦了五斤，原本便消瘦的臉龐如今更是一點肉都沒有。

好不容易挨到身體差不多康複，林白在被醫生允許出院的當天，拖着還是十分虛弱的身體一個人打車到了沈氏集團。

依然是那棟高聳入雲的大樓。

林白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就在這棟大樓的某個辦公室裏。

只要他走到沈清哲面前，沈清哲仍然會像過去那樣，雖然臉上板着臉，但還是會允許他在身邊。

是的，只要在沈清哲身邊，林白就滿足了。

失去肚子裏的孩子，林白沒有籌碼去留住沈清哲了，但是他那麽愛他，哪怕這輩子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替身，亦或是保姆，他也願意。

可是，他連沈氏集團的大門都進不去。

“林先生，您不能進去。”前臺小姐禮貌攔住了他。

林白不敢相信：“為什麽？我之前來過，你應該認識我的。”

前臺小姐露出标準笑容：“沈總交代過，林先生不能進入沈氏集團。”

“怎麽會？！”林白瞪大眼睛。

“你是不是弄錯了？世界上有很多人姓林的，或許沈清哲說的是別的林先生呢？”

林白無助極了。

前臺小姐依然挂着标準笑容：“通知上說的就是林白林先生，我們不會搞錯的。”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我，我要見沈清哲，我有話要當面跟他說！”林白不願相信沈清哲對自己會狠心至此，他繞過前臺，打算當面問沈清哲。

“林先生，您不能硬闖！保安，保安！”前臺小姐急忙攔住林白。

兩個身穿保安服裝的高大男人立馬過來攔住林白。

林白才剛出院，身體很虛，但被兩個高大的保安圍住，他不停反抗。

這裏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很多出入沈氏集團的員工駐足。

前臺小姐怕事情鬧大，忙露出為難的表情對林白說：“林先生，不讓您進來是領導的意思。請您不要為難我，我也不過是個普通員工而已。林先生您若是鬧大，我這份工作也會保不住。”

林白眼眶微紅地看着一臉誠懇的前臺小姐：“怎麽這樣。”

雖然很不甘心，很想見到沈清哲，林白依然選擇了不再吵鬧，他無力地垂下一直掙紮的手臂。

為了不影響他人的工作，林白只能滿含酸澀的離開。

他回到家裏。

原本為了照顧沈清哲的少爺習性特意買的大房子，如今只剩下了一個人的物件，看着空曠的可怕。

“吧嗒”一聲，燈打開。

林白疲倦地走向客廳，空虛的內心讓他覺得無所适從，他如往常一般想從衣杆上取下一件沈清哲的外套，感受熟悉的味道。

但是往常被沈清哲随意挂了一堆衣服的衣杆，如今空空蕩蕩，除了橙黃色的衣杆架子，什麽都沒有。

林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衣杆，如同失去靈魂的軀殼一般。

沈清哲，你真的如此狠心嘛……

林白找遍了整個屋子，最後在沙發角落裏找到了一條皺得不行的襯衫。

夜晚，他捏着這條襯衫才得以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晨，林白是在一陣鈴聲中醒來的。

一個月來，林白沒有睡得如此安心過。而這一切都歸功于這一條襯衫。

門外的鈴聲響得急切，林白來不及穿鞋子，連忙趕到門口開門。

“沈清哲！”林白以為是沈清哲終于願意見自己了。

但是門口站着的不是沈清哲，而是一位穿着筆挺西裝，面相不善的男人。

“林先生你好，我是沈氏集團的律師。你可以叫我江律師。”江律師一邊打量林白一邊說。

林白愣愣問：“有什麽事嘛？”

幾分鐘後，林白端着一杯水放到江律師面前。

“林先生，我受沈總的委托，與您辦理分手的相關事宜。這是沈總給的5000萬”江律師一邊說一邊将一張信用卡放在桌上。

明明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林白卻從裏面聽出一絲鄙視。

這5000萬分明就是上一次沈清哲提分手時給出的分手費，只是那一次林白沒有收。

“沈清哲為什麽自己不來？”林白提問。

江律師推了推眼鏡：“或許是因為林先生前科累累。”

林白哽住。

江律師話裏所說的前科指得便是林白趁沈清哲提分手時将他灌醉，然後接着醉酒一夜懷上孩子的事情。

林白無法辯駁，他垂着眼說：“我想當面跟沈清哲聊一聊。只要他願意見我，我發誓以後不再纏着他。”

江律師為公司內部的高管解決過無數桃色問題，林白這套說辭他聽了不下三十遍。若是真答應了他的要求，等人來了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到時候麻煩的還是自己。

江律師拒絕：“不行。”

林白腦袋耷拉，十分沮喪。

江律師接着說：“沈總願意給您提供天價的分手費，我看林先生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一年十萬左右的工資，需要幾輩子才能掙到這筆錢。您該知足的。”

他見過無數尋死覓活要真愛的男女，他們哭着說自己有多愛對方，其實最後都只不過是嫌對方給的錢不夠多而已。

林白聽着江律師的話，這話裏行間似乎将他的感情以金錢衡量，然後還告訴他，給他的金錢已經遠超他所謂的感情。

自己的工資确實不多，這5000萬對他來說确實是天文數字，林白漲紅了臉，不知該怎麽反駁。

“我，我真的愛沈清哲。我不要這5000萬。”林白說。

江律師聽了林白的話心裏有些詫異，面前的人似乎與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太一樣。

但是轉念一想，沈總可是沈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以後會繼承百億家産，比起沈總來說，這5000萬确實只是個小數字。

如此一想，江律師頓時覺得面前這個看着老實的林白其實心機頗深。

他正聲道：“林先生，您若是一直不肯讓步。那麽，這份文件裏的內容你會感興趣的。”

江律師淡定地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将它推到林白面前。

林白不知道這份文件關于什麽，拿起來翻閱了幾下，裏面赫然記錄了陸齊違法進行醫學實驗的證據，以及相應的數據。

這些都是林白孕檢時的資料。

他死死盯着江律師：“你想做什麽？這是我的事情，為什麽要牽扯別人？”

江律師攤手：“如果林先生你收下這筆分手費，并且承諾以後再也不打擾沈總。那麽這一份文件将會成為垃圾堆裏的一堆廢紙，沒有人會知道孕子藥做過違法人體試驗。”

說着，江律師将信用卡往林白面前推近：“怎麽樣？林先生是否考慮要接受這筆錢？”

“或者，這位叫陸齊的科學家将會因為違法試驗被捕入獄。啧啧，可惜啊。我看了他的資料，這位陸齊先生是位有前途的科學家。”

“他的命運就在林先生您的手裏。”

林白看着面前的黑色卡，如同看到了一把無情的剪刀，它耀武揚威地要剪短他與沈清哲之間的羁絆。

不對，沈清哲不願意要這個羁絆。

從始至終只有他在苦苦維系着兩人關系。

一場兩個人的戲，從始至終只有他在表演，連謝幕的機會都沒有。

真是沒用啊。

林白眼眶微紅，忍着喉嚨的酸澀出聲：“我答應你。”

江律師滿意地點點頭，拿出一張協議書：“簽下這份協議，這張價值5000萬的信用卡就是您的了。”

林白掃了一眼協議書，上面只不過幾行字，每個字都在透露，林白今後不得再出現在沈清哲身邊，不得進入沈氏集團，不得說出兩人之間的關系。

五年的相處，在沈清哲眼裏原來是一段不能說出口的丢人往事。

林白挖空心思照顧沈清哲，努力讓沈清哲高興，最後換來的只是不得再出現在他面前。

母親，真心對別人不一定會換來別人的真心啊。

林白在空白處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滴透明液體滴落在紙張上，一不小心暈開了黑色的油墨。

一筆一劃，如同尖刀一般刺在林白的心髒上。

筆尖停駐，林白二字出現在協議書上。

至此，沈清哲與林白再也沒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