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12
我是這麽想的,并且還相當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勉強算的上通透,看問題看的很是清楚,沒有在苦肉計面前失去判斷力。
但是,我好像錯了。
第二天學校做完課間操,我正在辦公室喝茶,有老師來敲我門,表情有些奇怪,她說:“袁老師,你原來班上教的一個學生在教務處門口……”頓了頓,似乎在找形容詞,“哭呢。”
“啊?”我簡直莫名,先不說誰在哭為什麽在哭這回事了,就我原來班上的人在哭跟我一毛錢關系麽,難道我還得捧着茶去看戲啊。
那個老師說:“你去看看吧。”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便捧着茶過去看戲了。
還沒到教務處門口的時候就見到幾個學生零零散散地圍在附近,聽見有老師驅趕着學生,說還在這裏的看就把名字記住周一升旗的時候通報批評。
學生依依不舍地走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瞟了我還幾眼。
我喝了口茶,覺得自己還是挺淡定的。
走近了聽見何崇韬的聲音,聽見他顫抖着聲音說着什麽……
他說:“胡老師,那都是我造的謠,因為袁老師教育我,所以我想報複袁老師。”
我聽見他這麽說話難得楞了一下,這麽舍得下面子?我還在想他爸是對他做了什麽,能讓他站在教務處門口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道歉。
胡主任應該是也有些懵,我就聽見何崇韬啞着嗓子說:“因為我對袁老師心存不滿所以才會在班上說出那樣的話,害的袁老師不能管理好班級,害得袁老師不能做我們的班主任。”他頓了頓,小聲說,“你們讓袁老師回來吧,我會寫檢讨,會在全班同學面前給袁老師道歉的。”
胡主任語重心長地說:“你能認識到這個錯誤很好,你要去袁老師面前給袁老師道歉。”
我聽見何崇韬沉沉地應了一聲。
這演的是哪出戲?我站着喝茶還怪尴尬的,胡主任像是發現了我,朝我招了招手:“袁老師。”
何崇韬轉過頭來,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眼睛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然後猛地垂下頭去。
胡主任把我連同他一起叫進了辦公室,還關上了門,堵住了外面時不時有閑晃而過的幾個學生的視線。
胡主任坐在座位上語重心長地訓話,我坐在一旁聽他語重心長的訓話,何崇韬站在他面前垂着頭規規矩矩地聽訓。
挺和諧的,這一章差不多就得這麽翻篇了。
最後胡主任做下完結致辭:“小小年紀報複心理不要這麽重嘛,老師嘛,怎麽都是為你好的是不是?”頓了頓,繼續道,“行吧,你給袁老師道個歉,寫份檢讨書下周一升旗的時候在全校面前做下檢讨,學校這事就既往不咎了。”
何崇韬蔫了吧唧地在我面前說:“對不起。”
我應了聲,剛準備起身散了這場戲,聽見何崇韬說:“老師,我還能住在您家嗎?”
這就有點得寸進尺了吧,我沒搭腔,假裝沒聽見,十分為人師表地開口了:“快去上課吧,學生嘛,還是以學業為重的,不要耽誤了上課聽講。”
胡主任贊同了我的觀點:“對,先去上課吧。”
何崇韬倒比較執迷不悔,問我的問題沒得到答案轉頭又問向了胡主任:“胡老師,袁老師什麽時候回我們班繼續做班主任?”
胡主任說:“這個嘛,學校會考慮的,不管是哪個老師教你們,你們學生就負責好好學習就行了。”
何崇韬似乎還準備據理力争,我站起身準備溜了,學校既往不咎是學校的事,我又不準備不咎。
剛邁了兩個步子,何崇韬就跟上來了。
我辦公室離教務處有一個小操場的距離,路都走了一半了,何崇韬還是不遠不近地跟着我。
我回頭瞥了他一眼,實在不知道他在搞什麽:“你跟着我幹嘛?”
他頓了頓,小聲說:“老師,我想繼續住在你家。”
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我說,“快點回教室上課,跟在我後面像個什麽樣子。”
他沒說話,我便自顧自地朝前走了。
走了幾步聽見後面傳來抽抽噎噎的聲音,我整個人都有些崩潰,為什麽會有一個男孩子這麽愛哭?
我頓住腳步,聽見身後的抽泣聲在我身後兩三步頓住,還打了兩個哭嗝。
我回頭看他,十分嫌棄:“你哭什麽?”
他抽了兩下,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我、我也不想哭。”他說,“我控制不住。”
我朝他擺了擺手:“行了,丢不丢人你。”我說,“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會跟你似的嗷嗷哭。”
他憋了會兒,像是想憋住哭意,半響他還出聲指控我:“你幹嘛不讓我住在你家。”似乎是忍了會兒,哭腔還是冒了出來,“你幹嘛不讓我去你家住啊。”他說,“你根本就沒原諒我。”
我簡直要被他的邏輯給弄笑了,全世界都是他爸,都得慣着他。只要他道了歉別人就要一定得原諒,不原諒就是小心眼。
我很是嫌棄地趕他:“趕緊走,丢不丢臉啊你?”
他伸手擦了擦眼睛,啞着嗓子說:“不。”過了會兒,聲音還特別理直氣壯起來了,“不走。”他說,“不丢臉。”
我實在是沒脾氣,冷下聲音言簡意赅低給他下達命令:“滾。”
看見他整個人似乎被吓到抖了一抖,哭聲很不小心地洩了出來。
我實在是看的頭疼:“沒人要你道歉,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趕緊滾,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看着心煩。”
他擡頭看了我兩眼,張嘴似乎想哭,我趕緊制止:“閉嘴,不準哭。”
話才剛說出來就聽見他哭了出來,跟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樣,這他媽大白天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他了什麽的。
我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朝他走了兩步,低下嗓子怒了聲:“不準哭。”
他擡眼看了我一會兒,嗚嗚委屈着:“為什麽不讓我哭嗚嗚……”一邊哭着一邊還要跟我談條件,“為什麽不讓我去你家住嗚嗚……”他說,“我認識到自己錯了啊嗚嗚嗚……”
本來還挺生氣的一件事情,看他哭成這個傻逼樣我就覺得好笑,憋着笑告訴他:“馬上下課了啊,你要在全校面前哭的跟個傻逼樣的麽?”
他抽抽噎噎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伸手抓過了我的衣袖開始給自己抹眼淚。
我簡直對這人哭笑不得, 到底是哪種環境能養出這樣奇葩的性格啊,我抽了抽自己的衣袖,被他攥的很緊,沒抽開。
他一邊用我的衣袖抹着眼淚一邊還抽抽噎噎地繼續道:“老師,我想住在你家。”
我簡直莫名其妙,他到底對住在我家有什麽執念啊,怎麽想怎麽都是做仆人的命好麽,我問他:“你要住在我家做什麽?給我洗衣做飯端茶倒水?”
他擦着眼淚的百忙之中還瞥了我一眼,嗚嗚兩聲還給我擺事實講道理:“家裏有洗衣機。”
我抽了抽自己的衣袖,他攥了會兒,沒攥緊被我抽了出來,我看見他赤紅的一雙眼睛,鼻尖都是紅的,看起來可憐的不行,我頓了頓,問他:“拿我衣服給你自己擦鼻涕?”
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我給您洗。”
我想了想,努力做出一副深思熟慮之後的樣子來:“不行,你住在我家不方便,我可以介紹你住在別的老師家。”
我這個參考意見才剛提出來就見這人張嘴欲繼續哭的樣子。
我真的很莫名其妙,怎麽現在十幾歲的小男孩都不要臉了是麽?
我讀書那會兒要是被人發現偷哭了能被嘲笑幾個月時間。
我把自己的保溫杯擰開往他面前遞了遞:“喝口水,不準哭了。”我十分嫌棄,“吵死了。”
他抽噎了兩聲,伸手捧過我遞過去的水杯,低頭小口的喝起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