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柔軟暖床上雷卿揉着眼睛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的動作微微一愣，雷卿低頭看向有些被硌到的右手。

擡起手就看到一個原木的小人偶躺在她的枕頭邊，這是？

雷卿不記得自己有這樣一個挂件，拿起來轉了轉。

小人偶沒有五官，腦袋就是一個橢圓的木珠子，身體和手腳都是小小的圓柱體，中間用紅色的編繩串聯起來，整個人偶才半個巴掌大小，上面有挂繩，下面也有流蘇，是一個大街上非常常見的小挂件。

但問題是這東西雷卿不記得自己有買過。

“卿卿姐，你起來了沒有，今兒要去看診的。”雷敏敲門雷卿拿着挂件去開門，結果一眼就被雷敏看到了，她似乎微微愣了愣才道：“卿卿姐這麽喜歡這個人偶麽？那天那麽多玩意兒，就選了這一個，還時刻帶着？”

“……嗯？你說這個是我買的？”雷卿一臉懵逼，她什麽時候買的？

“是呀，我們不是一起去的嗎？”雷敏有些奇怪的看着雷卿，“卿卿姐忘記了？”

“我在哪裏買的？”雷卿拎着小人偶，微微皺眉，為什麽她一點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哪次了，好像是在紅錦城吧，要不是這人偶醜我也忘記了。”雷敏努力回憶，記憶也有些模糊，幹脆不想了，“好了，卿卿姐別管什麽人偶了，快收拾收拾下樓吃早飯了。”

“……好。”雷卿歪了歪頭，穿好衣服将人偶挂到自己的腰帶上，洗漱好收拾好東西出了房門。

下樓的時候雷婷幾個姑娘已經坐到桌子邊等着了，看到雷卿和雷敏下來，立刻招呼她們過來用早飯，然後另外三個雷家姑娘的視線也在雷卿腰間的人偶上頓了頓，雷婷啧了一聲：“你買了之後就沒有拿出來，我還以為你終于反應過來什麽叫做醜了！”

“我也沒看出來這個人偶哪裏好看。”雷嫚和雷蕪應和道。

“……我就喜歡。”雷卿坐下後不着痕跡的擡手按了按太陽穴，看來這個人偶真的是她自己買的，但她自己卻忘的一幹二淨了，難道是之前神魂受傷的後遺症？

對于雷卿審美的執着，其他幾位姑娘都是一臉無語，不過今日的重點可不是什麽人偶挂件，而是要去給雷卿看診。

一群人吃完飯呼啦啦就出發了，不過他們十五個人呢，也不可能全部湧進人家醫館裏，于是只有雷婷和後來過來的十一陪着雷卿在醫館裏排隊，其他人就在醫館對面的藥茶樓裏等着。

醫館裏排隊的人不是很多，因為裏面看診的真人一天就看二十個人，號碼牌上都有日期，逾期不候，這個日期是以藥宗掌門上任為起始的。

雷卿拿到的貳陸柒肆，四月初八，後面還跟着一個柒字。

今天便是四月初八，是藥宗現任掌門上任的第2647年，她排第七個。

可能今日的患者并不難處理，所以真人的速度很快，雷卿他們沒有等多久就輪到了，上前之後留着美須的真人打量了一番雷卿的臉色，又把了脈，最後仔細聽了雷卿的病症也看了之前吃的藥方，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姑娘受得确實是內傷，但這個傷并不是受外力撞擊而來，姑娘稍等，讓老夫在把把脈。”

雷婷和十一都是一臉疑惑，兩人看向雷卿，雷卿立刻搖頭，無辜的眨眨眼，她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沒有絲毫靈力的凡人！

“這……”真人又細細把了脈，半磕着眼睛，許久不曾說話，就在大家懷疑真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真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雷卿的眼神說不出的惋惜，“可惜啊！”

雷婷和十一渾身一凜：可惜啥？絕症了？！

倒是雷卿還算沉穩，但心裏也有些忐忑，就怕上一次自己冒然引氣入體跟身體造成了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害，那可太慘了！

“真人我妹妹她身體如何？”雷婷眼眶有些發紅，握着雷卿的手忐忑問道。

“沒什麽事。內傷已經好了七八成，我這裏再配點藥後面自己小心着養上幾個月就能完全好了。”真人已經下筆開藥方了，但是嘴裏雖然說着無礙，神情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讓放下心的三人一頭霧水。

“真人，小女身上可還有什麽不妥？”雷卿見此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真人将藥方教給身邊的藥童，“老夫只是頗為感概，老夫看診千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天廢靈根。”

雷卿臉皮一僵，雷婷和十一立刻詢問：“真人，敢問何謂天廢靈根？”

“想要踏入仙門就要有靈根，但靈根都是天生的，好壞不怨人，雖然修行最關鍵的不是靈根，但是靈根确實很重要。”真人摸着胡子打量雷卿不急不緩的道，“靈根最好的便是天靈根，靈根最不好的便是廢靈根，而凡人之所以不能踏入仙途，不是因為他們沒有靈根，而是因為他們幾乎都是無法修行的廢靈根。”

不但雷卿三人愕然，就是邊上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但是廢靈根中還有一種被稱為天廢靈根的存在，早前老夫只見過師門手劄有記載，如今親眼見到如何能不惋惜。”真人嘆口氣，“天靈根和天廢靈根只有一字之差，确實天與地的差別。”

“天廢靈根不能修煉？”雷卿明白了，這位真人是察覺出她有兩條靈根了。

“不能。”真人搖頭，擡手鋪開一個結界，阻隔了聲音的傳遞，“姑娘身俱兩條天靈根，別人得其一已經是上天眷顧，姑娘有兩條本該是得天獨厚的，只是姑娘這兩條是天火靈根和天冰靈根，兩條靈根相克。姑娘若是不踏入仙門兩條靈根尚能共存，若是存了追尋大道的心思，姑娘自己試過了不是麽？”

雷卿現在相信了方成給介紹的這位真人是真的有本事的，但是她肯定是要修仙的：“真人，若是小女以武入道呢？”

“姑娘根骨不錯，但是以武入道年紀已經太大了，想要有所成就恐怕不易。”真人搖了搖頭，“別人可以通過服丹藥淬煉身體，但是姑娘不可以，靈根相克，對于姑娘來說就意味着靈氣就是毒藥，姑娘的兩條靈根宛若兩種相克的劇毒，如今沒有外力便維持着平衡，一旦有外力介入打破了平衡……”

真人沒有再說下去，也不需要再說下去。

結果雷卿都已經知道了，引氣入體一層都沒過，就被自己重傷了。

“真人見多識廣，可有其他辦法？”雷卿想過這兩條相克的靈根會很難弄，但沒有想到這麽難弄。

“……”真人搖了搖頭。

“多謝真人指點。”雷卿抱拳行禮。

真人撤了結界，雷婷和十一已經拿好藥了，立刻上前擔心詢問：“怎麽樣？真人怎麽說？”

“沒說什麽，真人只是可惜我不能修行罷了。”雷卿搖了搖頭，三人出了醫館來到對面茶樓，衆人争相詢問，在知道雷卿其實是有靈根的，只是因為靈根相克所以不能修行，是廢靈根的時候都長大了嘴。

“你們說我要不也去看看，說不定我也只是靈根相克呢？”老八也聽了真人關于凡人多是廢靈根的說法。

“就算是又怎麽樣？還不是不能修煉？”雷婷翻了白眼，轉身安慰雷卿，“卿卿別放在心上，我們本來就是凡人，不能修行就不能修行，照樣可以快快活活過日子，不必他們修士一天到晚枯燥修煉來的好？”

“婷婷姐說的對，我只是有些驚訝罷了。”雷卿立刻表示自己沒有關系，也不存在懊惱之類的情緒，大家見她真的無事，又呼啦啦将準備留下來的三個送回了家，然後趕在天黑前回到了靈舟上。

靈舟已經停留了三天了，明日就要啓程離開了，雷卿他們回來先去謝過方成引薦，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雷卿很快就睡着了，沒有注意有一團黑影出現，然後她放在枕邊的人偶猶如劍光直射過去，一聲細微的慘叫聲之後，人偶落地，黑影扭曲消失了。

當歸城外一黑衣男子猛然吐出一口血，在地上捂着胸口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憤恨地看着當歸城，想要親自去但是又怕死，想了想猙獰地笑了笑，掏出一張傳訊符，聽到那邊的聲音才獻媚開口：“大人，小的在當歸城發現了一個好物件。”

“哦？”對面的人聲音沉沉的，似乎并不感興趣，但是實在無聊所以聽聽也無妨，“說來聽聽。”

“小的今日路過靈素那僞君子的醫館，見到他用了結界和人談話，小的就用了些手段聽了聽，誰知居然讓小的發現了一個天廢靈根！”黑衣男子一臉興奮。

“天……廢靈根？”對面也起了一點興趣。

“那可是個水靈靈的美人兒，身上兩條天靈根，火天靈根和冰天靈根。”黑衣男子聲音更加谄媚，“我這一聽立刻就想到了大人，這天廢靈根在那些僞君子手裏就是個廢物，但是在我們手裏可不就能變廢為寶麽？”

“呵，你有心了。”對面男子笑了一聲，“我現在不方便，你替本座看好了，可別便宜了別人。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看緊了。”黑衣男子立刻應聲，他自己沒本事弄到，用來換些別的也是不錯的，只不過這個小美人身邊有其他東西守着，他不能跟的太近，免得傷了自己。

一大早起來的雷卿就看到昨晚上放在枕頭邊的人偶躺在房間中間的地上，撿起來仔細看還能發現人偶一只手臂上有了一條細小的裂痕。

雷卿握着人偶環顧房間，總覺得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但仔細感覺又什麽都沒有。

但不管怎麽說人偶掉在地上還有裂痕就太奇怪了，結果雷敏已經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定是卿卿姐你昨晚上睡覺不老實，翻身時把人偶甩出去了，然後砸到地上才有的裂痕。”

雷卿拿着人偶呆滞了一瞬：倒也有可能，不，事實上這種可能才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