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囚二十三天

“……”

莺莺爬山爬的挺快, 等到下山的時候因為太匆忙, 樹枝勾到衣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下過雨後山上的泥土松軟, 莺莺能聞到山林間的青草土氣, 掌心撐地爬起來按了一手的泥巴, 她轉身去扯被勾到的衣裙, 幾個來回索性把裙子扯壞了。

她這個樣子是見不了人了,之後的一段路莺莺走的小心。本以為這個時辰所有人都睡了, 誰知拐入山門她看到古樹下有黑影,匆匆往暗影處一藏,莺莺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人是裘安安。

這裘安安不知是有什麽心願未了, 又是古樹祈福又是‘靈水’許願, 這大半夜的還來古樹下挂牌子。莺莺見她在古樹下徘徊了好久,不由猜測那牌子是不是和她哥哥有關。

裘安安不走, 莺莺就沒辦法離開。還好這裘安安挂好牌子沒有磨蹭, 莺莺在原地等了片刻,見裘安安的身影消失才在暗影中出來。

趁着沒人,她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快速溜回房,可當她經過古樹時, 思索了片刻還是停下了腳步。走到裘安安剛才站的位置, 莺莺仰頭看着這些随風輕晃的許願牌,一時間也分不清哪個是裘安安剛剛挂的。

不是莺莺好奇想要窺探裘安安的隐私,她只是想确定一下, 這裘安安心裏是不是真有她哥哥。莺莺至今還沒忘, 前世裘安安在閣樓上同她說的‘真心話’, 以前沒覺得什麽,如今細細想來若是裘安安真的愛她哥哥,那麽前世裘安安就是對她撒了謊。

只是她為什麽要騙她呢?

裘安安性子大大咧咧,莺莺不信她會為了報複她拿自己的姻緣開玩笑,更何況她還救了顧淩霄。

古樹上懸挂的牌子密密麻麻,微風下它們互相碰撞發出微響。莺莺仰頭看的脖子都酸了,這次她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并沒找到裘安安的許願牌。

沿着小路往回走時,莺莺皺着眉有些心不在焉。

一開始她沒發現異常,腳步微頓間她察覺到身後有另一個人的氣息。不安的壓迫感讓她下意識戒備,擡手就要向那人身上打去,卻在轉過全身時,發現身後跟着她的人是欽容。

“三哥哥?”掌風使欽容的額發揚起,此時莺莺的掌心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就能拍到欽容的面門。

幸好莺莺雖有所防備但無殺人之心,她收手收的很快。欽容停在原地臉上沒有半分慌亂,哪怕莺莺剛才出掌出的迅速,他都能鎮定自若,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

垂下手,莺莺這才想起來自己一身的泥巴。她見欽容掃了眼她得衣裙,結結巴巴解釋:“剛剛、剛剛走路沒看清路,不小心摔倒了。”

忽有烏雲遮月,昏暗中莺莺忽然看不清欽容的臉。

大概是這種無光的夜色讓人不安,莺莺感受到絲絲滲入的壓迫感,站着欽容面前抓了抓衣裙,她想不出欽容為何半夜會出現這裏,只能自己給自己圓話:“三哥哥也是睡不着……出來散步的?”

黑暗中,莺莺好似看到欽容輕動了下,他低涼的嗓音壓得很緩慢:“莺莺也是出來散步的?”

“是……是呀。”莺莺眨了眨眼睛,接着她聽到欽容笑了幾聲,好似低聲問了句:“是麽?”

模糊的身影輕動,只是眨眼的功夫二人就近在咫尺。莺莺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她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面前的人,卻只能感覺黑暗加重中衣袖拂過面頰。

欽容獨有的雅香混合着山林間的芳草,他擡手輕摸了下莺莺的發頂,“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

烏雲漸散,當月亮再次露出時莺莺扭頭,只抓住欽容的一抹殘影。

風中夾着的水汽,隐約掉落幾滴雨點。莺莺險險回到房間,一場傾盆大雨說下就下沒有絲毫準備,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

“……”

清晨的時候,莺莺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

下了一夜的雨在天亮時終于停歇,莺莺下榻推開窗戶,雨後晴天,撲鼻而來的是新鮮空氣。

這天一連陰郁了幾日,随着天氣的轉晴人也跟着心情好了。太後在這休養了幾天後身體也有所好轉,今日她來了興致喚莺莺他們一行人過去聊天,女官來喊人的時候,卻發現她人不在房中。

“你說誰?顧莺莺?”

女官回來禀告的時候,裘郁他們已經在了,太後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挑了挑眉道:“你說她去後山清掃落葉了?”

昨晚的雨太大,寺院周遭都是樹難免受到波及。莺莺出門時剛好看到幾位小師傅去後山清掃,她閑着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這要是以前,招宣太後冷哼一聲早就出言諷刺了,她就不信顧莺莺是會做好事的人。不過在這小住了幾日,因為莺莺虔誠禮佛的态度讓清光寺的方丈有了印象,昨日還同她提過莺莺。

“姑且就當這丫頭是轉性了,究竟是真是假還需見過才知道。”

太後慢悠悠将茶盞放回桌上,看了眼下首的兩位小輩道:“先随她去吧,有郁兒和安丫頭陪哀家說說話就夠了,人多了倒也吵得慌。”

女官領命退下。

去後山打掃的不只是莺莺,她随着小師傅們往後山走時剛好看到顧淩霄,就拉着他一起過來掃地。

清光寺的和尚們都是輪值打掃,莺莺這次運氣比較好,在後山清掃落葉時認識了一位靜山師傅。借給莺莺醫書的小和尚就曾說起過,他們院裏的靜山師傅醫術高超,什麽疑難雜症都能治好。

“師傅可知‘情人喃’?”借着這個機會,莺莺想要是能把身上的毒解了就好了。

情人喃來源于異域,知曉它的人并不多。靜山師傅身為出家人自然是不可能接觸到這種毒,不過在莺莺同他細致講解過‘情人喃’後,靜山師傅答應幫她研究下這種毒。

清掃完落葉,莺莺得知靜山師傅要上山采藥,連忙替他背過藥簍說要和他一起去。

靜山年近七十胡子花白,身體看起來極為硬朗。得知莺莺想跟着一起去,靜山點了點頭未多加阻攔。在采藥的途中靜山偶爾也會同莺莺講解一些草藥,莺莺這一趟沒有白來,再返回的途中靜山撿得幾株黑黝黝的樹枝,名為地根龍。

“待老衲回去翻閱醫書,說不定這地根龍可緩解施主毒發時的痛苦。”

莺莺以前不知道自己是那麽容易滿足的人,明明情人喃能不能解還是個問題,然而就憑靜山師傅一句不确定的可緩解痛苦,她就高興的在原地轉了個圈。

陪靜山采了近兩個時辰的草藥,莺莺的裙擺蹭上了泥土,臉頰也變得髒兮兮的。架不住她皮膚白皙明眸似水,靜山師傅在她轉圈圈的時候腳步停下,盯着莺莺看了片刻道:“世間萬物易染塵埃,女施主切記保持一顆善心,渡人也是渡已。”

莺莺收斂笑容雙手合十,躬身對靜山恭敬行禮:“莺莺謹遵師傅教誨。”

隐隐約約間,莺莺記得前世好像也有師傅這樣勸誡過她,如今想來心下只有嘆息,但凡她那時肯收斂些,也不至于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莺莺回去才得知招宣太後清晨找過她,沒顧得上回房,她匆匆去了太後那裏,被允進屋時太後午覺都睡過了。

“哀家還當你這丫頭是不準備過來了。”招宣被人攙扶着出來,見莺莺渾身髒兮兮的,瞬間皺起了眉頭。

莺莺也自知失了禮數,主動解釋清了緣由,她眨巴了下眼睛道:“莺莺這就回去梳洗更衣。”

“算了,你且坐着吧。”招宣太後也沒過多難為莺莺,掀了掀眼皮讓她坐下回話。

莺莺一直都知道,這刻薄的老太太不喜歡她,每次逮到她都要皺着眉訓斥幾句。莺莺都做好今日來受訓的準備了,然而老太太撐着額頭看着她,突然笑誇了句:“看着是比以往乖巧不少。”

盡管莺莺聽着招宣太後像是冷笑,但她聽到這話還是受寵若驚。

莺莺不是不會哄人,也不是不會說甜蜜話。前世她追着漂亮公子跑時哄人說甜話樣樣精通。歪門邪道會得不少,就是從來都不往正道上用。

今日得太後一句誇,莺莺把她當成‘漂亮公子’對待,幾番話聊下來倒是真把招宣太後逗笑了一次。

在得知莺莺是因在噩夢中夢到親人才跑到清光寺祈福,招宣太後贊賞的點了點頭,板着的臉總算有了好轉。

聊了有一會兒,招宣太後大概是累了。莺莺見她不停的按壓額角,心下思索一番大着膽子道:“若是太後不嫌莺莺笨,不如就讓莺莺替您揉一揉?”

前世欽容當上太子後,處理的事物多了也經常會頭疼。那個時候的莺莺雖有些懼怕了欽容,但頂不住他那張臉的誘惑,為了能去書房‘看臉’特意學了按揉技巧。

“你還會這個?”太後顯然不信莺莺,拖着長音卻是點了頭。

莺莺由慧雲拿來濕帕淨了手,挽了挽袖子很快走到太後身後。

前世她煩死了這個老太太,每次被她罰時恨不得咒.她當場身亡,莺莺總覺得招宣是因為看不慣她才處處找茬,重生回來,她才發現招宣每次訓她的話都是真理,她被她罰的每一次都不冤枉。

得知莺莺下山回來還未用午膳,招宣太後在她臨走時賜了一碟點心。

小小的一疊素點,莺莺捧着出來竟覺得沉甸甸的,生怕打翻。她比較嗜甜,說起來這素點并不是她喜歡吃的東西,如今竟生出種不舍得吃的感覺。

她的确是太感動了,這還是招宣太後第一次賞她東西,原來行善積德做個好人的感覺這麽愉悅!

“……”

自顧淩霄回來後,莺莺這幾日都是同他一起用膳。

今晚顧淩霄有事莺莺獨自一人用膳,飯後她閑着無事出來散步,沒想到會看到顧淩霄同裘安安在古樹下說話。

也不知二人是約好了一起出來還是無意遇到的,顧淩霄負手看着古樹上的許願牌,裘安安站在他幾步遠的位置,腦袋微低雙手揪扯着手帕,與往日判若兩人。

看到他們二人站起一起,莺莺腳步突兀停住沒再靠近。眼前的畫面像極了前世顧淩霄和裘安安的婚後,莺莺曾不止一次看到他們二人親昵,大多數都是顧淩霄哄着的那個,裘安安倚靠在他懷中羞澀可人。

說不出心裏現在是什麽感覺,莺莺只知道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這次沒弄清真相前,她不會再去破壞顧淩霄和裘安安的獨處。

【顧莺莺,我從未喜歡過顧淩霄。他于我而言不過是個玩意兒,既能報複了你,又算是找了個仆人伺候我。】

【莺莺呀,嫂嫂勸你一句,若你不想哥哥被我搶走,那就把我趕出去吧。】

抽了抽鼻子,莺莺又想起前世裘安安同她在閣樓上說的話。說完全放開是假的,莺莺若是真不在意裘安安說的話,當時也不會一怒之下将人推下去。

心亂如麻,莺莺不敢再看眼前的場景,她心情失落轉身要跑,卻一頭撞到誰的懷中。

雅香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莺莺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後退,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欽容。男人烏發半束錦袍寬松,一看就是剛剛沐浴過的樣子,見莺莺鼻子紅紅的眼睛裏泛着水光,欽容擡手覆上莺莺的臉頰,“撞疼了?”

莺莺搖了搖頭,剛剛沐浴過的欽容就連手指都是香香的,若是以前的她一定張嘴咬上去了。

此時她真沒什麽心情應付欽容,連帶着他的主動親昵也未察覺。匆匆敷衍了他幾句悶頭就跑,欽容停在原地靜看着她離開,扭頭看到古樹下的二人,指尖敲了敲似在思索什麽。

“元忠。”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出現,欽容輕聲吩咐着:“去幫本殿做件事。”

“……”

莺莺直接跑回了房間。

叮——

将房門扣上,莺莺往回走時耳邊突然傳出清脆的提示音。消失許久的系統用顧淩霄的聲音詢問:【宿主,你考慮好要不要接受任務了嗎?】

莺莺正傷心着,聽到顧淩霄的聲音更難受了。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猶豫了片刻堅定回答:“考慮好了。”

“我還是決定不接受任務。”

系統瞬間沒了聲,應該是沒想到莺莺會不答應。過了好久好久,等到莺莺以為它不會在說話的時候,系統又開口問:【你……真的确定?】

“我确定!”莺莺這次沒再猶豫。

她趴在榻上情緒低落,聽着系統的聲音要求道:“你別再用我哥哥的聲音了。”

系統聽話改用正太音:【你可想好了,接不接受任務你橫豎都是死。不接受任務,等到這具軀體的壽盡你也要跟着死;可只要你接受任務,只要任務完成,你獲得的可是做人的機會。】

【是做人的機會啊。】

系統生怕誘.惑不了莺莺:【不再是代替別人而活哦,你可以擁有自己的人生,可以有自己嬰兒的模樣,還能有生老病死的體會,甚至有自己的命格安排,說不定還能入輪回轉世!】

一旦入輪回轉世,這意味着莺莺徹底擺脫了無實體的生活,成為真真正正的人。

這些話系統之前就告訴過莺莺了,莺莺怎麽會不心動。

“沒得到也就算了,我怕我一旦嘗過滋味,會再次瘋掉。”莺莺開始還在猶豫,是做完噩夢後才決定放棄的。

前世,她為什麽會把顧淩霄禍害成那個樣子,就是因為她什麽東西都不想失去。

莺莺不是人,她沒有過生命當然體會不到生命的珍惜。況且她只有一世為人的機會,自然希望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全都抓在手裏,顧淩霄就是她不想放手的一樣,當初她就是怕裘安安把顧淩霄搶走,才會對她下殺手。

“得到再失去的感覺實在是太痛了,你不是001號你可能不知道,哥哥死後我每天都痛的心如刀割,那種感覺我不想再來第二次。”

幸好她重生後所有的事情都來得及挽回,莺莺想起剛才在古樹下看到的畫面,意思很明确。“死就死吧,等替原主活完這一世就讓我意識消散,死了也算一了百了。”

莺莺這是破罐子破摔做了求死的打算,她想等她意識沒了,也就不會日日想着擁有肉.身同正常人那般活着了。

她都下定決心不再理系統了,可系統忽然來了句:【若我說,你接受任務能幫助你哥哥扭轉命運呢?】

“什麽?”莺莺一聽到有關顧淩霄的事情,瞬間上心。

早前系統就說過了,未知幹擾将系統時空撞碎,主精魂碎片四散。剛才莺莺在遇到顧淩霄和裘安安時,系統忽然檢測到碎片的存在,那碎片就附在顧淩霄身上。

【系統時空不屬于任何世界,而這個世界的人但凡沾染上它,就會被扭曲命格不得善終。】

前世顧淩霄妻兒盡亡痛不欲生,這都是莺莺強行帶給他的的。系統檢測到,按照顧淩霄原本的命格來看,他是本該功成名就妻兒美滿,唯一的遺憾就是愛妹早亡。

莺莺心想顧淩霄的親妹妹死的是真早,剛剛出世還沒喘兩口氣就沒了,如若不然她也沒得機會進入這具身體。

“如果我不接受任務,也不去幹擾哥哥的事情,那麽他的最終走向還是會家破人亡嗎?”

【是的,只要顧淩霄身上還帶有精魂碎片,哪怕轉世,他依然會不得善終。】

莺莺怎麽舍得看着哥哥再痛苦一次,下意識去抓脖子上的長命鎖,莺莺低垂下頭毫不猶豫改變決定:“那我接受任務。”

【不再反悔?】

“不悔了。”莺莺前世欠了顧淩霄一條命,若是這一世能用自己的命補回來,哪怕再艱難的事情她也願意做。

叮——

【任務啓動。】

叮——

【任務完成。】

莺莺閉着眼睛還當會出現什麽事情,結果什麽都沒做突然聽到一聲‘任務完成’。茫然睜開眼睛,莺莺還當是系統又出了故障,結果系統笑着道:【恭喜宿主,成功收集到第一片精魂碎片——重生!】

因為莺莺的本體特殊,所以系統一直都沒檢測到莺莺身上的異常,随着任務開啓,二人都沒想到第一片精魂竟藏在她們身邊!

“我說我重生後怎麽總是倒黴,原來是因為我身上有精魂碎片嗎?”莺莺還不在狀況內。

系統收集到一片精魂十分的高興,它用正太音解釋着:“你不屬于任何世界,不會受精魂影響的,你倒黴是你自己的問題,和精魂沒關系。”

正說着,第二階尋找碎片的任務開始。

随着莺莺的接受任務,系統的能力也大了許多,它咦了一聲道:【若是想要取得你哥哥身上的碎片,需要在兩個特定的時期扭轉被你弄亂的命格。】

莺莺只有完成第一個任務才能得知第二個任務,而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在九華行宮之行中救下裘安安和顧淩霄。

莺莺在聽到九華行宮時心裏一咯噔。

這行宮是帝王每年都會去的避暑行宮,那裏依山傍水景色極美,而莺莺之所以對那裏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為——

她就是在那裏使手段得到了欽容。

往事不堪回首,莺莺一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夾緊了雙腿。原本都打算今年不跟着去九華行宮湊熱鬧了,如今為了幫顧淩霄把體內的精魂取出來,莺莺只能硬着頭皮‘重游故地’。

“……”

随着天氣越發燥熱,招宣太後在清光寺小住了一段時日,也該回宮了。

昨兒有宮裏的人上山,說是南音國的華樂公主已達北域疆土,顧淩霄接到命令帶隊前去接駕,于是當天就備馬走了。

招宣太後要走,莺莺自然也要跟着離開,顧淩霄臨走前還千叮咛萬囑咐讓她早點回去,莺莺也想早點回去啊,可老天似乎不讓她走。

“姑娘,你說這可怎麽辦好!”曉黛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躺,這會兒都熱出汗了。

所有的車馬已準備妥當,偏偏就莺莺的馬車無緣無故壞了。曉黛将馬車裏的包袱拿出來,已經連問了四五輛馬車。

“奴婢剛剛都去看過了,那十幾輛馬車都塞得滿滿當當,就只餘一輛能勉強塞下個人。”

莺莺檢查着壞掉的馬車,頭也不回道:“那你過去坐着吧。”

這車是真的沒辦法用了,莺莺将曉黛安排好,正想厚着臉皮去蹭裘家的馬車,裘安安在馬車裏出來去了太後那兒,車裏只剩裘郁一人。

車窗簾撩開,正準備透會風的裘郁看到站在馬車旁的莺莺,輕咳了聲眯着眼問:“顧小姐有事?”

這防備的姿态……是以為她來糾纏他的嗎?

“沒事,認錯馬車了。”莺莺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撸了撸袖子,莺莺想着大不了她騎馬,一輛馬車緩緩行至她的面前,欽容撩開車簾道:“聽曉黛說你的馬車壞了,上來吧。”

莺莺一條腿都踩到馬磴子上了,不等說話,一旁太後的馬車車簾也撩開了,招宣太後皺着眉問:“你這丫頭磨磨蹭蹭的在幹什麽?”

話音落,她語調一轉,“你這是要騎馬?”

要知道,護在車隊兩側騎馬的都是高大威武的漢子。

莺莺敏感察覺到招宣太後話裏的危險,她趕緊站好乖乖搖了搖頭,“莺莺……莺莺的馬車壞了,這就去坐三哥哥的馬車!”

她就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馬車怎麽說壞就壞了呢?!

欽容的馬車很寬敞,随着莺莺進去,他身側的侍從很自覺坐到了外面。

車內依舊燃着淺淡的熏香,欽容用銀針攪動着紫金壺內的茶葉,将杯盞往莺莺面前推了推,“喝嗎?”

莺莺搖了搖頭,連帶着呼吸都嚴格控制起來。

不是莺莺對欽容警惕性太高,是這個男人太過危險,不得不防。莺莺總覺得那次她在馬車上睡着和他脫不了幹系,不動聲色瞥了眼欽容身側的熏香爐,莺莺掀開窗簾假裝在看窗外。

回皇城的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遠,莺莺不知道該和欽容說什麽,到了後來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她自然不是真的睡着了,閉眼的同時耳邊還時刻聽着欽容的動靜。

欽容很安靜,莺莺只能偶爾聽到瓷器碰撞的聲音。過了很久之後,就當莺莺以為是自己警惕過度時,她忽然聽到衣物的窸窣聲。

馬車平穩行駛在路中央,莺莺感覺那聲音近在咫尺,欽容好似傾身靠到了她的面前。

特意放緩、放輕的呼吸不知再何時交纏了另一人的呼吸,莺莺睫毛控制不住顫了幾顫,她敏銳察覺到欽容正在看着她,距離她極近的看着她……

咚咚,咚咚——

是愈發快速的心跳聲。

莺莺靠在遠處一動都不敢動,她糾結着到底是睜開眼睛還是借機探探欽容想做什麽。肩膀上忽然落了一只手,莺莺一瞬間大腦空白,不等反應她的身體就被人圈住了。

身體被迫移動,莺莺的臉頰貼在欽容涼涼的衣料上,直接被他抱入了懷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