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晚有雙子座流星雨。

“你果然是修身養性,沒事就幹這?”

某人一口煙噴在顧遠鈞臉上,手指來回撫.摸在他那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購置的玩意上,顧遠鈞笑了笑,沒太理他。

讨了沒趣,撇撇唇不再開腔,無事可做,便走到窗戶邊朝樓下看去——當他看見和嘉怡一起從車上下來那個女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眼沒花?

回頭看着一臉安靜的顧遠鈞,阿南指尖夾着煙,保持那個姿勢很久,就看着他,一動不動。

顧遠鈞擡頭看他那副憂郁的模樣,感到很莫名,“你怎麽情緒波動這麽大?”

說完就轉身要下樓去。

阿南很快反應過來,滅了煙,趕緊跟在他身後。

樓下客廳,陸黎剛到不久,歐陽婉寧和顧永城見了她都很吃驚,嘉怡笑着挽起老媽的手臂,“媽,之前不是說想我黎黎了,怎麽樣,我給你帶回來了,說話算數,我的嫁妝,一套200平房子,人民幣9999999,不許反悔哦。”

陸黎汗,原來我值這麽多錢,歐陽婉寧笑着刮了下女兒的鼻子,然後把陸黎拉過去,“來,阿姨這裏來坐。”

見到陸黎雖然開心,可也矛盾,這個這個,遠鈞今天回來了,一會兒見了面……“家裏來客人了?”正想着,樓梯方向就有人開口了。

歐陽婉寧臉轉過去就看見兒子和阿南在樓梯上站着,她:“……”

“哦,嘉怡的同學。”

歐陽婉寧笑着解釋,顧遠鈞目光落在陸黎身上。

陸黎見了顧遠鈞,心想他怎麽會在這裏?可這種白癡問題她不會糾結多久,這畢竟是他家,她應該會被他質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嘉怡笑眯眯地,“哥。”招呼完就去廚房了,來客人了,應該準備點水果什麽的,陸黎喜歡橙子,那就橙子吧。

顧遠鈞雙手插在褲袋裏,一張臉十分冷漠,他一步步從樓上下來,陸黎看着他和自己距離越來越近,感到窒息。

“嘉怡的同學?那應該跟我認識才對,至少,也該認識高慶松。”

顧遠鈞在她面前站定,半米不到的距離,他牽動唇角微微一笑,“那怎麽,在凱萊第一次見面,我感覺你和我,和他,都是陌生人?”

090 其實我懷疑你一直在裝

在場的人一時都啞然,答不上顧遠鈞的話,只見他眼裏笑意甚濃,難以捉摸。

阿南蹙着眉瞧陸黎,他倒想看看,一個律師,是如何處理當務之急。

陸黎沉了沉氣,迎上顧遠鈞深邃目光,她淡淡啓唇,“不認識也沒什麽奇怪,嘉怡有那麽多同學,你是不是個個都得認識?”

阿南冷笑了一聲誓。

除了顧遠鈞,屋裏所有人都看向他,這笑聲很詭異。

陸黎沒有搭理他,望着顧遠鈞笑,“再說,如果我認識你,你不也該認識我?”是否相識,何必等到今天确認,顧遠鈞,是你忘了我。

顧遠鈞抿唇,目光深晦,良久,他說,“也是。”

這時候嘉怡切好橙子從廚房出來,她笑着接過陸黎的話,“不是跟你說我哥失憶了麽,他不記得以前的事,黎黎,你不要跟他計較。敦”

陸黎笑,“我沒有。”

歐陽婉寧找準機會唉聲嘆氣,“是啊,遠鈞之前受了一次重傷,差點命都沒了,好不容易渡過難關,結果醒來就誰都不記得。”

陸黎聽着,神色平靜。

“還好命大,當時子彈離心髒那麽近,再近一丁點,你顧大哥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顧永城知道妻子故意在陸黎面前說這些,背地裏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夠了,歐陽婉寧皺眉盯了他一眼,收住了話。

陸黎看着顧遠鈞許久,說,“身體健康最重要。”

顧遠鈞點了下頭,“我也覺得。”

陸黎看了下時間,說該走了,嘉怡哪能同意,死死拽着她,“來都來了,哪有不吃過飯再走的道理。”

陸黎瞪着她,她挑釁地回以目光:不讓你走就不讓你走。

“是啊,小黎留下吃晚餐吧,一會兒慶松就來了,晚點嘉怡和他送你回去。”

面對顧叔叔慈祥的目光,陸黎無法再推脫,只是,在顧家多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宋振南現在一定很讨厭她,陸黎認為。

那頓飯真是吃得很艱難,陸黎甚至不敢下筷子去夾菜,顧遠鈞坐她對面,她怕對上他冷冽的目光,更怕不約而同夾同一樣菜和他筷子撞在一起——最尴尬的是,慶松回來的時候不知道他大舅子也在家,在花園裏見了陸黎就過去熟絡地招呼她,等到他發現顧遠鈞靠在大門口廊柱上看着他,臉上的笑瞬間僵硬了。

用餐中。

顧家的人習慣吃飯時不怎麽說話,但也不是安安靜靜。照理說今天阿南話唠來了,陸黎算是客人,怎麽都該說上幾句,可是一頓飯快吃完了都沒人開口。

慶松埋頭吃飯,胃口不好,他的重點是,顧總已經看出他有事瞞他了,一定會死得很慘。

顧遠鈞面不改色吃完一碗飯,拿餐巾擦了擦嘴,在一片沉默中突然說,“你們今天很奇怪。”

說完就起身走開了。

陸黎手抖了一下,嘉怡咬着筷子偏頭看她哥,撇了下唇。待顧遠鈞上樓了,阿南擱下筷子,凝眉看向陸黎,“你來做什麽?”

陸黎沒吭聲,眼睛盯着那盤菜,被阿南質問了一聲,臉色微微發白了,嘉怡見阿南突然這麽兇,沖他吼一句,“是我叫她來的,陸黎是我朋友,我叫她到我家吃頓飯怎麽了?”

“你朋友?”

阿南笑,往後一靠,“是你什麽朋友值得你掏心掏肺?”

“關你什麽事,你姓宋又不姓顧,管得着我家的事嗎?”

“我不想跟你争論。”

阿南起身,餐巾狠狠甩在椅子上,說了句叔叔阿姨我吃好了就上樓去了。

陸黎眼眶發熱,手裏握着筷子,保持那個姿勢動都不能動一下。

“黎黎……”

嘉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讓陸黎陷入尴尬境地,“對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陸黎擡頭,強忍着眼裏酸脹擠出一抹笑,“沒事,南哥對我有成見是應該的。”

慶松睨着他老婆大人:你他媽也把老子害了。

歐陽婉寧嘆了口氣,也沒心情吃飯了,“小黎,阿姨問你,當初我們遠鈞是哪裏讓你不滿意,你這麽狠心離開他?就算你們分開了吧,他住院的時候你總能回來看他一眼吧,可你沒有,你是如何做到對一個愛你愛得這麽深的男人做到漠不關心的?”

陸黎低頭嘆息,今天是怎麽了,她腦子有什麽毛病才跟嘉怡到顧家來接受完白眼又接受質問?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被動地困在這個僵局裏,沉默許久,她對歐陽婉寧說,“感情也有保質期的,我和顧遠鈞,完了就是完了,沒必要拖泥帶水,我不關心他,自然會有關心他的女人,阿姨,這種事情真要分個對錯嗎?還是您認為,是我辜負了他,是我對不起他?如果真是這樣,那算我錯,錯在,一開始就不該和他在一起。”

二樓樓梯口,宋振南一直站在那裏沒有走,陸黎的話他一字不差聽進了耳朵,在他身側,靠欄杆而立的另一個男人,面容沉靜無波動,在陸黎說完那番話之後,轉身回了房。

宋振南在原地站了許久,也跟上去。

顧遠鈞又開始擺弄他的望遠鏡,很認真的樣子,仿佛剛才根本沒聽見陸黎的話,阿南在他身後站着,點了煙。

“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她了?”阿南問。

顧遠鈞沒回答,注意力不在這裏。

阿南看了他許久,見他完全的漠不關心,擡手撫了撫眉心,“遠鈞,其實我懷疑你一直在裝,你裝得很好,所有人都以為你失憶了——不是,應該說,你早就想起來了,想起所有的事了。”

顧遠鈞不搭理他。他很期待今晚的雙子座流星雨。

“你家裏不止來過一個嘉怡的朋友,你從來不會介意人家以前是不是認識你,今天你見了她,你的反應在其他人眼裏也許很正常,但你騙不了我。”

見顧遠鈞仍舊一點回應都不給他,阿南急躁地将煙頭扔在了地上,雙手狠狠拽着他的衣領,“顧遠鈞你他媽給句話,你告訴我,其實你知道陸黎是誰,你早就恢複記憶了是不是!”

顧遠鈞擰眉,将他的手拉開繼續擺弄望遠鏡,阿南洩氣了,很痛苦的咆哮,“行了,我不知道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今天我就告訴你,陸黎是你愛人,你很愛很愛的女人。三年前她和她青梅竹馬的男人出國,你想去機場挽回她,結果遭了槍擊——顧遠鈞,你是因為她才受傷,才失去記憶,你是因為她才差點就沒命了的。”

顧遠鈞聽着,極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就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阿南要被這人弄瘋了,他是怎麽做到急死了旁人他卻冷漠到底的?

阿南受不了的摔門走了,臨走時說了一句:顧遠鈞你就作吧。

下樓,見陸黎準備離開,阿南手裏的車鑰匙在指尖轉了個圈,他說對陸黎說,“去哪裏,我送你。”

陸黎想拒絕,剛說了個不就被他拽了手拉着走了。

車子行駛在平坦的路上,很長一段時間,車裏氣氛凝重,直到阿南把車開到海邊停下。

“陸黎,談談。”靠在車身上,阿南轉身對副駕上的陸黎說。

“好。”

陸黎下車,走到他面前,“南哥,你有什麽想說,或者你想罵我,我聽着。”

阿南笑,拿煙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要我罵你什麽?狼心狗肺?還是陰魂不散?”

陸黎緩緩低頭,攥着手,“我和莊海瀚在一起了,不會在那個人面前陰魂不散。狼心狗肺,倒是真的。”

阿南深吸口煙,彈掉煙灰,他點點頭,“你很坦誠。”

說完轉頭看向海邊,海浪正洶湧拍打礁石,陸黎順着他視線看去,只聽他說,“有一陣子,顧遠鈞常來這個地方,大概是他受傷一年後,那時候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好像很喜歡這裏,每次來就沿着海邊走很遠,我跟着他,他不說話,大家就沉默,有一次他問我,阿南,你有沒有掉過一件很重要卻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

他看向陸黎,陸黎眼睛已經紅了,雙唇微顫。

“陸黎你不要覺得驚訝,在米蘭的時候,如果不是顧遠鈞,估計我會追你。”

聞言陸黎眼皮跳了一下,她看着唇角帶笑的阿南,覺得他在開玩笑。

“我跟他不一樣,看上一個女人不需要想太多,适合我的審美,然後在一起三次以上覺得感覺很好,那就行了。”

陸黎耳根發熱,轉開了視線。她不是來聽他表白的。

“不過撬人家牆角不是我的作風,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是發自內心,因為那時候我覺得,你的單純善良,值得他擁有——看來我想錯了,陸黎你讓我很失望。”

“顧遠鈞受傷後不管是記憶還是感情,他都一片空白,每個人想法不一樣吧,我覺得那對他是好的,至少,他不記得你就不會想起那些不怎麽愉快的回憶,陸黎,雖然他從來沒有親口對我提起過,但是,你大概是這輩子最讓他失望的人。”

“那個女孩子叫魏羽西,不清楚家裏幹什麽的,好像無父無母孤兒,她對顧遠鈞很好,至少比你好,不至于言聽計從,至少是把他放在第一位。顧遠鈞在醫院住了小半年,她一直守護左右,我第一次見她也吓了一跳,怎麽會和你長得那麽像,那眼睛,那嘴巴,鼻子,哪裏都有你的影子……那時候我想,即便是他忘記了你這個人,潛意識,也還是記得你的樣子,只是他忘了,你是她最愛的女人。”

陸黎仰着頭,還是沒有抑制住眼淚下滑,阿南心裏是氣她的,也不願意照顧她的情緒,“你這個女人,到底哪裏好?他怎麽會中毒這麽深?”

陸黎擦掉眼淚,笑着說,“我不好,一點都不好,在你們看來就是水性楊花罷了。南哥,送我回去吧,莊海瀚在等我呢。”

宋振南抽完第三支煙,開車送陸黎回去。

……

顧家今天氣氛

不好,全因嘉怡而起。

嘉怡看懂父親眼中愠怒,不敢在家呆太久,飯後就和慶松一起溜了。

兩人在意的重點完全不同,慶松在擔心明天一早回公司不知道如何面對顧總。

“你說你做什麽事怎麽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兩人脫.光光的,慶松強健身軀覆在嘉怡身上,粗重喘息間嚴肅問她。

嘉怡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哥怎麽回家了,他一個月難得回去幾次,怎麽偏偏這次這麽巧?!”

“嗯……”

慶松舒服地閉着眼,咬嘉怡的脖子,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別看他什麽話都沒往深裏說……我有一種感覺……嗯……嘉怡我們生個孩子吧……”

嘉怡纏緊了他,猛點頭,慶松顫抖了好一陣,伏在她身上不動了,房間裏安靜了,嘉怡嗓子幹幹的,她雙眼望着天花板慢慢平複呼吸。

“剛才你說你有一種什麽感覺?”

慶松從她身上下去,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嘉怡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手摸着他英俊的臉。

他睜開眼,想了想,說,“嘉怡,我說一件事哈,你不要覺得我胡說八道。”

“你講。”

“那個,你哥吧,我覺得他應該是恢複記憶了。”

嘉怡圓眼一睜,一副“你開玩笑”的表情,慶松笑笑,把她拉過去一些,嘉怡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

“而且不是最近,已經很久了。”

“你不要瞎猜,要是我哥想起以前的事了,怎麽會看見陸黎還一副淡定的樣子?”

“他淡定嗎?”

慶松反問,“你不覺得他今晚很反常?”

“哪有!”

嘉怡根本不擅長觀察人,她看不出什麽問題也不奇怪,慶松為自己老婆智商捉急,他也不想過多解釋,“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哥那冰山就要變火山了,然後,爆發。”

嘉怡:“……”

不知道他講什麽。嘉怡眼珠子轉了轉,看他,“你說一次就能有孩子嗎?要不要再一次?”

慶松舔了下因剛才激情而染紅了的唇,關燈,“唔,好想法。”

……

阿南送陸黎到家門口,看着她進去才離開。

過去幾年,不時地會想起她,不是因為她導致顧遠鈞受傷,而是因為,她真正在他心裏有過一席之地。

這是他不能花太多心思對待的人,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倒也豁達,從來不會鑽牛角尖,有的時候太較真,會累。

顧遠鈞那麽累,他值嗎?到最後陸黎還不是一句“我和莊海瀚在一起了,不會在他面前陰魂不散”宣判他的死刑,顧遠鈞過去付諸的真心,好比笑話一場。

陸黎這人到底有沒有心,既然不愛,當初何必給他希望,給了希冀,又為何不給他機會走到最後?

他嘆息,遠鈞身體的傷好了,那心呢?

……

陸黎到家,沒見到莊海瀚人,一問,媽媽說他回去住了。

陸黎震驚,臉皮那麽厚的人,怎麽可能突然想通了要搬回自己家?

第二天莊海瀚過來接她逛街的時候給了她答案。

“海岚一個女孩子,這幾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你說我是她親哥哥,人都回國了,不回去照看着,像什麽話?”

吃中午飯的時候莊海瀚這麽說,陸黎點着頭,不可思議地望着他,“良心發現!”

他笑了,給陸黎夾菜。

小嗚嗚這會兒睡了,莊海瀚把她放在沙發上。來的時候他用嬰兒背帶把孩子背在前面,帥氣奶爸引路人圍觀。

“小嗚嗚五個月了,她喝牛奶,現在可以給他添輔食。”

昨晚聽媽媽提起,陸黎自己沒生過孩子,什麽都不懂,莊海瀚也沒經驗,兩人到現在還是只給孩子喂奶。

莊海瀚說吃過飯就去母嬰店看看。

随便找了個地方停車,走在路上,莊海瀚牽着陸黎的手,陸黎很不自在,一遍遍在心裏告訴自己,慢慢習慣,慢慢就會習慣……

顧遠鈞和慶松一起出差,司機送他們到機場。

十字路口遇紅燈,車子停下,顧遠鈞視線轉向車窗外。

慶松坐副駕,無聊時也看着前方。

那天他以為第二天顧遠鈞會質問他,早就想好了各種說辭,可是到了公司,他壓根沒提頭晚上的事……慶松覺得這個人越來越讓他不懂了。

思考間,對面街道一男一女的身影落入他的視線,男的牽着女人的手,肩上系着背帶,懷裏抱着幾個月大的嬰兒……慶松猛的眼睛一睜,感到渾身血液要倒流了,想也沒想就轉頭看顧遠鈞。

此時顧遠鈞也是視線朝着前方,很明顯,他看見了那兩個人,只是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直到車子重新上路,顧遠鈞目光移到慶

松臉上,平靜地問,“你看着我幹什麽?”

慶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失态,“……”

是呀,看他幹什麽?

他語塞地張了張唇,顧遠鈞笑了,垂眸将腕上的表帶往上滑動,然後看向他,“這個陸律師,很漂亮。”

慶松點頭,“是,是。”

然後,看到他眸色暗了下去,“結婚了?有孩子了?”

“顧總……”

“慶松,你們演技太糟糕。”

……

機場,國際航班安檢處。

慶松忐忑地站在顧遠鈞身旁,手裏的證件要被他攥出水來。

不久前他對嘉怡說,是所有人把顧遠鈞想得太高深了,如今想起他說的那句話,覺得自己才是這世上最蠢的人。

這個人哪裏是高深能形容的,他說他們演技太差,慶松覺得自己可不可以理解為,他能看穿每個人的心思?

也就是應了南哥說的,他其實早就記起了所有事。

不過他到現在為止什麽都沒說,慶松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覺得頭好疼,心理戰術這東西很考人智商和耐性,他已經敗了。

兩天後出差歸來,慶松直接回公司,顧遠鈞回家。

商标權的案子明天開庭,陸黎這時在凱萊等。慶松上飛機前跟她約了時間,飛機晚點,航空管制,晚了一個小時。

陸黎不急,他在辦公室等高慶松的時候接了莊海瀚電話。

他說,她手上的案子結束,就去登記吧。

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單位畫圖間隙上了個洗手間,想着不能太拖了,再拖下去他就要老了。

他并不知道陸黎現在手上這個案子是凱萊的,也不是怕什麽,陸黎就是沒有告訴他。其實想想,他知不知道又有什麽關系……

結婚?

陸黎想起,那天答應了嫁給他,當時她昏頭了,情緒激動間随口說的,他放在了心上,勢必娶她。

那就結吧,反正,人生再無期待。

“好,結束了我們就去。”

挂了電話,慶松也已經趕到門口了。

見了陸黎,聽到陸黎跟電話那頭的人說的最後一句話,他開玩笑着問,“你要去哪裏?”

陸黎起身,笑着說,“結婚。”

慶松,愣了。

091 陸黎覺得自己被玩弄于股掌

陸黎見他表情凝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慶松回過神來,“結婚?陸黎,你說的是和那個莊海瀚?”

陸黎點頭,“對。”

他皺眉看她一眼,拉了椅子坐下,“陸黎,這麽說你還真是和他生了孩子,未婚生子,回來補辦手續?誓”

陸黎一怔,“你什麽時候看見……孩子……”

“那天我和顧總去機場,在路上,你們過馬路的時候。”

慶松表情嚴肅,對着陸黎,“他也看見了。”

是這樣啊……陸黎輕輕呼了口氣,“沒錯,我和他是有孩子了,這年頭未婚生子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你還真敢!”

“我為什麽不敢?敦”

陸黎坐下,邊笑邊打開文件夾,“我只是個普通女人,任何女人要經歷的事情我也會經歷,慶松哥,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麽氣,作為朋友,你應該祝福我。”

“……”

祝福個鬼!

高慶松臉色不是很好看,可他的立場也不允許他朝陸黎發火,再說了,陸黎跟誰結婚又關他什麽事?顧遠鈞都不急,他急什麽!

“現在可以談正經事了嗎?”陸黎笑着問。

他點頭,拿過資料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要和對方律師見面,高慶松得先和陸黎溝通一些細節,最近因為商标權的案子,影響很多項目的啓動,希望這次能有一個比較滿意的結果。

第二天上午,開庭前法院外面等了多家媒體。

顧遠鈞坐在車後座,旁邊是開庭前習慣閉目養神的陸黎,Gigi和慶松坐後面的車。

早上陸黎和顧遠鈞一起用餐,談的都是跟案子有關的事。

三年前陸黎和他在一起,從來不是以現在這樣的身份坐在他面前,那時候她是學生,是他的女朋友,是他願意慣着寵着的女人,陸黎自然不會見到談起公事時他嚴肅的神态。

在凱萊大廈一樓的茶餐廳吃的早餐,Gigi給陸黎安排了三明治和熱可可,顧遠鈞喝牛奶。

用餐的時候Gigi在旁邊等候吩咐,顧遠鈞突然問她一句,Gigi你之前認不認識陸律師?

Gigi心髒慢半拍,支吾着搖頭,說不認識。

顧遠鈞笑,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Gigi和高慶松都想卷鋪蓋走人?

陸黎看他,覺得這人一颦一笑都有危險成分,這個案子結束一定得和他保持距離,越遠越好。

……

車裏,陸黎小小的身子靠在皮墊子上。

她像往常一樣畫的淡妝,黑色呢大衣裏面是職業套裝,高跟鞋,細長的腿穿了黑色連褲襪,發髻一絲不茍盤在腦後,莊重且優雅。

她閉着眼,顧遠鈞靜靜地看她。

她身材很嬌小,男人輕而易舉就能抱起來,他記得那時候抱起她時她的膝蓋放在他手臂上的感覺。

凝視許久,他轉開了臉。

車子在法院門口停下,陸黎剛一睜開眼就看見前面記者一窩蜂上來,她看着顧遠鈞,沒有擅自開門。

車窗被記者拍得砰砰響,顧遠鈞面不改色等後面車裏來人,對陸黎說,“等兩分鐘。”

公司來了三輛車,除了顧遠鈞和陸黎坐的這兩輝騰,後面的兩輛奔馳和奧迪停下後,下來幾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耳朵上挂着麥,徑直走向最前面那輛車。

司機見護駕的人來了,示意顧遠鈞,“顧總。”

顧遠鈞點頭,對陸黎說,“下。”說完就開了他那側車門。

陸黎剛一開車門,吵雜的人聲便充斥滿她的耳朵,她做律師以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根本動不了身,兩個高大男人擋在她兩側為她開了路,她快步走向法院門口的階梯。

顧遠鈞走在後面,兩個人被圍堵得水洩不通。

“顧總,請您說一下‘歐雅’這個商标以後歸凱萊還是潤澤?”

“陸律師,聽說您在國外是這個領域的資深律師,請問今天這個官司勝算有幾成?”

……

“歐雅本來就是凱萊自有商标,我們現在是合法行使自己的權利,所以不是勝算有幾成,而是必須拿回商标權……謝謝,麻煩你讓讓!”

陸黎邊走邊回答記者的問題,人太多,記者的話筒和攝像機都磕到了她,顧遠鈞不經意看見,一張臉很難看,正要把自己身邊的保安招呼過去,只聽陸黎驚呼一聲,接着就見她整個人往後仰——幸好保安護住了她,差一點從梯子上滾下去。

“大家讓讓,陸律師腳扭到了。”

高慶松趕緊上去把人拉開了一些,陸黎一只手死死抓着保安的袖子,腳崴了,疼得一張臉五官糾結在一起。

“沒事吧?”慶松蹲下去問她,她搖搖頭,說沒事,還行。

“能不能走?”

“嗯,這位大哥扶我一下。”

陸黎對保安大哥說,保安很榮幸地剛要扶起她的腰身,身後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扶你。”

保安和高慶松一看,是顧總。

顧總此時臉色不好,不由分說從保安手裏接過陸黎的手,不容她拒絕地摟着她邁進法院大門。

所有記者被警告,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管你們是電視臺還是報社雜志社,等着關門。==

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除了陸律師忍痛上庭之外,顧總完全可以高枕無憂。

那女人真能忍,都一瘸一拐了。

幾個小時後。

法官作結案陳詞。

凱萊無條件收回‘歐雅’商标使用權,至于潤澤公司的賄賂案,另行開庭審理。

凱萊公司一行走出法院,再次被媒體包圍,這次,顧遠鈞沒有離開陸黎身邊半步,也不再回答任何記者問題,陸黎被他緊緊扣住身子,整個人都和他靠在一起。

兵荒馬亂中,她的心也很亂,有些步履蹒跚,被顧遠鈞塞進車之前,那短暫的幾分鐘,她幻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車門砰的關上,外面的聲音漸漸在耳邊消失。

安靜了,她這才開始感覺到腳痛。她縮在座位邊上很小的角落,想要伸手去揉揉,礙于司機和顧遠鈞在,就忍了。

顧遠鈞上了車,沒有吩咐司機立馬開車,先問陸黎,“腳還行不行,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她搖頭,沒有看他,“沒事,到家之後擦點藥油就行了。”

他皺眉。

司機從車鏡裏看他,随即轉開目光。

陸黎見車子還不開,問司機,“怎麽還不走?”

司機:“……”

顧遠鈞讓他開車。

路上,陸黎眼睛一直望着外面,她想其實她可以跟慶松和Gigi坐後面的車,顧總的車不是一般人能上來的╭(╯╰)╮

不過來的時候都坐了,還是不要矯情比較好。

司機問顧總是不是回公司,顧總說先送陸律師回家。

司機又問,陸律師住在什麽地方,陸黎要開口,下一秒,顧遠鈞準确的說出了她家地址。

陸黎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然後……她猛的轉頭看着顧遠鈞,眼裏有震驚,有恐慌,有各種複雜情緒,“顧、顧遠鈞……”

他看着前方,臉上一片淡漠,“托你的福,我一切正常。”

陸黎注視着他,沒法從他臉上收回目光,他卻轉過臉來望着她笑,“你這樣看我,我會有感覺。”

于是陸黎扭開了頭。

她覺得自己被人狠狠地耍了一次。

嘉怡,高慶松,顧家所有的人,都在騙她。

她看向車窗外,一棵棵梧桐從眼底擦過,眼睛酸酸的,疼。陸黎吸了吸氣,道,“耍人,很好玩?”

“你錯了,我根本不在意你,談何耍你?”

顧遠鈞依舊是平淡的語氣,可是這樣的語氣更讓陸黎心裏火大,“那為什麽要裝作和我不認識的樣子?”

“那天在顧家,我問過你,你自己也承認不認識我。”

“……”

他城府太深,陸黎覺得自己被玩弄于股掌,好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預料中,然後他挑起的事端,到最後始作俑者都成了她。

陸黎低頭,雙手攥着,“顧遠鈞,你想怎麽樣?”

他說,“送你回家。”

……

車子停在陸黎家門口,小區外,另外兩輛車在等候。

顧遠鈞看着陸黎自己打開車門下去,冷眼盯着她背影,在她雙腳着地之後他下了車。

陸黎腳被扭到了,根本走不快,蝸牛一樣移動腳步,顧遠鈞不疾不徐走到她跟前,站定,擡手拉住她的胳膊。

陸黎沒好氣地看他,“顧總,你是不是想去我家喝杯茶?”

“有金駿眉嗎?”

“只有十塊錢一袋的花茶。”

“那也不錯。”

陸黎懶得理他,甩開他就要往裏走,顧遠鈞沒再跟上去,在她背後站着,“喂,不是要泡茶?”

“你還是回去喝金駿眉,我家太小,容不下你顧總。”

“笑話,再小的地方都容得下我,你不記得了?”

顧遠鈞朝她挑眉,雙手插在兜裏,嘴裏下/流的話太明顯,陸黎聽明白了臉上一紅,回頭就把手裏的公文包摔在他身上,怒視着他,眼裏已經蕩起一片霧色。

他太過分了。

這一刻,陸黎又氣又惱,心裏的委屈陣陣上湧,到底還是沒勇氣在這個男人面前哭出來,她冷冷地說,“你走不走?”

顧遠鈞點頭,一步步往後退,“我們,晚上見。”

晚上有慶功宴,凱萊高層都會去,秦瑞年作為事務所的老板也有被邀請,假如

陸黎不出席,這說不過去。

假如顧遠鈞沒跟她攤牌,或許她沒什麽理由不去吃這頓飯,可這個人偏偏就是要讓她難受,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其實他并沒有忘記她,沒有忘記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

顧遠鈞上車,陸黎背對着,等到那輛車開走,她再也忍不住蹲下哭出了聲。

……

一路上司機都在注意老板的情緒,從陸律師那裏離開之後他整個人就好像不太一樣,眼裏明顯的,失落。

這個司機才來一年,知道老板有個女朋友,長得很漂亮,也知道他們感情很好,老板會經常去接她下班,一起吃飯……可是這個陸律師是怎麽回事?怎麽和老板的女朋友這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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