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時眼前氤氲着白霧,他的聲音也不比她有力得到哪裏去,“明明,就是你在為難我。”

陸黎閉眼,心上淌過陣陣酸澀,從未如此艱難過,“我們各自已經重新開始了,你這樣,又算什麽呢?”

他抱得不緊,陸黎輕而易舉抽身,往後退了一步退進門內,“遠鈞,到此為止,對誰都好。”

說完陸黎要關門,誰知他單手撐着門框,陸黎關不得,一向冷靜自持的顧遠鈞,任性起來竟如此幼稚,她嘆氣,“你不過就是仗着我心軟,你們都一樣!”

她搖搖頭,門也不關了,顧遠鈞要待多久待多久,随他吧。陸黎狠狠地從他手裏抽走鑰匙,走了。

顧遠鈞看着她開門,進屋,然後客廳裏亮了,燈又滅。

二樓的窗戶,有了光亮,他知道那是她的房間。

陸黎回到房間整個人都松弛了,癱坐在床邊動不得。外面這麽冷,顧遠鈞走了沒有?固執的人,怕是會一直等在那裏。

她沒有去窗臺看一眼的勇氣。

顧遠鈞說他有耐性聽她的解釋,足以說明他是有了打算要跟她重新來過,可是陸黎不想,當初,是她間接害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甚至差點沒了命。

不管顧家的人是否對她積怨,她對他,是有虧欠的。

可是明明一避再避,就是避不開他那深沉墨黑的安靜眼眸,陸黎知道,那是她永遠都走不出的深潭,這樣一個男人,她是忘不掉的。

垂眸,滲透在眼睑下方的液體終于掉下來,她控制不住地想去擁抱他,對他說不要他走,不要離開,想對他說,離開你三年,陸黎就想念了你三年,這三年,沒有期望,沒有念想,仿佛白活。

深夜的住宅,本是很安靜,陸黎在房裏發愣,忽地聽見門外樓梯那頭有響動,心裏一咯噔,想起媽媽說的年關小偷猖獗,頓時吓得大氣不敢出。

難道剛才我沒關門?

她心跳大亂,不敢輕舉妄動,眼睛直直盯着門外,突然,虛掩着的門被推開了。

當顧遠鈞出現在她面前,陸黎一下站起來,張了張嘴,之後就僵硬在原地。

甚至忘了質問他,你怎麽進來了!

顧遠鈞一身寒氣,在門口只站了兩秒,緩緩靠近陸黎,在她面前站定,“故意給我留的門?”他小聲的問,低頭看他,聲音不能再溫柔了。

剛才他不舍離開,徘徊在她家門口,陸黎吝啬在窗戶看他一眼,他患得患失像個初戀告白失落的孩子,試探着擰開客廳的門,竟沒鎖。

他心裏清楚陸黎走得太快想避開他,以至于忘了拿衣服,忘了鎖門,他這樣上來,怕會吓着她,但是比起她受驚吓,他更不願失去可以見她、擁抱她的機會。

他上樓來了,陸黎的房間,他愛了她這麽多年,第一次來。

溫馨的屋子,裝潢算不上豪華,但符合陸黎的風格,簡單,幹淨,他甚至在看到書桌臺燈的時候能想象得到多年前陸黎在那裏學習的樣子。

陸黎呆呆的站着,直到手被他冰涼的大手握住,她反應過來,靜靜道,“這麽晚了,沒經過別人同意就到別人家裏來,這很沒禮貌。”

他安然無波的一張臉,撇了下唇,微微一笑,“一個男人在面對一個女人的時候,連理智都找不到了,談何禮貌?”

陸黎看見他冰冷的眼裏,似有煙火燃燒,她往後退,只半步就被他拽住了腰,“我上來了,你就不要輕易打算讓我走,陸黎,有很多事,給你一晚的時間,夠不夠說清楚?”

那灼灼的目光,刺得陸黎渾身都疼,她很怕他,這種害怕來自四面八方,不是特定的某一種,所有的情緒聚集在一起,最後變成了害怕。

怕他一再追問。

怕他咄咄逼人。

怕他失望。

怕他輕視。

怕他知道她依舊愛他。

怕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之後她就再也沒了退路。

總之就是害怕。

陸黎想要逃脫他的禁锢,卻不能,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可是顧遠鈞也瀕臨崩潰的邊緣,陸黎越是止口不提,他就越是不肯放過她,若感情輕而易舉就放棄,那相愛一場有何意義?

僵持不下,顧遠鈞盯着陸離許久,盯得她頭皮發麻,終于,他低頭狠狠咬在陸黎的脖子上,陸黎反應過來之後疼得一陣瑟縮,用了力氣,推開了他,“混蛋!”

他點點頭,低喘着站在那裏,見陸黎氣得不能自抑,竟笑了,“罵得好。”

陸黎手捂着疼的地方,惱得話都說不出來,顫抖着手指指着他,“你,你給我滾。”

他笑得無害,溫柔問她,“要我滾去哪裏呢?”

陸黎無語了,閉了閉眼,“顧遠鈞,你私闖民宅,我完全可以告你!”

“告吧。”

他忽然就拉下領帶,陸黎懵了,只聽他說,“陸律師,你還可以加一條罪。”

“……”

陸黎簡直要瘋了,“你要幹什麽!”

“你說呢。”

顧遠鈞将領帶扔在她的床上,将陸黎攬到胸前,陸黎以為他會在這裏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來,剛想掙脫,就聽他在上方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就好,阿黎,我很想你。”

陸黎不動了,眼眶熱熱的,只一瞬間,她感到自己心髒再也承受不了這種要膨脹開來的痛,縮在他胸口,感覺到他把她困在身前,其實也算不上抱吧,就只是輕輕地擁着她,陸黎看不見的她的頭頂上方,那個男人,倦極地閉上雙眼,他好想對她說,阿黎,別再離開我。

可是這樣的局面,他和她像是從同一平面割裂開來的兩個人,毫無關系,就連這樣任性至極地靠近她,顧遠鈞都已經覺得在傷害她了,有些話,他不敢說。

“我不會強迫你,你從來都知道。”

“剛才吓到你了?你以為我會怎麽樣嗎?”

“是,我會。”

“假如沒這麽愛你,我會的。”

“可是你不願意,就算得到了你,又有什麽意義?”

顧遠鈞放開她,笑了笑,“我給你時間,不急。阿黎我知道,你對我并不是你做出來的那樣,可是我該怎樣做,你才會對我再次敞開心扉呢?”

陸黎哽咽着,說不出一句話,垂着雙眸只看着地板。

視線所及處是顧遠鈞那雙被上好皮質包裹住的腳,他有一雙漂亮的腳,如同他有一雙骨骼分明的漂亮男人手。

陸黎不敢擡眼看他,怕看見他過分溫柔的目光。

“是因為他嗎?”他問,伸手擡起陸黎的下巴。

陸黎咬唇,不說。

可聽得他一聲細微嘆息,“在你心裏,我果然比不過他和你的那些年?還是,如你所說,你從來沒有對我用過真心?”

她搖了下頭,依舊是一聲不吭,不過這就夠了,只要她搖了頭,他就看見了希望。

顧遠鈞笑了,然後松開手揣進大衣口袋裏,“我不問了。”

相愛的人大抵如是,肯定或否定,只需一個簡單答案,細節之類若是懂她,不需過多解釋。

他自信滿滿的,覺得已經找回了他的阿黎。

陸黎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沙啞地開口,“你回去吧,這麽晚了。”

他看了下腕上的表,“确實很晚,可我不想走。”

陸黎皺眉,他卻說,“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哪有,我媽……”

“我是确定你家沒人才進來的,這麽早,你們家的燈全都關着,像是有人?”

“……”

陸黎認輸,哪能在這個人面前不老實,當面戳穿的感覺很囧。

她說,“那你也得走了,太晚不好。”

分析她話裏的意思,顧遠鈞低聲問,“沒帶男的回來過?”

“誰說的,我經常在這裏過

夜。”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兩人均是一愣,然後尋聲看去——

莊海瀚今晚有應酬,但是昨天黎阿姨跟他說了,陸黎一個女孩子,晚上怕是不安全,叫他沒事就過來陪他,反正他也經常過來住客房,像自己家。

飯局上他沒喝酒,應酬完了開車回來,路過蛋糕店給陸黎買了芝士蛋糕想給她當宵夜,沒想到一來就看見莊海瀚。

而且是在陸黎房裏,陸黎的床上,放着一條領帶,不是他的是誰的?

那麽剛才他不在,這兩人幹了些什麽?

莊海瀚只覺得氣血上湧,已經不是年少輕狂的年紀了,這一刻他卻想跟人打架。

陸黎見了他不奇怪,料到是媽媽叫他過來陪她,可是顧遠鈞就不一樣了,見了莊海瀚,眼裏像是要蹦出火星子來。

他斂眉看莊海瀚,再看陸黎,陸黎跟他點點頭,意思是莊海瀚說得沒錯,他确實經常來過夜,只是在哪間房過夜,她不想跟他解釋。

莊海瀚進了屋,顧遠鈞臉色很不好,陸黎不想應付完一個再應付另一個,對顧遠鈞說,“你先回去,有事,改天說。”

顧遠鈞看了她許久,點了下頭。

離開時和莊海瀚錯身而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顧遠鈞走後五分鐘,莊海瀚在陸黎房裏沒吭一聲,陸黎收拾東西準備洗澡,忽然聽見樓下的車鳴笛,重重幾聲,感覺車主很惱怒,陸黎手裏一頓,“……”

顧遠鈞發脾氣呢?

沒禮貌,肯定吵醒鄰居了。

她進洗手間洗澡,莊海瀚抓住她的胳膊,她看他,平靜地問,“幹什麽?”

“他怎麽來了?”

“你怎麽來了?”

陸黎不答反問,莊海瀚怔了怔,說,“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今天他們公司飯局,其他人都喝了酒,他送我回來。”

“有必要送你到卧室?”

“你不也在我卧室?”

陸黎說完就轉身,誰知他不放手,陸黎火了,拉扯中莊海瀚看見她脖子上有個什麽印子,眼底一暗,不管不顧扯開她衣領,霎時就憤怒得死死捏住陸黎的手腕,“你跟他都幹了些什麽!”

“你有病啊,他就上來幾分鐘能幹什麽!”

“吻痕,陸黎好樣的,他在你脖子上留了這個,跟我宣戰麽?”

莊海瀚放開她,冷冷地笑。陸黎剛才只覺得被顧遠鈞咬了,待他說了那兩個字,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顧遠鈞壓根就沒用牙齒,是用唇吮的,腦子裏轟的一聲,趕緊捂住那個地方,臉就這樣紅得不可收拾。

“這代表什麽?在你身上留下痕跡?是他的東西,閑人勿碰?”

刻薄難聽的話響在陸黎耳邊,此時她整個人都是飄忽的,還在想顧遠鈞這麽做的目的,莊海瀚這麽一說,她倒是懂了。

這個男人太壞,算計情敵,把她都給算計了。

他并不知道這幾年她有沒有和莊海瀚發生過什麽,即便發生過,他可以不介意,但是今晚他在陸黎脖子上留下他的痕跡,就等于終止了莊海瀚以後碰她的可能,試問哪個男人受得了身下女人脖子上有其他男人的吻痕?

他太狠了!

陸黎沉沉呼氣,覺得自己要爆炸了,莊海瀚還在面前說着令她難堪的話,“爽不爽,要不要我給你弄一個?”

說話間他低頭朝陸黎吻去,誰知陸黎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給他扇過去,他愣了愣,笑了,看着憤怒的陸黎,他說,“憑什麽他行我就不行?陸黎,你不公平?”

“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陸黎終于哭出來,眼淚肆意落下,“你跟我要公平,你們對我公平嗎?你們想過我的感受嗎?從來沒有,你們做出任何一個決定問過我嗎?也沒有。莊海瀚,你考慮過我以後的人生要怎麽走嗎?行屍走肉般由不得自己,還是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黎……”

發覺自己過分了,莊海瀚後悔不已,伸手要去碰她,陸黎躲得很遠,“你們都走,通通都走,我不想看見顧遠鈞,更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小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陸黎要關浴室門,莊海瀚追過去,門砰地一聲摔上,他輕輕拍上去,“小黎,不要生我的氣……我、我就是看見他心裏不平衡了我……”

“小黎,洗完澡出來我們好好說,行不行?”

“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真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陸黎在花灑下痛哭出來,為什麽要這樣呢,喜歡一個人如果是不快樂的,那麽,為什麽還要喜歡?

那晚陸黎前半夜失眠,後半夜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有四個人,爸爸,媽媽,小烨,和她。

陸黎很想念爸爸。

第二天早上醒來枕巾濕透了,連陽光,仿佛也不如昨日絢

爛。

秦瑞年再次問起,陸黎依舊拒絕做凱萊的法律顧問。

面對他的不解和種種疑問,陸黎抱歉不能解釋。

她親自打給顧遠鈞,是在下午兩點三十,凱萊高層會議結束後顧遠鈞回到辦公室。

他問她要理由,她坦誠,“理由就是你。”

他說,“阿黎,你要學會公私分明。”

陸黎回答他,“因為是你,就學不會。”

挂斷電話顧遠鈞笑了,這固執的姑娘,該怎麽辦?随她吧。

晚上高慶松和嘉怡過來送請帖,真是巧了,莊海瀚把小嗚嗚也接過來陪陸黎。

陸黎從律師事務所離開後去了超市,買了海魚要給小嗚嗚熬魚肉粥,彼時莊海瀚已經到她家了,正在逗孩子笑。

嘉怡兩口子來的時候陸黎在喂孩子,莊海瀚開的門,見了他,嘉怡是禮貌的,叫了一聲莊大哥,高慶松點了下頭算是招呼過了。

就算是顧家的人,是陸黎的朋友,莊海瀚也不會真的排斥,他招呼兩人坐,添了碗筷說一起吃晚飯。

兩口子此行不單純,除了送請帖主要是為了看孩子。

到底像誰呢?

顧遠鈞這麽交代的時候,高慶松心想大舅子估計存着一絲幻想,萬一當時陸黎出國的時候懷孕了呢。

不過慶松覺得要排除這個可能了,因為大舅子再厲害,也不可能讓陸黎懷一個黃頭發藍眼睛的孩子吧。

“外國寶寶,那就不是你和莊海瀚的咯?”

嘉怡極有深意地看着陸黎,笑得很詭異。陸黎沒有回答,轉而問她,“還有幾天就到婚禮了,你準備得怎麽樣?”

嘉怡收起笑,“少給我打岔,回答我,這孩子是怎麽回事?”

陸黎給孩子換好了尿片,抱在懷裏哄,她說,“當時一個朋友,老公是救生員,一次海難事故遇難了,正逢孩子足月要生産,最後那個朋友難産死了,留下了這個孩子……”

陸黎說着眼睛就紅了,嘉怡也鼻子泛酸,“所以,你倆就自己養了?”

☆☆

大家周末愉快哦,今天加更一章吧,但是有點晚了,不要等了,白天再看。

096 陸黎想給他做飯,想看他胸口那個傷口

陸黎點頭,“孩子很可愛,莊海瀚喜歡得不行,而且剛出生就沒了父母……”

“哎。”

嘉怡嘆氣,拍拍陸黎的肩,“既然這樣,你和莊海瀚就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對不對?”

陸黎沉默,繼續哄孩子憂。

“如此一來……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吃晚飯兩口子沒坐多久就走了,臨走時說下次過來看小嗚嗚一定要給她買禮物,這次太匆忙了沒來得及。

車上,嘉怡激動,慶松冷笑,“陸黎這個騙子,姓莊的要有多厲害才能在她肚子裏灌進去藍眼睛黃頭發的種子!圊”

嘉怡笑,“這不正好麽,一切都在我哥算計之中。”

慶松抽了口煙,色.情地盯着她:“回去咱倆試試,看看我有沒有這麽厲害,你也生個白種人出來!”

嘉怡冷臉:“大姨媽來了!”

……

隔日陸黎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起初她以為是客戶,不過不是,接起來她就愣了。

魏羽西在電話裏說要跟她見一面,陸黎跟她基本上算是不認識,沒有必要去,可她說,有一樣東西,你一定感興趣。

……

她約陸黎在一家西餐廳,這裏生意不是很好,中午飯點也只坐了稀稀拉拉幾桌,算得上安靜。

陸黎遠遠地看着她,看見那跟自己相似的眉眼,面部輪廓,覺得堵心。

她對陸黎微笑,兩人分別點了餐。

魏羽西看着陸黎,雙手交叉疊在一起托腮,笑着說,“陸律師,這麽冒昧找你真是不好意思。”

陸黎心想你不好意思還找我?

“沒關系,正好也要吃中午飯的。”陸黎說。

“你應該知道我和顧遠鈞的關系吧?”

她直接進入正題,陸黎沒擡眼,喝了口水,點頭,“知道。”

“可是我聽說,最近你和他走得很近。”

語氣不是很好了,陸黎看她,面部表情已經有了變化,之前的微笑在漸漸隐去,“既然知道他身邊有了我,你怎麽還能接近他?陸律師,這是不道德的。”

陸黎點點頭,“是,插足者确實不道德,不過魏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接近他了?聽別人說?消息可靠嗎?”

陸黎心裏憋着氣,顧遠鈞那天晚上在演戲麽?他的女人如今跑來示威是怎麽回事!

“其實我也明白,顧遠鈞這種男人,是個女人都想貼上去,按理說我是他正牌女朋友不應該計較才是,可是,最近幾天我感覺到他優點和以前不一樣了,老是走神,就連做……那種事的時候都心不在焉。”

說着她看了一眼陸黎,陸黎平靜的一張臉,聽她說。

“雖然我不懷疑自己在他心裏地位,但是你知道,女人總會有小心眼,容不得一粒沙。”

魏羽西從包裏拿出一個DV,慢慢的打開,嘴角挂着笑,“你看看吧,其實遠鈞是愛我的,他特別喜歡跟我接吻……”

畫面裏,是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女人捧着他的臉……陸黎感覺到窒息,皺眉看她,“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哦,我就是太迷戀他,經常把我倆的親密片段帶在身上,偶爾就要看一看。”

魏羽西收好DV,“陸律師,這麽跟你說吧,我和遠鈞是患難來的,他三年前受傷我在醫院照顧了他幾個月,我們的感情很深,你能不能不要來打擾我們,雖然,就算他和你只是玩玩而已……”

服務生開始上菜了。

待服務生走後,陸黎先吃了一口,再問她,“你今天約我來這裏,就是想要對我說這些嗎?”

魏羽西笑得很虛僞,“也不是,好歹你也幫過遠鈞的公司啊,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不可以。”

陸黎說。拿餐巾擦了下嘴,她又道,“顧總的女朋友,身份嬌貴,哪是我們這些人有資格結識的。”

魏羽西望着她,話裏不無諷刺,“既然這樣,那我也沒有再坐下去的必要了?”

陸黎:“你先買單吧,既然不是朋友,我也沒必要幫你付錢是不是?”

于是魏羽西黑着一張臉從錢包裏掏出三張人民幣放在桌上,“我這種人不拘小節,連你的份也一起付了吧。”

陸黎笑,“謝謝。”

魏羽西起身,瞪了陸黎一眼拿起包就走,陸黎轉身看了看她,然後繼續吃飯。

突然她皺了下眉,幾秒鐘,她放下刀叉,冷靜出聲,“宋姍姍。”

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停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此時,陸黎已經從位置上站起來了。

陸黎面色平靜,魏羽西眼裏閃過一絲惶恐,只是一會兒,她笑了,“陸黎,真是不枉我們姐妹一場,你居然認得出我。”

她也不再藏了,藏着也沒意思,面對陸黎她可以笑得十分坦蕩,“看來,我得重新坐下來跟你好好敘舊了。”

面對面而坐,陸黎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末了,搖搖頭,“今天我很清醒,太清醒了,跟那晚上喝了酒不一樣,其實那天我就覺得你有問題,只是當時頭很暈,不敢确定。”

宋姍姍點頭,抽出一支煙來點上,“是說明你太愛我了了,還是太恨我?所以就算我化成灰你也都認得出來?”

“我不恨你。”

陸黎說,“一點都不,因為我覺得你很可憐,傷害了一個又一個愛你的人,視親情而不顧,被仇恨蒙蔽了心,毀了他人,也毀了自己。”

宋姍姍眼底一陣局促,像是被人說到了痛點,“陸黎,你說我可憐,你自己又好得到哪裏去?”

她冷冷一笑,抖落煙灰,“你很愛顧遠鈞吧,還對他抱有希望嗎?陸黎你看,即便是曾經那麽愛你的男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依舊選了我。不管是莊海瀚,還是顧遠鈞,你得到了什麽呢?”

陸黎低着頭,纖長的手指擺弄着銀色餐叉,唇角泛起微微弧度,“得不到又如何,我沒有你自私,我愛的人,我關心的人,只要他幸福,我就滿足了。”

宋姍姍滅了煙,輕篾地看着陸黎,“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善良,你敢說你當初和顧遠鈞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因為在莊海瀚那裏失意了?”

“你錯了。”

陸黎笑着擡起頭來,眼神篤定且淡然,“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上了他,和任何人無關,包括莊海瀚。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對莊海瀚的感情早就轉化為了親情,與愛無關,我不放棄他,因為他是我最親的人,是我的哥哥。宋姍姍,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成和你一樣,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性,這是你做人最失敗的地方。

今天你整容整成我的樣子,就算顧遠鈞和你在一起,就算你們同一屋檐甚至同一張床,但是他眼裏看到的人,是我。其實我大概猜得到你為什麽來找我了,顧遠鈞跟你說分手了?還是,他拿錢打發你了?有錢的男人都是無情的,不是他心上的人,他永遠不會去在乎她的感受。宋姍姍,趁他現在不知道你真是身份,走吧,當年你害了我父親,甚至間接害死他,這件事我記在心上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想漏了一點,顧遠鈞那種人不是善類,前天晚上他來找我了,跟我說得很清楚,我不知道你拿着那個DV是要跟我宣示什麽,即便你倆有過親密關系,在我錯失的時間裏,我不在意,但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你拿這些東西來找我,給我難堪,甚至終于他發現你是誰——我不知道他會怎樣對待你。

宋姍姍,你走,最好有多遠走多遠,不管是顧遠鈞,還是莊海瀚,他們都不再是你惹得起的男人。當年你在莊海瀚那裏發生的火災事故,給了你現在這張全新的臉,所以,你好好的重新開始生活,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那天陸黎離開餐廳時腳步沉重,陽光明媚的天氣突然轉暗,像是要下雨了。

她很想念顧遠鈞,在這一刻。

DV裏的畫面,灼傷了她的眼睛,跟三年前一樣,女人捧起他的臉,吻得專注緊密,陸黎是嫉妒的。

她打車回瑞年,車子在十字路口遇紅燈停下,陸黎擡頭,遠遠地看見CBD那裏高聳的樓宇,其中一棟尤為顯眼,那是凱萊大廈。

陸黎讓師傅在CBD停了車。

付了錢,陸黎下車後在原地愣了一下,回頭看師傅。

師傅笑着問她,“怎麽了,姑娘?”

陸黎恍然一陣,然後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沒事。”

我就是,想起我的爸爸了。

在凱萊外面躊躇了很久,陸黎終于埋進大堂。

前臺認識陸律師,迎過來,問她是要找高總還是顧總。

陸黎想了想,說,我去二十七層。

前臺說先跟Gigi姐通報一聲,陸黎擺擺手,說不用了。不用前臺帶路,陸黎自己進了電梯。

此時顧遠鈞正在會議室開會,Gigi坐在他旁邊,不經意的擡頭,透過玻璃門看見外頭站着一道熟悉身影。

Gigi愣了。

陸黎在外面看着她笑了笑,見她要告訴顧遠鈞,示意她不要說,然後指指那頭,說她去辦公室等他。

Gigi覺得像是喝了一罐紅牛,精神莫名好起來。

顧總側目,看她面帶微笑,皺了下眉,繼續聽項目分析報告。

顧遠鈞前臺見陸律師來了,知道她等顧總,給她倒了熱水,讓她在外面沙發坐着等一會兒,說顧總很快就會開完會。

陸黎說了謝謝,拿起小型書架上的雜志看起來。

等顧遠鈞麽,等等也是好的,以往,都是他在等她。

下午不打算回瑞年了。

顧遠鈞說她欠他很多解釋,陸黎覺得,不需要的,只要他還愛她,她也愛他,其他的,應該都不重要了吧。

陸黎覺得今晚該做頓飯給他吃,順

便看看他胸口那個傷口,聽嘉怡說,陰雨天,那裏會很癢。

她是個很奇怪的女人,明明是帶着氣憤的,因為宋姍姍那個DV,因為多年前看見他病房裏他們接吻,可是,這些能影響她愛他嗎?

不能的。

顧遠鈞出來的時候陸黎已經站起來在落地窗前欣賞遠處景觀了,見了她,顧總以為自己眼花了,Gigi笑着跟他彙報,“顧總,陸律師來很久了。”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見陸黎突然轉頭看見了他,她笑了。

……

辦公室裏暖氣很足,陸黎把外套放在皮沙發上。

顧遠鈞手裏有點事要處理,Gigi在他旁邊聽候吩咐,陸黎不打擾,像以前一樣,在書櫃那邊安靜地翻書。

半個小時後,Gigi出去了,陸黎聽到關門聲,轉頭看向顧遠鈞。男人此時閑閑地靠在位置上望着她微笑,笑容裏有千帆過盡的從容,那是陸黎喜歡的神态。

她手裏随意翻着一本書,對顧遠鈞說,“下午我翹班了,不知道BOSS會不會扣我工資。”

顧遠鈞站起來,慢慢走近她,“我打電話給他,就說你在我這裏談公事。”

陸黎笑了,男人已經站在她咫尺處,她伸手幫他展平襯衫外深灰色針織衫領口處的褶皺,“不要啊,他會覺得我是借辦公事的機會辦私事。”

“你不是麽?”

顧遠鈞薄唇微揚,深邃眼波撞入陸黎清澈的眸子,他試探地,拉起陸黎一只手。

☆☆

加更4000字,我要睡了,幸好明天是周六,感謝我的咖啡……

097 我在考慮要不要私闖民宅解決一下生理需要

攥在掌心裏,柔軟的感受,顧遠鈞輕輕一拽,陸黎貼近他了,距離這麽近,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細致的毛孔,可以一根根數他濃密的睫毛……陸黎低了頭,手指在他掌心裏動了動,她說,“辦公時間呀,不要随便對女人放電。”

顧遠鈞把她的手背在身後,低聲問,“怎麽過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句。”

“噢,早上出去辦事,在外面吃過了午餐,出租車路過這裏,所以就上來了。”

陸黎随便找了個借口。

顧遠鈞聽完很認真的,“看來要感謝那個出租車司機,幸好沒有走別的路。幻”

陸把手抽回來,靜靜地看他,良久,她說,“晚上去你那裏,我給你做飯吧。”

他笑着點頭,說好,眉眼清俊而溫柔,陸黎覺得溫暖谪。

下午陸黎還是回了趟事務所,顧遠鈞比平常離開公司早了點,開車去接她。

臨走時Gigi說,“女孩子最喜歡浪漫了,顧總,要不要我幫忙安排一下?”

顧遠鈞邊走邊扣衣服,進了電梯,他說,“阿黎覺得,跟我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了。”

這是以前陸黎對他說的,夜裏缱绻纏綿,他咬着她的耳朵低語,問她想要什麽樣的浪漫,告訴他,能給的一定給,給不了的,想辦法給。陸黎在他溫暖的懷裏融化了,纏住他的脖子,對他說,和你在一起,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

保時捷停在律所樓下,未到下班時間,已有女人在樓上張望了。

街對面香樟下的那個男人,他靠在車身上,像是在等人,眼睛看着街道上車水馬龍,有期待,沒有落寞,也不會顯得不耐煩。

律所裏已經有人認出那是凱萊的顧遠鈞,竊竊私語說他在那裏等誰?顧遠鈞也會有等人的時候麽?

陸黎清楚,他等人的時候多了去了,不過,等的那個,一直都是她。尤其記得司法考試那一天,一個他,一盒黛堡嘉萊,那是他給予她最甜蜜的等待。

陸黎從BOSS辦公室出來外面很喧鬧,向來清淨嚴肅的事務所,今天浮出很多花癡,“哇”聲不絕于耳,陸黎納悶,樓下有明星麽?

她回到自己辦公室,好奇地掀開了百葉窗,于是,也就看見對面那個身着深色呢大衣的英俊男人。

陸黎忍不住笑了,打電話給他,然後看到他接起,陸黎說,“我下午去見客戶了,估計晚一點去你家。”

隔得太遠,陸黎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他遺憾的語氣她倒是聽得清楚,“是嗎?我還以為……算了,那我在家等你。”

“顧遠鈞。”

“嗯?”

“擡頭,看對面。”

陸黎跟他揮手,他一擡眸便看見了,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耍我。”

“好了,等我幾分鐘。”

挂了電話,陸黎開始收拾東西。

等她從裏面出來,只聽大辦公區玻璃窗那裏一片花癡的聲音,“天,他剛才朝着這邊笑了。”

陸黎能想象得到等下她上顧遠鈞的車時,樓上是什麽樣的sao動。

這樣真的好麽?

……

顧遠鈞看着陸黎遠遠地走來,他對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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