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天來哈麽麽噠~~】 (1)
☆、孫醫生覺得是他自己不想面對,也不願意承認
陸黎依舊想得起幾年前一個人從米蘭回C市途徑法蘭克福時的心情,那時候的她,身邊還沒有顧遠鈞,斷然想不到總有一天還有這麽一個人會陪她走過一個個她所向往的地方。
法蘭克福氣候溫和,陸黎和顧遠鈞來的時候正值春季,天氣相對潮濕,比起C市的幹燥,陸黎是喜歡的。
霍立行和顧遠鈞當時同在普利斯頓念書,也不知道是不是個性相投的關系,兩人走得比較近,這些年顧遠鈞在國內經商,霍立行逃避複雜家族争鬥,一個人在德國做自己喜歡的事,倒也樂得自在。
晚上霍立行帶兩個人去Sachsenhausen,這裏有各式德國啤酒,男人許久不見,聊得開心,顧遠鈞就又喝嗨了,陸黎看見他酒後滿臉通紅,雙眼都是血絲還高興得不自知,她心裏隐隐有着擔憂綦。
那擔憂莫名而來,總是覺得,顧遠鈞的身體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在德國幾天,有霍立行這個很好的向導,去了那麽多陸黎計劃中的地方,按理說她應該是情緒高漲的,可是每天晚上臨睡前聳拉着一張臉,很憂郁。
兩人住在霍立行家,霍立行那樣的男人,一看就是跟顧遠鈞差不多的壕,坑爹的他住的都是文藝複興時期的建築,一個人奢侈成這樣真的好嗎?
“你要是喜歡這樣的房子,咱們也買一個。”顧遠鈞夜裏摟着她,讨好的,親吻她的後頸。
陸黎确實喜歡,應該說是個人都喜歡吧,但是她又不打算在歐洲定居,買來幹什麽,就為了每年過來住幾天秉?
她搖頭,說不要,你還不如把這個錢給我存銀行生利息,顧遠鈞笑她膚淺,銀行利息有幾個錢?她哈哈笑,回身抱着他,“我開玩笑的,只是覺得沒必要啊,人家霍立行長期居住,買下來可以結婚生子,我們又不需要。”
顧總腦袋埋進她柔軟的胸口,聞了一口馨香,喃喃道,“我就是想讨好你,看我掙了這麽多年的錢,就想,全都花在你身上……”
陸黎滿心感動,當一個男人說他賺的錢要全都花在一個女人身上的時候可想而知她對他有多重要了,她撫摸他的臉頰,低聲說,“你的錢都已經被我保管了,我想什麽花就怎麽花,行不行?”語氣帶笑,些許撒嬌,想要突出自己在他心裏重要性,陸黎矯情了一把。
他笑了兩聲,說,“行,當然行,都是你的,嗯,偶爾也要給老公發點零花錢,不然出門囊中羞澀很沒面子。”
“一個月3000,一天100?”陸黎哈哈笑。
“太摳門了!”
“你每天回家有飯吃,在公司有Gigi,出門的話公司全程都安排好了!我媽說,男人身上錢不能放太多了,便宜了那些不要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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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麽歪理??顧遠鈞好整以暇看着她,忍着笑,“你媽這樣教你的?怕你出現婚姻危機?”
陸黎小手在他胸膛畫着圈圈,有點不好意思,吐了下舌頭,“好吧,不是我媽。”
“桑桑教的?”
“也不是……”
男人攥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那你這是自己覺悟出來的?”
陸黎囧得往他懷裏鑽,“你知道女人就是小心眼,無聊的時候就會東想西想……”
“不要想了,不要臉的女人在我這裏沒機會。”
他說得很認真,“人被你套牢了,心也套牢了,現如今又有了孩子,我沒有那個閑工夫婚外戀。”
陸黎瞧着他,眨眨眼,“顧遠鈞啊,如果男人都老老實實對妻子說’有可能我會婚外戀’,這世界上離婚幾率就更大了。”
他:“……”
陸黎想了想,癟嘴,又說,“估計你也沒那心,身體不允許!”
他:“……”
什麽意思呢?身體不允許?
這是在質疑他那方面??太可笑了,簡直是在挑起戰争,男人一把把她抱過去,穩穩讓她趴在他身上,陸黎被他弄得很癢,咯咯笑,“別鬧了,放我下來,一會兒壓着孩子。”
“我要讓你體會一下身體到底允許不允許!”
“哈哈哈,好了,允許,十分允許。”?陸黎被他放下,黑夜裏,靠在他胸前,了無睡意。
明天要回國,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和他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最近他心口疼痛頻率增加,有時候一天疼兩次,有時候兩三天疼一次,他明顯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疼,但陸黎随時随地盯着他,怎麽逃得掉?
看起來又不想病痨,精神氣十足的男人,可是偏偏又不是那麽健康的。
有時候夜裏他睡着了,陸黎背靠在他懷裏,睜着眼怎麽都睡不着,因他身體狀況失眠不是一次兩次了,總是覺得,顧遠鈞得好好的,最好連小病小痛都不要有,如今他是她最親最親的人,名利金錢她可以不在乎,但是他的健康,是她最關心的。
……
長途飛行之後陸黎需要好好休息,顧遠鈞和孫醫生約了明天下午,到家之後哄着陸黎,免得她以為他總是在好借口不想去。
他确實也是不想去。
第二天兩人一起去的醫院,陸黎懷孕三個多月了,順便也做個産檢,顧遠鈞在孫醫生那裏的時候她去了婦産科。
這是顧遠鈞事先和孫醫生商量好的,有什麽事,要先單獨跟他說,家人方面要不要知道得由他做決定。
陸黎懷孕之後很多時候反應慢,等她在婦産科醫生辦公室坐着說胎兒的事的時候才想起,她今天和他來醫院主要是來幹什麽的?
婦産科和心髒內科不在同一幢樓,這家醫院比較大,醫院來往人多,陸黎懷着孩子走路小心翼翼不敢走太快,一來一回也就耽擱了些時間,等她趕到孫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在喝茶聊天了。
她愣了一下,顧遠鈞見她來了立馬笑着朝她招招手,陸黎過去坐下,問孫醫生,“醫生,顧遠鈞他要不要緊,剛才拍的片子有什麽問題嗎?”
孫醫生看了一眼顧遠鈞,扶扶老花鏡,笑着說,“你不需要太擔心,因為之前受過傷,離心髒位置太近,所以他這種狀況很正常,心痛的頻率有時候跟季節有關。你懷着孩子不要想太多,他今天坐在這裏我就得對他負責,放心,不是什麽大問題。”
陸黎聽着,孫醫生說完她轉頭看顧遠鈞,他在笑,眉梢眼角都是溫和笑意,沖她挑了下眉,意思是,看吧就告訴你沒事你不信,詛咒老公?嗯??孫醫生又說了幾句,無非也就是安撫陸黎之類,陸黎反應慢歸慢,又不是真的蠢,總是覺得這個孫醫生和顧遠鈞是不是在串通?
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孕婦多愁善感倒是真的。
“那,麻煩你了孫醫生。”
離開的時候陸黎作為顧遠鈞家屬跟孫醫生道謝,小手拉着他的大手,這一刻,那語氣,那态度,俨然顧遠鈞的家長了。
孫醫生送他們到門口,看着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進了電梯,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低頭嘆了口氣,轉身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阿南,今天遠鈞來醫院了……”
……
宋振南此時在辦公室,接了孫醫生的電話之後就一直放着手上的事,沒心思去做。
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煙,一支接着一支,眉心就沒有散開過。
孫醫生是他的遠親,按輩分要喊一聲叔,是心髒內科方面的權威,當初做顧遠鈞的主治醫生是跟他關系比較熟,并且醫德好。
如今他不顧顧遠鈞的叮囑不要把他病情告訴任何人,實在是出于對顧遠鈞的關心。
身體情況嚴重了,其實顧遠鈞自己早就有所察覺,孫醫生覺得是他自己不想面對,也不願意承認。
顧家有心髒病遺傳史,遠鈞的爺爺就是這樣去世的,所以顧遠鈞心髒方面一直不太好這是阿南以及顧家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是沒想到,嚴重到了如今這程度。
阿南甚至不敢問自家叔叔一句,他手術的話成功幾率有幾成,在這個問題上,他是膽小的。
遠鈞和他三十幾年了,他不能想象萬一哪天,那個人突然就……
他沉沉地閉着眼睛,擡手撫着眉心,顧遠鈞啊顧遠鈞,你他媽能不能争氣一點呢?
……
從醫院離開後顧遠鈞帶陸黎找餐廳吃飯,一路上他嘴邊都帶着淡淡笑意,陸黎不時看他的表情,怎麽都覺得他心情很好。
之前擔心他的身體,如今看來真是得打消那個念頭才是,她家老公沒有問題,身體好着呢,醫生也說了,只要是個常人,小病小痛都是正常的。
“想吃什麽,快想想,老公帶你去。”他視線看着前方,在問陸黎。
☆、我愛她,我想得到她
“想吃什麽,快想想,老公帶你去。”他視線看着前方,在問陸黎。
陸黎對手指,嗯……嗯……果然認真想。
顧遠鈞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眼裏的寵溺,在陸黎看不見的地方,蓋住了一抹悲涼。
他覺得自己,很自私綦。
陸黎想了好半天說要吃澳門豆撈,他依她,吃完飯想看電影,還是陪着她。
那天阿黎可開心了,8:20的電影,之前那将近一個小時她拉着老公散步,走過了長長的街道,買了冰激淩,她吃了一小半,餘下的全都喂進了顧遠鈞的嘴裏。
最近他總是吃她剩下的東西,要面子的男人以前覺得別扭,現在卻覺得很享受,好像,這也算是疼愛她的一種方式。
陸黎嗜睡,看電影過程中竟靠在顧遠鈞肩上睡着了,爆米花電影,顧遠鈞也不見得多有興趣,如果陸黎中途說不想看了,他可以馬上帶她回家,可是這會兒她睡着了,他倒不想把她叫醒了秉。
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中途手機震動,顧遠鈞拿出來看了一下,是阿南打過來的。
陸黎靠在他身上他不想推開她,一推開,就醒了。
他挂了電話,給阿南發了個短信:不方便。
這種時間,阿南估計是誤會了,他在家陪着陸黎,不方便是因為什麽呢?阿南在電話那頭忍不住莞爾。
電影快結束的時候陸黎醒了,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問顧遠鈞,“你怎麽不叫醒我呀?”
“不舍得。”
他吻她,也不顧公衆場合了,反正,電影院這種地方不就是為了方便小情侶親熱的嗎?
陸黎笑,腦袋再次靠在他肩頭,劇情演到這裏她沒看前部分,覺得沒頭沒腦的,就不想看了,坐了一陣子,對顧遠鈞說,“老公,我想回去了。”
“好。”?于是兩人離開了電影院。
到家後陸黎洗了澡就縮到了床上,覺得困死了,一天到晚怎麽這麽多瞌睡呢?
顧遠鈞清洗完畢睡在她旁邊,陸黎睡着睡着轉身抱着他,叽叽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他沒聽清楚,可是她已經睡着了。
他輕輕地摟着她小小的身子。
閉上眼,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二十幾歲的時候他也蠻變.态的,那時候陸黎年紀那麽小,她高中,十六七歲的樣子,見過幾次就忘不了了,瘋狂的想要得到她,占有她,心理和生理一起有了反應。
他顧遠鈞,雖不至于呼風喚雨,可憑他的能力,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是絕對有把握的,可是唯獨面對她,他有些怯步,甚至不敢靠近。
總覺得,她太幹淨太青澀,而自己早已算得上過盡千帆,年紀比她大那麽多,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子,漂亮,單純,喜歡她的男生肯定不少,而他這個有着豐富人生閱歷的男人,她看他的目光,興許如同看待一個長輩,要得到她,又談何容易?
她應該和她年紀相仿的男子,談戀愛,約會,一起讨論理想,等等,她的人生中,怎麽可能會為他留有一席之地??如今她就在他的懷裏,那麽真實,觸手可得就是她所給予的溫柔和體貼,人生美好成了這個樣子,他一度覺得自己太過幸運。
可是怎麽辦呢,好像,又不那麽幸運了。
遇到陸黎之前他似乎沒什麽可以怕的,遇見了她,也就害怕失去她,如今,他是不會失去她了,可是更讓他害怕的事情出現了……
假如,假如真有那麽一天,他比她早很多年離開這個世界,那麽,陸黎會不會,連帶着他的份,好好的活着?還有他們的孩子,假如,一出生,或者在他還不懂事的時候他的父親就不在了,那他,會不會向其他孩子那樣,很乖,很懂事,健康的成長?
他攬着她的力道大了些,抱着陸黎,不願松手,在她睡着了的時候,這些可笑的行為,連他都覺得自己幼稚。
眼眸輕輕合上,再睜開,黑夜裏,除了彼此輕柔的呼吸,再也聽不見其他。聽着陸黎的呼吸聲,在今天早上之後,對他而言都顯得如此奢侈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聽多久……
假如要死,那就悄悄地死吧,不讓任何人知道。
他想着,至少在自己閉眼之前,這還有那麽長的時間,他可以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開心地度過每一天,沒有憂慮,也不想看見關心自己的人因他的身體而有任何擔心,他不願意那個樣子。
死亡能有多可怕呢?
他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妻子,舍不得即将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小生命,他活了将近三十四年,錢掙夠了,名利地位都有了,忙忙碌碌那麽多年,覺得,自己想要的都到手了,今生今世再也別無他求,他的要求很低,真的。
孫醫生在陸黎不在的時候勸他可以住進醫院去了,心髒換瓣術有高危風險,但是成功幾率比較高,只要術後沒有出現排斥反應,痊愈的機會很大。孫醫生這麽跟他說,他一言不發,臉上也是極其平靜,他的反應多少讓孫醫生感到意外,換做別人,估計都焦頭爛額了,至少也會皺皺眉,會害怕,會退縮,顧遠鈞當時就只面不改色對他說了一句話,“住院,暫時沒時間。”
“那手術總是要及時做的,遠鈞,”
他叫他名字,以長輩的身份關心他,“整個過程會很緩慢,等到你覺得安排好身邊所有事才正視這個事情的時候,我怕會太晚。”
他只是笑笑,“孫叔,我也不想死,但是現在,我還不知道如何告訴我的妻子,我需要時間。”
……
怕陸黎會哭,怕她過度擔憂,懷着孩子,情緒很重要。
顧遠鈞甚至覺得,真到了要做手術那天,他離開吧,去國外,幸運的話能康複,他健健康康的回到她身邊,如果,如果他不幸,就那樣再也回不到她身邊,至少,陸黎得到的只是那個結果,沒有經歷痛苦的過程,或許,她的日子要過得好許多。
黑暗了閃現着光亮,是他的手機。
阿南沉不住氣,今晚,一定要找他好好談談。
大床上,陸黎睡得很安穩,借着月光,他能看到她安靜美好的睡顏,他把手機拿出去,接起來,阿南劈頭蓋臉就問,“陸黎睡了嗎?”
他嗯了一聲,将卧室門關上,随手開了客廳的燈,接着便聽阿南說,“門開開,我在外面。”
阿南有些等不及,來的時候甚至就拿了車鑰匙,身上一件白色V領短袖T恤,沒有穿外套。
兩人站在陽臺上,抽煙,顧遠鈞身體已經這樣了,好像少抽一支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阿南望着夜空,指尖彈着煙灰,不知抽了多少了,話還沒說兩句。
顧遠鈞心裏很平靜,臉上毫無病态,倒不是說他看起來有多精神,良好的狀态總歸還是有的。
“你什麽打算?”
終于,在阿南撚滅了煙之後,開口問他。
顧遠鈞沒吭聲,他又說,“你這個事,從頭到尾我就清楚,我只是沒想到,已經嚴重到需要馬上手術的程度。”
顧遠鈞笑了下,煙湊到薄唇邊吸了口,看他,“人有生老病死,我運氣差點,比常人少活幾十年而已,我該有的都有了,就算現在閉眼也不覺得有何遺憾。”
聞言阿南冷笑,“作吧你就,你真不怕死的話,怎麽拖到現在才去醫院?”
于是顧遠鈞搖搖頭,低頭嘆息,望着指尖煙灰掉落,“只要是個人,大概,都想活得越久越好吧,我也不例外,可這種事,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确定你一定會死?!”阿南咬牙切齒,盯着他。
“總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他說。
阿南仰着頭閉眼,摁着眉心,“顧遠鈞,不能這麽放棄……”
半晌,他睜開眼,墨黑的眸子對上顧遠鈞深沉的目光,他艱難開口,“我愛她,我想得到她,可是我不想……在某一天,扮演你的角色去照顧她,你明白嗎?”
阿南哽咽着,眼眶紅了,顧遠鈞分明看見那眼裏籠罩着的霧氣。
他轉開了臉,沒有說話。
阿南太了解他了,這個人真的很自私,他怕是,在考慮所有事情的時候已經在心裏為陸黎安排好了她往後的人生,顧遠鈞知道,就算他從不對阿南說些什麽,他也會,代替他照顧好他的妻子,孩子。
真的,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顧遠鈞這麽自私的人了。
☆、她睡着了,他才敢去拿藥吃
他低了頭,喉結滑動,嗓子裏也是幹澀的疼,大男人,難受、痛苦,卻哭不出來。
“我怕她……承受不了。綦”
聲音裏,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脆弱,這樣子的顧遠鈞,有無奈,也有無助,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似是星星閃爍,眼角濕潤了,只是忍着,沒有泛濫。
阿南艱澀地,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她是你的妻子,是最有權力知道的人。”
陸黎睡到一半翻了個身,習慣性去摸身後的位置,空的。
她下意識就睜開眼,沒看見顧遠鈞,當下心裏就空了,下了床,開燈,想出去看看他在哪裏。
門一開往外走了幾步就看見陽臺上兩個男人,找老公找得急,連拖鞋都忘了穿,腳步很輕,那兩人都沒察覺到身後有了人。
陸黎走過去,落入她耳朵的就是阿南那句“她是你的妻子,是最有權力知道的人。”
最有權力知道什麽?
陸黎站在原地,沒再靠過去,雙手有些無力地捏着睡衣布料,阿南正好轉了個身靠在欄杆上,這一轉身就愣住了,看見了披散着頭發一身睡衣的陸黎秉。
腦袋像被人敲了一棍子,剛才他們倆說的話她聽到了沒有??本來懶洋洋地站着,突見陸黎,整個人僵硬地站直起來,“這、這麽晚你不睡覺跑出來幹啥?”
顧遠鈞也轉身,視線裏是陸黎睡眼惺忪的木讷樣子,此時她沒穿鞋,他趕緊走過去把她攔腰抱起來,也不管旁邊還有沒有其他人。
阿南低了頭,縮回目光。
陸黎兩條細腿在顧遠鈞的手臂上,她雙手搭在他的肩頭,好半晌才說,“南哥怎麽過來了?”
阿南擡頭看她一眼,再看顧遠鈞,他說,“他心情不好,過來找我談心。”
陸黎撇嘴笑,捏他的臉,“你什麽時候這麽體貼,要去分擔別人心理負擔了?”
“我在你心裏形象這麽差?”他笑問。
“是挺差勁的。”
陸黎老實點頭,頓了頓,認真地望着他的眼睛,“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阿南立馬接過去,“沒有的事。”
陸黎淡淡的看他一眼,“我在問顧遠鈞!”
連名帶姓稱呼他,在外人面前,她很少,阿南被她這疏冷的語氣震住,連抱着她的男人,心頭也是一緊,“阿黎……”
她視線轉回他的臉,冷冷開口,“放我下來。”
臉上是不容商量的表情,顧遠鈞不想放下她,怕她着了涼,兩個人四目相對,這一刻,冷場了。
他放下她來,臉上極其平靜,慢慢走進卧室去給她拿拖鞋,這期間,陸黎一直盯着阿南,阿南被她盯得心裏發毛,轉身去望着外面。
沒多久顧遠鈞拿了拖鞋出來,蹲在地上給她穿,陸黎垂眸冷冷看他,并不配合,還踢了他一腳。
顧遠鈞并不發火,擡頭,看見已然皺了眉的她,臉紅紅的,心裏是氣得不行了吧。
他固執地要把她的腳塞進鞋裏,嘴裏平靜地說,“阿南先回去吧。”
阿南聽着,沒多久從陽臺上走進來,看看臉色很不好的陸黎,再看看蹲地上扔在為她穿鞋的顧遠鈞,心裏嘆息,然後離開。
等到顧遠鈞站起來,陸黎轉身就進了卧室,顧遠鈞跟上去,她已經把門上了鎖。
陸黎背靠在門上,聽外面動靜。
顧遠鈞在門外站了很久,終于,也轉身靠在門上,兩個人保持相同的姿勢,其實,是在靠着彼此,只是隔着很厚的實木門,感受不到彼此的溫度。
就這樣沉默了很久。
此時,阿南在外面車裏,并沒有離開。
車裏的煙灰缸,也已經堆滿了煙頭。
遠鈞家客廳的燈沒有滅,說明事情沒有解決,他不知道自己守在那裏是為了什麽,只是覺得,不能走。
“顧遠鈞,我是你的誰?”
終于,陸黎在裏面開口了,她微微偏了下頭,臉貼在門上。
顧遠鈞閉着眼睛,聽她突然說話了,緩緩睜眼,挑唇微笑,“要我身體力行證明你是我的誰?”
“少來這招!”
他的玩笑,陸黎卻聽得火大,“我告訴你顧遠鈞,除了你,我不是沒人愛,不是沒人疼,只要我願意,哪怕是帶着你的孩子,外面也有男人對我好。”
他笑,諷刺的笑,笑自己,然後點了頭,“我相信。”
門突然開了,陸黎走到他面前,仰着頭看他,眼睛紅紅的,“你會珍惜我嗎?”
隔着不算遠的距離,男人沒有表情的一張臉在她眼裏十分冷淡,他甚至連一點起伏的情緒都沒有,“你要我,如何珍惜?或者,我還能做到哪一步,才算珍惜?”
陸黎垂眼,心下委屈漸漸升起,在眼眶裏泛濫開了液體,下落,“顧遠鈞,我猜不透你,從來猜不透,你這個人太深奧,讓我覺着和你相處很有壓力,我甚至連你心裏想什麽都不知道,作為你的妻子,你最親近的人,你不覺得我很悲哀嗎?”
“你想知道什麽呢?”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微微皺眉,看陸黎,語氣依舊淡如白水。
陸黎搖搖頭,自嘲地笑,“你問起我,我還真的什麽都說不出來,可是作為一個外人,阿南他了解你甚至比我多,顧遠鈞,他是你的好朋友,可我是你老婆,你有什麽事,難道不該跟我說?”
他抿着唇,眸光晦暗,伸手摁了摁發疼的太陽穴,“你問得出,我就回答。”
“可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如何問?好比你在外面有了女人至少我也要有把柄才能懷疑你質問你,可是現在,除了知道你對我不夠坦誠,其他的我真是一無所知,你讓我怎麽問你?”
陸黎要瘋了,唯一能懷疑的就是他的病情,他沒有老實跟她交代,甚至和醫生聯合起來騙她,其實他很嚴重了,偏偏告訴她一點事都沒有!
可是陸黎不願意去承認這個事,她到希望顧遠鈞有其他事瞞着他,比如他在她懷孕期間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外面和亂七八糟的女人亂來了……可是,這種假如根本就不會成立。
“睡吧。”
顧遠鈞雙手按在她肩上,然後把她摟進懷裏,親吻她的額頭、發絲,大手輕輕拍着她的背,“是不是女人懷孕的時候,情緒都這樣間歇性的,一會兒好,一會兒壞?”
“我沒有。”
陸黎在他懷裏擡頭,她盡量控制自己說話的語氣,再次問,“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瞞着我什麽呢?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去查。”
他挑眉,“你如何查?”
“我花錢找人跟蹤你。”陸黎握拳。
片刻後,屋裏響起他爽朗的笑聲,然後他拍拍陸黎的腦門兒,“你想查我出.軌嗎?不好意思,我那地方真的只對你有反應。”
陸黎被他兩句話說的面紅耳赤,孕婦比較笨,有點兒被他繞過去了意思,最後兩人回到卧室,躺下。
陸黎先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少了困意,可顧遠鈞有些累了,閉上眼就要睡過去。
陸黎有着計較,覺得顧遠鈞這次騙不了她了,疑問在心裏生了根,顧遠鈞不說,她會想辦法知道。
這時心裏壓抑着氣憤,不舒坦,覺得不能讓他就這麽睡了而自己失眠,于是……?當顧遠鈞感覺到自己胸口被一陣陣濕潤溫暖的觸覺侵襲,迷糊中睜開了眼,便看見陸黎趴在他身上,在親吻着他,從鎖骨開始,一直往下。
他重新閉上眼,雙手摟住她的腰,舔了舔唇,低聲喘息。
“陸黎,和我一起生活,你覺得開心嗎?”
他撈起她的身體,捧住她的臉,含住她的唇一番輾轉吸.吮,停下,和她目光相接,他突然這麽問。
陸黎不說話,低下頭去,替他解開睡衣扣子,顧遠鈞攥起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回答我?”
陸黎看都不想再看他,從他掌心裏抽回自己的手,繼續脫他的衣服。
顧遠鈞看着天花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放肆,當身體被她撩起熊熊大火,他翻身把她困在下面。
他嗓音沙啞,這是他難忍時慣有的,他看着陸黎,将自己堅硬的地方抵住了她,“想要嗎?”
陸黎咬着唇,深深地注視着已經陷入情.欲中的男人。
她其實不想,做的這一切都帶着報複性,可是事到臨頭,她好像不能退縮了。
他将枕頭墊在她的腰後,兩個人,徹底融在了一起。
陸黎仰頭悶哼了一聲,幹燥,不适應的疼痛感,白皙的手指摳進男人肩背的肌膚,她摸到一層薄薄的汗珠……
耳邊是他急促的呼吸,他按着陸黎兩條胳膊,床頭燈開着,他可以仔仔細細看她每一個表情,大概是看出她難受了,俯身低聲問,“是不是不舒服?”
陸黎搖頭,說,“我很喜歡……”
夜裏,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特別亮,忽閃的睫毛上一層濕潤,小臉緋紅,他笑了一下,擡手捂住了她的雙眸,“阿黎,別看我……”
他用了力,陸黎甚至清晰地感受得到床頭和櫃子撞在一起的動靜,他的呼吸越發急促,她很想看他這時候性.感的模樣,可是他不許……
她哪裏知道,顧遠鈞他又開始疼了,他難耐的表情,身上的汗,都不是因為情.欲,而是疼得。
陸黎後來睡着了,顧遠鈞才敢捂着胸口去拿藥吃。
這是他痛得最嚴重一次,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客廳裏,他靠在沙發上,閉着眼,口腔裏是西藥片苦澀的味道。
他知道阿南沒有走,因為壓根就沒聽到車子引擎啓動的聲音。
當他疼痛終于減緩,開了門出去,就看見阿南靠在車身上安靜地望着他家的門口,他所站的地方。
“她睡着了?”
阿南問,自己點煙,順手摔了根給顧遠鈞。
顧遠鈞拿在手裏,沒有點燃,“嗯。”
他和阿南相同的姿勢,靠在他的車上。
阿南看了他許久,竟揶揄地笑起來,手肘蹭他的胸膛,“你太可以了。”
聽懂他話裏的意思,顧遠鈞并不搭理,手裏玩着那根煙,不知道看着哪裏,阿南卻笑着笑着笑出了聲,胸口顫動,“都說男人女人之間有了矛盾,拖床上就能解決,哎你別說……”
“行了。”
顧遠鈞覺得他煩,微微皺了眉。
阿南識趣地閉嘴,臉上笑意卻沒散,顧遠鈞低頭,輕輕踢着腳下的草皮,“估計她會去找你,明天,或者後天,反正不會拖太久。”
“你要我怎麽說?”阿南問。
“呵呵。”
他笑了,仰頭望天,“就老實說我要死了,以前說過的誓言都兌現不了了。”
阿南眉頭緊鎖,顧遠鈞看了他一眼,笑着錘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假的,你他媽要敢這麽跟她說,我要你命。”
阿南冷笑一聲,“還請高人指點一二。”
顧遠鈞終于點燃了那支煙,含在唇邊,眯着眼吸了一口,眉眼間都是複雜情緒。他說,“你告訴她……”
……
陸黎一早醒來,入眼的是顧遠鈞英俊幹淨的臉部輪廓。
他早已換好整齊的襯衫西裝,坐在陸黎面前,晨光中,他溫柔微笑的模樣特別好看。
陸黎揉了揉眼睛,雙手掰着他才刮過胡子的下巴,上面還有剃須液的清爽香味,陸黎吻上去,壞壞的小舌頭舔了一下。
顧遠鈞把她抱起來,他往床上一坐,陸黎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腿上,雙臂纏着他的脖子。
“今天我要早點去公司,早餐給你做好了放在餐桌上,你吃過之後要是想出去走走,就打電話交朋友陪你,要是覺得累不想出去,就在家裏呆着,看書看電視都可以。”顧遠鈞說。
“哦。”
“下午我要出趟差,最多兩天就回來,這兩天,你看你是直接就去我爸媽那邊住,還是要等我回來一起?”
陸黎聽着聽着反應過來了,“你要出差嗎?”
“嗯。”
他點了下頭,見她很不情願的樣子,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