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際海盜

古武時代有個詞語叫做“繁星點點”。

在星空的奧秘已經被人類探索的星際時代,星星這種在古武時代人們的心裏只是代表一種神秘而美麗的自然形象的物體如今被賦予了更多的實際意義,雖然無論從哪個星球朝天空看去,夜晚的天空都依舊一片星光燦爛,但人們已經不習慣于用帶着詩意的目光去審視這一風景,在無數人眼中,除了極個別帶有生命色彩的星球,那每一粒星光都是一顆布滿了疙瘩的星球。

在屬于聯邦的這一段星系,除了那十三顆适合人類居住的星球,還有無數顆死氣沉沉的飄散在太空中的星球。這些星球的價值,大概只在于提供某些人類需求的礦物質了,當然,在某些時候,這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也會作為星際海盜的中轉站而存在。

在某一顆這樣的星球上,林池被反铐着雙手蹲在旅游飛船的角落裏,低眉順目的垂着頭,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聽着周圍亂糟糟的咒罵聲和哭泣聲,她不由有些煩躁,秀致的眉習慣性的輕輕蹙了起來,帶着些許柔弱的風情。她沒有想到,在聯邦號稱執法的光輝已經灑遍半個天京星系的現在,居然還會有海盜敢于在距離首都星圈如此之近的地方進行劫掠之事,從旅游飛船應對的倉促程度和驚慌程度來看,恐怕這在聯邦歷史上也是頭一回。這群悍不畏死的星際強盜,不知道吃了什麽壯膽的藥,居然敢把手伸的這樣長。

從江海星球返航不過一天,在即将進入首都星圈範圍時,飛船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如果不是身上系着用作固定的安全帶,林池大概會和很多不守規矩的乘客一樣,在那一瞬間被彈離座位,撞個鼻青臉腫。飛船在飛行過程中,除了遇上某些棘手的隕石群時會産生震蕩外,其餘時候,內部都處于一種靜止的狀态,因此這次震動過後,爬回原先座位的乘客們只是對船長操控飛船的技術發表了不滿,大家都認為這只是飛船撞上了某顆隕石而已。

然而接下來沖進來的全副武裝的海盜們卻打破了乘客們安逸的想法,在被命令抱頭蹲下、乖乖被拷上手铐時,有膽小的已經忍不住哭喊了起來,卻馬上被打的昏迷過去。

與此同時,聯邦邊陲的墨花星球上。

地下商人趙輕別正坐在他裝修的金碧輝煌的書房裏,等着今天的一單大生意。

這幾年,不知道帝國那邊發什麽瘋,偷渡客的數量越來越少,甚至出現了極罕見的斷層,他這種靠倒賣帝國珍貴物品以及賣給帝國人聯邦身份發家的地下商人,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好在幹這一行油水實在很足,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等新的客人的到來。日子總會好過起來的,如此不斷的安慰着自己,生意冷清了一年多後,他終于接到了一單生意。

帝國那邊又有新的偷渡客來了,聽相熟的那個走私飛船的船長說,這次需要的身份很多,他心裏清楚,如果真的能賺到這筆錢,所得的利潤足夠他揮霍好幾年,怎麽能不重視呢?

因此他特意挑了個好日子,專程在自己的地盤好好接待下來自帝國的那名負責接洽的客人,他深知能付得起星際航行的錢的人,不在乎再花一大筆錢買一個身份,就好像一年前接待的那個有些憔悴的女孩子,看起來穿的并不好,但是卻能眼睛都不眨的拿出那麽多錢。

老天,如果跟他做生意的都是那麽豪爽的人,他趙輕別也能成為星際首屈一指的大商人了。美滋滋的抽着雪茄做着日進鬥金的夢,趙輕別第三次催促下人:“再去看看人來了沒有。”

臨近傍晚,他一直等待着的客人終于到來,壓下久等不至的不快,本着唯利是圖的原則,趙輕別笑着上前把人迎進了私人別墅。

“抱歉,有點事要處理,來晚了。”戴着白手套的手禮貌性和趙輕別握了握,客人淺笑着解釋。

客人很自信,沒有帶任何随從就進了他這異國人的別墅,敢于單獨來和異國商人接洽的,趙輕別做了這麽些年的生意也才遇上幾個。雖然他這裏當然不會有危險,但是這份膽識和洞察力,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客人很年輕,一襲沒有任何花樣的靛青長裙穿在她身上,卻像是穿着最名貴的禮服般高貴優雅。她的左耳上綴着一顆銀質的耳釘,看似樸素,卻偏偏比鑽石還要耀眼。長發墨般閑閑鋪散開來,一直垂到了纖細的腰間,給她增添了幾分柔軟的氣質,細長刀鋒一般的眉下是堅毅的眼睛,五官其實很精致,但是氣場太強,就常常讓人忽視了她的相貌。這樣的人,應該不僅富有,而且地位尊貴,聽說是最近才在派系鬥争中落敗、被迫流亡的帝國貴族,現在一看果然十分貴氣。

出于職業習慣,趙輕別一邊觀察着這位客人,一邊在腦海中搜索着适合她的聯邦身份。

如果他知道眼前這位就是那位兇名已經傳到了聯邦的帝國元帥,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多看一眼。

“聽說,墨花星球的大部分偷渡客,都是從你這裏取得的聯邦身份。”坐在沙發上,客人抿了一口茶後,緩緩說道。

趙輕別一喜,稍厚的嘴唇高高的翹了起來,把這位客人介紹過來的船長是他的老朋友了,此時看起來沒少在這位客人面前為他說話,其實他沒有占據這身份買賣市場的大部分份額,只能算是個中等商人吧。但心裏雖然清楚,但面子還是要做足,他大笑着點了點頭,仿佛真是個能一手操控市場的大商般承諾道:“那是當然,從我這裏流出去的身份,不說占據了全部,也是一大半了,質量、數量皆有保證,而且絕對安全!您這單生意,在這墨花星球上也只有我能吃得下!”

“呵,是嗎?”客人低聲笑了起來,薄唇勾起一抹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笑。那不是刻意的勾引,而是某些人天生就帶着的魔力。

趙輕別急切道:“當然!”

“那麽,你剛才說的絕對安全,是指我們這些人的消息絕不會洩露?”明明是談生意,但客人詢問的話語卻像是對下屬的問話,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強大。

趙輕別自诩經歷過不少風霜雪雨,也不由為客人強大的氣場所壓制,且被壓制的沒一絲脾氣,他有些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肯定道:“那當然,知道這很敏感,我們每一單生意都沒留記錄的,買賣,在雙方銀貨兩訖的時候就已經結束,同時伴随着我們這邊信息的銷毀。可以說,十分安全。”

“哦,是嗎?”客人又笑了一下,眼神卻徒然銳利起來:“知道我為什麽遲了嗎?”

被那雙流光溢彩的鳳眼盯視着,趙輕別感覺到一陣危險,出于商人的油滑,他立刻頂着壓迫感命令保镖把客人抓住,生意固然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

這麽一個危險分子,他有些後悔和她面對面了。

但是已經晚了。

在他命令下達後的十幾秒內,他的保镖們全都倒在了地上,包括那個他引以為傲的、花了大價錢雇來的準s級alpha保镖。眼看着保镖們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就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死了,他的心一時間如同墜入了冰窟般冰冷,身體仍然坐在沙發上,因為兩腿已經發軟了。

“在此之前,我去拜訪了一下您的同行,從他們那裏,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但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最原始的那份資料,沒有哪個聯邦商人真正銷毀了,您說是不是?”明明是用的尊稱,卻仿佛對着最低賤的奴隸說話,帶着股逼人的貴氣,周瑾把手中的刀片輕松的□□了質地緊密的大理石石桌上,用強大的實力警告着這名油滑的商人。

趙輕別癱軟在沙發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從他還算俊俏的臉蛋上滑落,他終于明白,這就是一個圈套,對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聯邦的公民身份。

“的确,對于你們這些帝國人,我們從來就沒有絕對的信任,所有賣出去的聯邦身份在我們這裏都有備份,為的是有一天,真的和你們帝國人打起仗來,我們能夠把後方的這些不穩定因素全部清除。”眼尖的看到了一個保镖喉間的一抹紅,此時他終于可以确認他們不是昏睡而是死亡,那麽,這位“客人”所帶來的就不是誠意而是惡意了。他覺得自己也活不了,沒有拿出他慣用的奉迎手段去求那不可能的生機,反而在死前罵出了心聲。

“你把所有名單給我,我放過你。”可是此時,客人卻提出了條件。

趙輕別的眼裏閃過一絲希望:“我怎麽知道你真的會放過我?”

“你只能選擇相信。”

是啊,他只能選擇相信,賭博一樣。

“我勸你不要掙紮,不要想着耍花樣,在你之前,那些反抗的人都已經死了。如果你能活下來,那麽在墨花星球上,你是唯一的身份販賣商人。”周瑾清冷的嗓音下,是魔鬼的誘惑。

“好,我給你。”而這誘惑太大,趙輕別無法拒絕,想到獨霸市場的可能,感受着已經抵在脆弱喉間的尖刀的涼意,他立刻做出了選擇。

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趙輕別打開手腕上的個人終端,小心翼翼的從裏面取出一枚芯片:“這麽重要的信息我不敢随意放置,也不可能再有備份,唯一的一份我一直帶在身上,也就是在這枚芯片裏。希望你能遵守——”話還沒說完,他睜大了眼睛倒了下去,從喉間噴灑出的大量鮮血灑滿了名貴的真皮沙發,卻沒有一滴濺到周瑾身上。

“你剛才說你們聯邦人對我們帝國人從來沒有絕對的信任,我很贊成,那麽你應該明白,我們帝國人對你們聯邦人也沒有信任。”最後的意識中,他仿佛聽到那個人這樣說。

站在滿地屍首間把芯片插入手腕上配備的微型電腦,周瑾專注的看着那一排排閃過的文字及照片,終于在幾十分鐘後,找到了熟悉的面孔。

阿池,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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