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南風無信2 (3)

荊天月之前拍戲,經常在村裏幾個月,要麽是常駐在影視城, 偶爾參加國外的酒會,她的人生裏出現太多的精彩,肖絨只不過是回頭的那一抹顏色。

而且不奪目, 占了先機也不能所全部。

卻沒有攻擊性。

要說荊天月對肖絨沒有區別對待,她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

畢竟看着長大的,別人也不能欺負了去,這麽多年眼皮子底下, 饒是洪則那種, 都要被容淮纏死。

肖絨的纏沒她哥那麽黏糊,就是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耍點小手段。

主要是,還能讓荊天月不煩。

就像這個時候,她靠在荊天月的肩上, 抱着對方的胳膊,鼻端都是對方的香氣。

嘀嘀咕咕了一堆,夢話一樣,最後竟然小聲地哭了。

青春期小孩沒吃過什麽苦,可能荊天月就是她人生那道過不去的坎,容淮也問過肖絨,為什麽那麽喜歡荊天月。

肖絨反問:“那則哥有什麽好的?”

彼此都能說出一堆來,但是聊天的時候都長籲短嘆,只覺得愛情真難,壓根不像書裏寫的那樣。

只不過少年人最多的就是那一腔的赤誠,看人的時候全神貫注,像是生命裏只有你是最重要的一樣。

換做普通人,可能早就投降了。

但是荊天月不算普通人,她在浮華的圈子裏看過了太多天衣無縫的深情,就越發渴求那種戲劇裏超脫的愛情。

可是生活并沒有那麽多詠嘆調做伴奏,生離死別也沒那麽常看常新,她輾轉遇見那麽多的人,卻很難從那些人的眼神裏,看到比肖絨更滾燙的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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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神奇。

但一方面她又的确是普通人,見過很多種愛,也想要自己去體驗。

可是緣分很難孵化,短暫的交集帶來瞬間的悸動在燃燒過後只剩下挑三揀四的無趣。

肖絨以為自己能成功阻止,其實也不過是荊天月偶爾的刻意為之。

她本來就看不上。

這一次也是。

只不過成年人解悶的方式有很多種,跟不太熟悉的人聊天裏你來我往的确是另外一種樂趣。

“就不能看……看看我嗎?”

肖絨舔着自己的嘴唇,有點像小狗舔毛,眼淚水還沾在荊天月的手上。

最後被人拎起,助理過來,把人領走了。

肖絨早上壓根沒能起來,頭痛得半死,問助理才知道荊天月把她早上的戲推了。

“她人呢?”

“去片場了。”

荊天月自己的戲倒是照常拍,她本來在業務上有強大的自我管理,有時候半夜蹦迪早上依舊能去拍打戲。

鄒家家財萬貫,荊天月剛開始去拍電影,誰都以為她是玩票,但沒想到搞出了真名堂,後來反而是誇的比較多。連容謹這麽挑剔的人對荊天月的評價都不錯,每次容謹說,肖絨就跟誇自己似的,特嘚瑟,坐邊上的爸爸看了她兩眼,也沒再說話。

青春期的喜歡很難遮掩,肖絨比容淮好一些,不像容淮火急火燎,洪則一進門他就要撲上去。

肖絨見到荊天月,都是如常地打招呼,就是和容淮洪則那邊對比強烈,洪則雖然把容淮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還是接住了。

而肖絨,手都沒摸到。

這一點上肖絨覺得自己哥有點婊。

還炫耀。

肖絨坐在床上,酒店的床單枕套都雪白,她沒去上深色粉底之前的皮膚很白,短發有些亂糟糟的,但是仰頭看人的時候已經頗有後期被粉絲成為蠱王的迷人,助理差點沉迷于這種美色,但還是提醒肖絨:“天月姐給你準備了甜湯。”

肖絨啊了一聲,猛地跳下床,“哪呢?”

她身上有種鮮活,和片場拍戲的角色完全相反,助理之前也不是跟過藝人,只覺得肖絨年紀雖然小,演技倒是沒那麽差。

可能是臉得天獨厚,陰沉和憂郁都切換自如,這樣的條件,紅是必然的。

肖絨喝完湯都能傻笑,一邊回憶自己昨天怎麽回來的,在知道是荊天月親自送她回房間以後竟然癡癡傻笑出聲,那點顏值的瞬間因為這種憨而下降。

今天有太陽,可惜不是外景,肖絨入戲後狀态很不錯,荊天月站在一邊準備。

看監視器裏的肖絨跟飾演吳芷丈夫的男演員對戲,葉苋在吳芷面前和在別人面前不一樣,本來是質問對方的婚外情,男人本來來文質彬彬,被問得不耐煩了就要把這個小孩往外拖。葉苋最恨別人的接觸,她從小到大都被困在那個有天井的小院裏,古鎮的作息和城市壓根不一樣,完全的陌生,她是為吳芷而活的。

其實沒有吳芷,那天她也會殺了她爸。

像之前殺了那個男人一樣,溪水河邊,蜿蜒的血跡,清晨的鳥鳴,傻乎乎的女孩回家,冷鍋冷竈被熱起來,煮一碗蛋羹,半生不熟,就這麽吃下去。

人也不像個人。

身體裏另外一個自己壓制不住,在轉身的瞬間抄起一邊的花瓶就沖男人砸了下去,四濺的碎片和刀子捅入身體的沉悶聲。

男人是練家子,格鬥技術也不差,兩個人糾纏了很久,似乎才發現這個無害的小姑娘有問題。

表情猙獰,纏鬥的時候沒有半點害怕,像是慣犯。

也不怕疼。

人最怕瘋子,饒是個子高壯的男人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短時間解決不了也會被解決。

他在死前想到了當年吳芷去追查的那個案子,連環殺人犯,是個左撇子,而且常用手法是切割。

荊天月坐在監視器前,這一幕戲拍了好幾次,血袋都用了不少,肖絨的動作很利落,之前也專門訓練過,但是跟這個武打出身的男演員對戲一時半會還不熟練,你來我往,讨論着怎麽效果更好,她今天的妝發為了突出第二重人格比之前僞素顏的樣子重了不少,演的時候陰森森的模樣還挺帶感。

陳導在運鏡上特別講究,而且從他往期的作品能看出他這個人特會拍女人。

饒是沒處理過,荊天月也被肖絨這一片段的表演吸引。

她一開始并不覺得肖絨演戲有什麽值得多看的地方,家裏有個兩岸三地都聞名的初代少女大衆情人标簽的爹,但是肖絨也沒得到什麽熏陶。

畢竟那會已經隐退了。

後來荊天月在影視城見到肖絨,也不是沒看過對方拍的戲,小角色,粗制濫造的古偶或者小成本的網劇,中規中矩,甚至還有點木。

不知怎麽的,這部戲倒是開竅了一樣。

下一場接上,吳芷推開門,見到的是一地的血腥,臉上還沾着血的葉苋。

她還是那副默然的樣子,看着吳芷歇斯底裏的瘋狂,似乎很不解為什麽她這麽難過。

明明這個男的讓她那麽痛苦。

葉苋的世界很單薄,好的壞的沒用明顯的界限,所以她的行為在別人看來是腦子不好的表現。

加上不愛說話和從小被性侵和虐待的經歷,整個人都呈現出來和同齡人不一樣的氣質。

癫狂潛藏在平和逆來順受的皮相底下,像□□。

這個眼神很不好展現,肖絨這場戲拍到了天黑。

荊天月在另一組拍,副導演沒陳導經驗豐富,但也跟了很多年了,一條過了看效果的時候難免唠幾句。

“肖絨還可以啊,剛那場戲我看了,比之前試鏡的那個幾個都好。”

之前藏着掖着荊天月也知道,這時候問了句:“當初為什麽選的肖絨?”

副導喝了口水,“好看啊。”

荊天月:“……”

“這倒不是我瞎說,天月你也知道,為了找這個葉苋的演員我們都找了多久了,有些氣質太幹淨了,也不對,要麽就是十六歲有二十六的範兒,也不對。”

“肖絨是內推的?”

副導點頭:“害,星二代這麽低調,如果不是老師電話打過來,我們還以為就普通孩子呢。”

“不過試了這麽多人,富二代星二代草根都見過了,上來就是這段,基本都扛不住。”

荊天月哦了一聲,倆人又唠了幾句,接下來下一條就開始了。

葉苋的回憶,吃飯的景。

肖絨演的這個角色臺詞不多,所以更難表現,演員展現的層次其實很體現水平,她到底閱歷有限,但好在角色的複雜程度有點矛盾,陳導也沒給他很多壓力,很多時候都讓她自由發揮。

大多數都是眼神。

看吳芷做飯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像個小朋友,盯着廚房的背影。

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黃昏的光灑進來,滴答轉動的鬧鐘,她給吳芷夾了一塊排骨。

吳芷:“我做的還用你夾。”

葉苋笑了笑,低頭吃了一口飯。

葉苋是小地方來的,但是很愛幹淨,收拾得都很好,有時候她倆一起出門,反而是看葉苋的比較多。

肖絨的眼神停頓很少,但是荊天月轉過去,她就盯得很久。

她是角色,又用了肖絨本身的視線。

荊天月當然感覺得到,肖絨的喜歡像燙過的梅子酒,青澀還藏在裏面,卻被仰慕的情緒發酵,升騰成了不肯罷休的愛慕。

在戲裏升級,成了不死不休的至死方休。

荊天月的心咚的一下。

她覺得自己追尋很久的東西,好像露出了線索。

但是在戲裏,在鏡頭前,在這樣擡眼無數工作人員的場景前,她的頭發在腦後紮起,造型端的是賢良,口吻帶着年長者的寵溺。

“不準看我了,多吃一點。”

這是葉苋和吳芷的最後一頓飯。

看一眼少一眼的一頓飯,葉苋其實不是腦袋不靈光,是太靈光了,無法決定無法出逃自暴自棄的餘生,在燈漿蓬船裏,七八歲的記憶泛上來,還在上學的吳芷來實習,也是調查線索。

連環殺人犯藏在古鎮,藏在葉苋的家裏,他爸的朋友。

她媽的姘頭。

不避諱的聊天,打發小孩去買花生米。

葉苋走在橋邊,有小孩要欺負她,便服的實習生上來幫忙,抱起她就跑。

青石橋的那一頭,揮手說小朋友再見。

而拎着一袋花生米的葉苋不像個正常小孩,沒話說,默默地走回去。

她媽的姘頭當着她爸的面解決了她媽,故作左手的手法,分屍之後揚長而去。

女人跑了。

她爸逢人就說,卻又像是神經被人絞殺,不敢承認。

最後對年幼的女兒下手。

肖絨跟編劇聊過很久,在她通過試鏡之後,她問過葉苋對吳芷是什麽感情。

編劇挺有名,五十多歲了,她反問肖絨:“你覺得呢?”

肖絨沉默了半天,“隔橋相望。”

代入之後很沉痛,愛不像愛又有點歇斯底裏的瘋,這種懸疑犯罪片裏夾着複雜的人性,其實遠遠超出了肖絨的儲備。

她不能理解,卻又隐約感受到了那種無力。

也就是共情到了那種無力,她才不想放手。

一聲收工之後,她猛地站起來,抱住了荊天月。

旁邊的工作人員都驚訝了,導演反而很理解,擺了擺手,讓大家自己幹自己的。

肖絨渾身都在顫抖,像是有什麽強烈的感情在敲打她的骨骼。

荊天月拍了拍她的肩,揉了揉她的頭發,“怕什麽呢,我又不是什麽賢妻。”

肖絨心想:能不能做我的妻,反過來也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訂閱率。。

唉我為什麽要寫這個番外)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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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時空·月絨|06

【6】

過年的時候劇組還是給放了假, 肖絨跟荊天月一道回去,畢竟她們兩家也住的不遠。

路上荊天月在看綜藝,她倒是沒網上流傳的那麽看不起現在的新節目, 相反還挺樂意看的。

高靜自己手底下好幾個,說是有好幾個可愛的小酷哥。

女人的取向其實跟男人差不多, 無論到幾歲都喜歡那點歲數的帥哥。

高靜就是典型,她的小開老公吃醋吃死的,但奈何自己老婆就是喜歡逗人。

星海的男團規格很高, 都是大長腿, 荊天月看的這版舞跳得還挺騷。

男色當頭的年代,底下的女孩叫得嗓子都快啞,荊天月看得有點想笑。

肖絨坐在另一邊,忍不住看了一眼。

隔了半晌,她憋出一句:“我比他們跳的好看。”

荊天月:“你還會跳舞呢?”

肖絨驕傲地嗯了一聲。

但是荊天月沒接下去問了, 反而繼續看視頻,肖絨有些着急,“我真的會。”

荊天月嗯了一聲, “好棒哦。”

還有點陰陽怪氣的。

肖絨:“……”

她自己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這個男團,星海這個公司本來就搞偶像選秀比較牛逼,點進去乍看像個牛郎團。

男團頂流到現在還在微博的榜上,肖絨一個個點進去, 心想:我是個男的肯定比他們好看。

一方面又有點難過, 我要真的是個男的就好,就沒這麽難追到她了。

“你之後有什麽規劃?”

荊天月突然問了一句。

肖絨看向她,“看公司。”

公司雖然是荊天月家的,但是這位是容家的太子,容淮那頂多算公主, 放在鄒家的公司也不能怠慢,也說不準這位到底是玩票還是怎麽的。

就放着。

肖絨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她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不像容淮,今天喜歡滑板明天喜歡烘焙,隔兩天就去玩攝影了。

她就喜歡在荊天月邊上待着,說起來也挺沒出息的。

“那你的想法呢?”

荊天月鎖了手機的屏幕,似笑非笑地看着肖絨。

這幾天放假,她當晚就把頭發燙了回來,纏纏綿綿的卷發,眼神都很纏綿。

“我想和你一起拍戲。”

荊天月笑了一聲,“那要是我以後不拍戲了呢?”

肖絨啊了一聲,似乎受到了驚吓,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又開始賣可憐氣兒了。

“那你以後要幹嘛?”

荊天月像是沒聽見似的,“你不能老跟着我。”

肖絨:“你憑什麽管我。”

有點像賭氣,倒是把荊天月逗笑了,“生氣了?”

肖絨別過頭:“不敢。”

她們中間還隔着一個人的位置,明明小時候肖絨還敢光明正大地坐在荊天月邊上,把那些同樣喜歡纏着漂亮姐姐的小朋友推開,但是長大了就不敢了。

那麽近,又那麽遠,好像隔了一道橋的距離。

她想走過去,望而卻步,擡腿又不敢下腳。

荊天月:“十八線可配不上我。”

她剛說完一個電話打過來,是鄒天颢的,和她說晚上在外面吃。

荊天月嗯了一聲,對司機說了一聲。

肖絨還在發呆。

等被丢在家門口才反應過來,傻乎乎地要追上去,可是車早就從拐角消失了。

她急急忙忙打開微信,給置頂的那個人發消息:“你什麽意思?”

荊天月沒回她。

而容淮在草坪上和家裏的二哈搏鬥,看到自己妹妹在門口抱頭蹦迪,覺得是個傻子,開門喊了一聲:“幹嘛呢?”

肖絨難得喊了一聲哥,“我要戀愛了。”

容淮:“……單戀也是戀。”

剛說完後面的大狗飛撲過來,倆人都在草坪滾了一圈,被在樓上看書的親爹拍了張照片。

過年其實挺無聊的,肖絨基本上就窩在家裏看電影,看荊天月的電影,一邊補作業。

高三壓力也大,容淮罵罵咧咧地寫考卷,一邊嗲着聲音給洪則發語音,內容大概是則哥我好慘啊我還要補作業你來我家過年好了撒月姐家裏人那麽多怪麻煩的。

洪則從高一開始跟家裏一刀兩斷,磕磕絆絆地上完了學為了還債給荊天月做了經紀人。

常年帶速效救心丸的經紀人,和炮友上床都要先關機的地步。

容淮愛得不容易,因為洪則不回家過年很容易在哪個男朋友就鬼混,雖然不排除在自己單身小公寓煮火鍋的可能。

可能容淮在思維發散方面比肖絨強得多,所以學習成績比肖絨好不少。

肖絨沒寫幾題都頭痛,幹脆練字去了。

荊天月粉絲小群定制的姐牌經典臺詞瘦金體字帖,适合心神不寧時焚香洗手再享用。

容家的親戚不多,因為外公搞七搞八容謹基本也不太來往,有個小姨,常年在國外,關系很差,幾乎見不着。

所以肖絨寧願去拍戲,她晚上就開直播,人生第二次有了奮鬥的目标。

做頂流。

十八線配不上。

在腦內循環,她生怕自己理解錯了,可是荊天月再也沒回她。

後援會那邊也沒透露,畢竟是私人行程。

只能等到正月初五圈子裏富二代大佬們聚會才能見到。

肖絨抓心撓肺,容淮也抓心撓肺,因為初五那種宴會洪則一般不來,會見到狗幣親生父母。

這是洪則的原話,所以容淮不想參加,想去陪自己的情哥哥。

可惜容淮沒能溜走,本着過年不應該打孩子的心态,容謹已經給了最高限度的忍耐額度。

但架不住四面八方都給她傳遞消息,自家倆孩子性取向有問題。

女的喜歡女的,男的喜歡男的,像話麽?

盡管自己覺得自己挺開明,但也架不住全軍覆沒。

容淮小時候也不是沒被容謹打過,正月初四晚上開家庭會議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脾氣的親爸在旁邊笑眯眯地加壓,什麽如果絨絨喜歡的洪則,容淮喜歡的天月倒是沒問題。

但是被罵的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腦子裏都是:跟則哥月姐在一起的會死吧!

容淮那張還算俊俏的臉蛋都被掐紅了,肖絨因為是妹妹逃過一劫,但是被親爹叫去書房談心。

第二天聚會的時候荊天月看到洪則的時候還很納悶,“你不是不來的麽?”

今年輪到在容家辦,洪則黑着一張臉,那張英俊的面孔挂着無語倆字:“容淮那狗崽子說他被他媽打得下不來床。”

荊天月差點笑出聲:“你倆真好上了?”

洪則看了荊天月一眼,他在圈子裏出櫃很早,誰都知道洪家小子喜歡男的,但是這事到底是家世,現在同性戀也沒那麽讓人諱莫如深,頂多是洪家父母自己過不去那個坎。

洪則自力更生條件也不錯,也有人倒追,這樣的場合,更是方便。

“我還沒那麽喪心病狂。”

說是這麽說,臉上還有點擔心,荊天月知道他是想到他當年出櫃的慘狀了。

但是容謹又不是洪則媽那種類型,頂多也做做樣子。

荊天月能明白的,洪則怎麽不明白,這個時候荊天月倒是覺得洪則有點像關心則亂,這麽多年,看他身邊好多伴兒,卻沒一個能讓他這樣的。

她這麽想,一邊又想到肖絨。

好像也沒看到肖絨?

容謹站在中心,端莊美麗的女主人,和人交際也游刃有餘,就是看到荊天月和洪則一起走過來的時候皺了皺眉。

“謹姨,絨絨呢?”

容謹也算是看着荊天月長大的,平常交流大家也算合得來,但是扯到孩子戀愛對象上,就沒那麽的……

洪則也一樣,這倆站在一塊,從顏值和氣勢上比鄒天颢跟荊天月站在一起更像兄妹。

鄒天颢的氣質太過溫潤,很容易讓人想到江南的煙雨。

荊天月和洪則看上去都很有侵略性,總覺得不好相處。

傳統的長輩更喜歡謙恭的性格,荊天月這樣的後輩,并不太符合一般人的選擇。

“樓上。”

荊天月:“謝謝姨。”

她倒是格外坦蕩,反而是洪則不敢面對容謹的目光,心裏有鬼的典型表現。

荊天月樂得看熱鬧,能看到洪則吃癟簡直太難得了。

肖絨就在屋裏拿着專門的鉗子敲核桃,容淮癱在沙發上玩着psp。

猛地一看到荊天月剛差點沒被鉗子夾到手,喊了一聲嗲嗲的月姐。

容淮更嗲,火速把游戲機藏起來捂着臉看着洪則。

荊天月:“……”

洪則別過臉,深吸了一口氣。

肖絨把自己敲出來那小半盆核桃帶出來,拉着荊天月去了露臺。

荊天月:“手被夾到了?”

肖絨:“沒。”

傍晚的天氣,過年這兩天天氣好,容淮本來想去旅游的,但是肖絨不去,也就算了。

一起做作業。

還幫肖絨把之前的題給寫了。

“這兩天在家幹什麽?”

荊天月問。

肖絨把拿出來的核桃放在桌上,自己拿了一顆,“寫作業。”

這三個字離荊天月的生活太過遙遠,她還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聽說你成績不太好?”

肖絨啊了一聲,“……還好吧。”

隔了幾秒,“誰說的!”

還兇上來了。

荊天月抿了抿嘴:“我家小孩啊。”

肖絨看着她:“誰啊?”

一個腦袋湊過來,被荊天月推開,“你不認識。”

肖絨把敲開的核桃肉人推到荊天月面前,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我如果不十八線,是不是就可以追你啊?”

荊天月其實已經習慣肖絨時不時來一句了。

她眨了眨眼,“你猜?”

肖絨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敢猜。”

外頭其實挺冷的,肖絨出來的時候穿了件外套,牛仔羊羔絨,看上去更顯小。

她的頭發還是很短,不像劇組裏戴上的假發那麽長,毛毛糙糙的營養不良。

“為什麽不敢?”

荊天月一只手撐着臉,她的眼影尾部點了一抹石青,使得整個妝面都帶了一股奇異感,但人不是閨秀味的,高光很閃,唇釉暈染唇面,開合的時候讓人都看要入迷。

肖絨抓住她的手,看着那雙眼睛,“怕是我自作多情。”

荊天月沒拍開她的手,午後的昏黃光影裏,露臺都蒙上了金色。

她問:“為什麽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寫完!!!!!!!!

捧着碗希望大家能給我補補評謝謝大家!!

130、時空·月絨|07

【7】

這個問題有點突然。

肖絨其實跟荊天月說了那麽多次的喜歡, 荊天月都沒什麽反應。

好像是喜歡她的人太多,這種喜歡也同樣微不足道。

這是第一次問為什麽。

肖絨呼吸都急促起來,嘴裏的核桃仁還沒被咬開就被囫囵吞了下去, 隔了半天,荊天月才聽到肖絨有些沉悶的聲音:“我也不知道。”

荊天月笑了笑, “看吧。”

今天的天氣很好,樓下院子裏來了不少客人,圈子裏小孩也多, 跟肖絨差不多大的也多, 荊天月也不是沒聽過自己家親戚小孩說肖絨在學校裏多受歡迎。

她想:那肯定啊,肖絨多好看啊。

就好比現在,肖絨低着頭,昏黃的光影打在她的身上,輪廓都被描了一層金邊的, 連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是個漂亮的小孩,但也僅僅只是這樣。

荊天月喜歡漂亮的人,但是肖絨還沒到讓她奮不顧身的地步。

她想要的是那種愛。

飛蛾撲火的孤注一擲。

肖絨腦子很亂, 她覺得荊天月遞給了她一條繩子,讓她往下跳,可她卻想吊死自己。

身邊站着的女人從衣兜裏拿出了香煙,細細長長的香煙被打火機點燃, 被含在花瓣般的嘴唇。

荊天月身上永遠有一種尋常人沒辦法複制的魅力, 出道那麽多年,很多人頂着小xx的名字,卻沒出現過小荊天月。

這樣的人,僅此一個,卻不是昙花一現。

肖絨喜歡她, 從小喜歡,到變成那種喜歡,她回憶起來也沒覺得不可思議。

好像她本來就是要這麽愛她的。

她甚至覺得,我是為她而生的。

可是資格不夠。

她雙手插在口袋,踮了踮腳,“你等等我。”

荊天月轉頭,眼線加深了天生的妩媚,“嗯?”

“你等我兩年。”

荊天月笑了一聲:“我憑什麽等你。”

肖絨也笑,“因為沒有人會比我更喜歡你。”

還挺自信的。

荊天月伸出一只手彈了彈肖絨的額頭,“我等不起。”

她轉身要走,肖絨卻拉住她的手,強硬地讓人轉過身來,一個吻落在荊天月唇角,還殘留着煙味。

很柔軟,很輕的一個吻,卻讓被親的感覺到了一股珍愛。

搞藝術的有時候就是情緒太敏感,荊天月天生比別人多了一竅,所以演戲是老天爺賞飯吃。

“我追得上。”

肖絨彎了彎眉眼,這是一個不怎麽愛笑的小朋友。

荊天月在肖絨小時候就知道了,相比容淮那種二傻子,肖絨看上去端莊很多。

總是沒什麽情緒起伏,像是天生的。

只不過,在她面前,笑得比較多。

這種特別荊天月很受用。

她給了一個臺階,“兩年,也很長。”

說完她掙開肖絨的手,像一只蝴蝶,飛走了。

肖絨留在原地,又咬了一顆核桃肉,荊天月的煙味混着香水味,在鼻尖不肯散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

年後的劇組安排更緊湊了一些,肖絨的戲份本來所剩無幾,開始分組補一些之前需要重拍的鏡頭。

有時候拍攝地點都不一樣,荊天月也不怎麽能見到她。

而且連葉苋這個角色殺青的時候,肖絨也只是拍了張照就走了。

荊天月現在算是有自己獨立的工作室,公司其他人的安排她本來就不感興趣,但是看肖絨這麽匆忙,還是問了問洪則。

洪則:你管那麽多幹嘛。

荊天月:你屁話那麽多。

洪則直接發了個他們經紀人群的一些通告單。

肖絨經紀人也換了,圈內經紀人有名的其實就那幾個,除卻洪則只負責一個荊天月,其他的手底下都好幾個藝人,肖絨換的那個經紀人是個女人,走的戲路。

荊天月放大那張通告單,肖絨的新歌發布,連帶着新劇進組和好幾個綜藝。

滿得有些可怕。

荊天月皺了皺眉:她這幹嘛呢,不怕猝死。

洪則:正常藝人都這樣,你這麽閑的才不正常。

荊天月:……

她自己的行程都很悠閑,等這部戲拍完,還要飛法國參加活動,不過也不用趕趟,再旅游個半個月。

這部戲拍到最後幾場,都已經是二月了,肖絨在劇組裏都鮮少跟荊天月碰面,聽說殺青就去另一個組了。

電影的後期并不快,肖絨下半年還高三,新歌發布連帶着出席活動,綜藝的露面都給她吸了不少粉,特別是某期跟星海的新組合N-O-I的合作演唱直接創下了播放量的新高。

連荊天月的媽媽都問了句:“容絨最近很紅嗎?”

電視上播的是肖絨參演的十二集的網劇,改編的校園小說。

她本來就是上學的年紀,演起這種倒是毫不費勁,搭戲的男演員比她大一些,是另一個娛樂公司的,長得也帥,荊天月的媽媽偶爾會看看這些,估計歲數大了,看小孩兒的青春校園格外來勁,荊天月回家,還被拉着看着幾集。

肖絨演戲比之前好了不少,投屏的彈幕都沒關,上面爬滿了肖絨粉絲的尖叫,橫行霸道,和蒸煮本人的低調毫不相襯,還有cp粉金蛇狂舞,覺得這是今年最配的bg。

饒是荊天月不怎麽看這種題材,在聚會的時候還被高靜給摁頭看剪輯。

配上一些甜甜的臺灣偶像劇情歌,剪出的成品真得可怕,高靜一邊狂嗷男主身材好,一邊又感嘆肖絨的頂級神顏如果再長大點簡直能把你拉下寶座。

荊天月瞄了兩眼,看出了吻戲是借位,但下一個視頻就是主創采訪,演男主角的跟肖絨挨得很近,彈幕嗷得狂熱,這部劇好像男主更軟噠噠一點,都說肖絨更像攻。

畢竟還有男主女裝戲份。

娛樂圈每年都有爆款劇,荊天月這種電影咖不怎麽愛看,但是今年夏天這部肖絨參演的《春蟬》實在是火得一塌糊塗,邊拍邊播以至于推送的日常使得cp粉更活躍。

三天兩頭上熱搜,肖絨的機場照都能輪到荊天月的首頁。

她這樣從十八線蹿升成新晉流量倒是很迅速。

荊天月無端地想到那天那個輕飄飄的吻。

可惜出現在手機屏幕的新聞都是肖絨疑似和的成楠水假戲真做。

什麽倆人出現在三裏屯,什麽後海親密同游,高糊也擋不住熟人認出那真的是肖絨。

荊天月覺得有點煩。

她覺得現在娛樂圈的風氣有點怪,怎麽能鋪天蓋地全是肖絨的消息,公司花了多少錢給她買這些頭條的?

無辜被狙的洪則把肖絨的數據拍到荊天月面前,“公司倒還真沒強捧。”

以前肖絨三天兩頭往荊天月跟前竄,有時候荊天月在國外都能“偶遇”一把。在上學的年紀不好好上學,那字也寫得跟狗爬一樣,好不容易得個獎容謹都要發在朋友圈,可見天下當媽的都一個樣兒。

但是可見即便是一個小區,也不是想偶遇就能偶遇的。

肖絨忙得腳不沾地,熱播劇的播出伴随着定期的刷臉還有綜藝裏被戲稱N-O-I的編外人員,一起玩的人都多了起來。荊天月大概只能在朋友圈看到對方的新動态,和不同人的合照。

肖絨本來皮相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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