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學們剛剛才從過完的周末中收回心，還沒上幾天課，又碰上了清明假。
可惜，英語課上，英語鄭卻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剛剛教務處通知，本學期的第一次分班考将會安排在清明，所以明天上午不放假，大家按上課時間來學校，考完再走。”
“啊……清明不是統一放假的嘛。”
“對阿，學校怎麽這樣阿。”
底下哀怨四起，他們盼這個假期盼了好久。
後排的幾個男生都約好了今晚要去網吧打通宵。
誰知道，明天上午竟然還要考試？？
有個調皮的男生故意舉手問道：“老師，反正我也考不上創新班了。明天的考試我能不能不參加呀？”
“不行。”英語鄭嚴肅地拒絕道，“明天的考試所有人都要參加！必須參加。有特殊情況要請假的，下課來找我，單獨談！”
英語鄭态度堅決，神色嚴厲，同學們都低下了頭，只剩下了小聲的嘟囔。
英語鄭長嘆一聲，安慰道：“知道大家都想放假，老師也一樣阿。可是，學校這麽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希望你們別把這次考試當作考上創新班的條件，而是當作一次對自己所掌握知識的查缺補漏。分班考的卷子是幾個教學組的組長出的，涵蓋了大家平時練習中的易錯題，認真作答，相信對你們是有幫助的。”
她又拍了拍手，揚了揚手裏的練習冊，說：“明天上午就要考試了，今天我們就圍繞作業題來講解吧。來，請大家翻開練習冊第……”
簡粒拄着腦袋，盯着密密麻麻的作業本，她的魂早就飄出了窗外。
她在心裏打着一個小算盤，按照上學期的期末排名，她的名次勉強夠得上創新B的線。
但從平行班考上創新班，需要比最低線高二十名。
簡粒算來算去，自己好像沒有哪一科能夠超常發揮讓自己一躍挺進創新A 的。
算到這裏，她忽然佩服起許翊來了。
他到底是怎麽學的，怎麽能次次考第一呢？！
小時候，她也沒發現，他有這麽超人的學習能力啊。
就在她神游時，英語鄭點了她的名字。
“簡粒，你來翻譯一下這句話……”
“哦……”簡粒趕緊站起身，她低頭看着練習冊，結結巴巴地回答着老師的問題。
**
清明雖然是法定假日，但是街上依舊冷清。
簡粒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分班考的開始。
她歪頭望了一眼窗外，毛毛細雨将樓下的兩排行道樹洗出了綠芽，窗戶上粘黏的小水珠慢慢下滑，留下了成了蛛網似的痕跡。
簡粒嘆了一口氣，放假考試，想出游卻遇雨。
煩悶的心情如同此刻陰霾的天氣，灰蒙蒙的，濕漉漉的，讓人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随着試卷的下發，簡粒更不開心了。
本着遇難則擱的原則，她迅速地寫完了自己會的題。
等她完成作答，考試時間已經過半，她拿着鉛筆在草稿紙上算分。
簡粒發現自己不僅是離創新A有距離，按照這張試卷的難度，就連創新B的線她也摸不到。
“啧，許翊的腦袋要是能借我就好了。”
她忍不住小聲嘟哝。
坐在臺上監考老師輕咳一聲，她趕緊低下了腦袋，繼續作答。
又過了半小時，雨終于停了。
監考老師看了一眼挂鐘，好心提醒道：“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答完的同學，現在可以交卷。”
話音剛落，簡粒看見走廊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許翊挎着背包，風似地從走廊跑過，像是着急着去哪裏一樣。
簡粒戳了戳自己的水筆，發現草稿紙上暈開了一大片，她的水筆也寫不出字了。
她長嘆一口氣，真是天不遂人願。
簡粒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姓名學號，背着包走上講臺，将試卷交給了監考老師。
她帶了一個交卷的頭後，後排幾個早就蠢蠢欲動的男生也趕緊起身交卷。
他們拿着籃球書包，飛快地跑出了教室。
簡粒走出學校，發現許翊站在對面的車站等車。
許翊回家并不需要坐車阿。
她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着跑到了他的身邊。
簡粒悄悄繞到他背後，然後一躍而起，雙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嘿！許翊！”
“嗯。”
和往常不同，他回答得很輕。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緣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不精神。
“許翊，你要去哪呀？”
“去祭掃。”
“啊？給誰？”簡粒的聲音小了幾分。
“奶奶。”
許翊提起這個名字時，聲音帶着幾分喑啞，和些許鼻音。
簡粒能看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悲傷情緒，她的手悄悄握住了許翊的手，輕聲道：“我陪你去吧。”
她記得林井說過，許翊初中時是在奶奶家長大的，連姓氏都改成了和她一樣的。
簡粒沒辦法感同身受，但她明白現在陪在他身邊，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一路上，許翊都十分安靜。
他爽朗的聲音變得暗啞，眼睛也布滿了紅血絲，看起來像是哭過的樣子。
那一頭慵懶的卷發此刻已經變得亂蓬蓬的了。
不僅如此，一向注重細節的許翊，今天卻扣錯了校服紐扣。
他襯衫上的第二個扣子扣進了第三個紐扣的洞裏。
所有的細節，簡粒都能感受他的無措和悲傷。
她側過身子，主動替他解開扣子，又重新扣好。
若是平時，許翊一定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後笑着和自己說謝謝。
可是今天，他只是雙手插兜地這麽站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直到公車到站，簡粒輕聲提醒他到站了，他才愣愣地走下車。
因為學校增加的考試，讓他們完美地錯過了祭掃的高峰期。
兩人到達郊外的墓園時，前來祭掃的人已經走了一大半。
許翊拿着鮮花和香條走到奶奶的牌位前。
這還是簡粒第一次來墓園，當她擡頭看向小格子上的黑白照片時，她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照片上的老人面容慈祥，笑容燦爛，明明是那樣鮮活的形象，可卻被印在了肅穆壓抑的骨灰龛上。
她側過頭，許翊抿着唇，拿着香條的手都在顫抖。
簡粒在他上過香後，踮起腳尖，将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拍着他後背，像安慰小朋友一樣，說：“想哭就哭吧。”
一直呆呆愣愣的許翊被她的這個動作吓到了，他先是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然後俯下身子，用額頭抵在她肩膀上。
他閉着眼睛，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掉在了簡粒的白板鞋上，綻出一朵朵小花。
許翊用喑啞的聲音嗚咽道：“我好想她，因為一個人的日子真的好難過……”
他顫抖的聲音，帶着哭腔的話語，每一個字都紮在簡粒的心上。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只是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開口說道：“你不是一個人呀。”
緩和了悲傷情緒的許翊直起身子，他昂着頭，擡手抹掉了眼角的淚珠。
他不想讓簡粒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希望給她留下的都是美好記憶。
簡粒從包裏抽出面巾紙遞給他，“你想小的時候，你有哥哥，有李子睿，有邱老師關心你，現在你有林井、顏茉莉這樣的好朋友，還有……”
“還有什麽？”
“還有我！”簡粒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鄭重承諾道，“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阿……”
“一直？”
“嗯。一直！”簡粒堅定地點點頭，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所以，不管是曾經的秦楓還是現在的許翊，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阿。”
許翊終于破涕為笑，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嗯。有你的陪伴是我最開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