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們, 這是認識?”許懷星明知故問,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二人面前。

馮聽白點頭,沈騁搖頭, 許懷星懵了。

好在幾個人站在樹蔭下不至于被曬得太難看, 她摸了摸鼻子:“所以認識還是不認識?”

“這不是你雇得男朋友麽,就算認識吧。”馮聽白說完還笑了笑, 那笑聲裏滿滿地都是嘲諷。

但是。

“你怎麽知道?”許懷星問。

按道理說, 馮聽白不應該知道,沈騁是她随便找的人,後面各種聯系方式都删除了,今天才重新加上微信, 她這邊都沒能認識的渠道,馮聽白能上哪裏認識。

她怎麽想也想不通馮聽白是怎麽知道的。

馮聽白樂了,唇角翹起來擡手指着旁邊的人:“他自己說得。”

“也是他給我發消息讓我過來。”馮聽白二賣隊友。

“......”許懷星。

她懶得問了, 後面無非就是問馮聽白和沈騁怎麽認識,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十有八九是沈騁自己送上門的。

面前共有兩輛車,一輛白色特斯拉, 一輛黑色邁巴赫, 許懷星來回瞄了瞄, 最後從兩車中間的縫隙走去馬路, 馮聽白笑了,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 沈騁原地撓頭, 不知道怎麽辦,腳比腦子快,直接邁步跟了上去。

就這樣, 許懷星身後跟了兩個人。

她找到公交車站點,站在原地一句話不說,馮聽白擋在她旁邊,高大身軀直接擋住烈日,沈騁覺得自己有些多餘,躲在後面不動彈,可能是氣氛過于沉默,他人沒動彈嘴動了動。

“姐,你面試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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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提到這個許懷星心情好了很多。

“是做什麽的呀?薪資待遇怎麽樣?”沈騁問。

馮聽白眼睫動了動,拿出插/在兜裏的手,虛握了兩下。

“主播帶貨,底薪五千加提成,外帶六險一金。”許懷星笑着說。

沈騁倒是有些尴尬,又撓了撓頭才說:“姐,這個待遇其實是很差的,你的條件去做平面模特也比這個要好。”

許懷星根本沒在意,張揚的小臉迎着風,風吹起她額角碎發,遮住眼睫,許懷星擡手給挽到耳後,沒打算在回話。

倒是馮聽白,在內心掙紮了會兒後說:“其實你沒必要做主播,我可以直接送你進娛樂圈,最好的戲,最大牌的制作團隊、最出名的經紀人我都可以請過來。”

旁邊沈騁也跟着幫腔:“我也有家影視公司,姐你要想來可以先挂我公司名下,哥就不用再開影視公司了。”

“不用。”許懷星的聲音很輕,輕的幾乎瞬間飄散在空中。

她自在慣了,靠自己慣了,不想再倚靠任何人。

哪怕這個人曾經是她最親近的人,她也不想再有瓜葛。

站了會兒,車子一輛輛過去,許懷星突然想起來什麽,轉身就往外走,馮聽白和沈騁追了上去,沈騁想也沒想直接問:“姐,你要去哪兒?”

“去地鐵站。”許懷星說。

但她發現地鐵站離這邊少說一千米的距離,三個人走過去應該也要幾分種。

“許懷星。”是馮聽白的聲音。

“嗯?”許懷星站定回頭看他。

“不願意坐我的車可以坐他的,”馮聽白擡手指指沈騁,下巴微揚,看起來不是很愉快:“快點回家收拾完,晚點帶你去我爸媽那兒。”

說完,又加了句:“他們都挺想見你。”

許懷星沒氣了,像是被放氣的氣球,她心裏再別扭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別扭,徑直走到馮聽白車旁邊,沈騁跟在後面有些迷糊:“姐,不坐我車嗎?”

“不了。”許懷星搖頭。

她有點不喜歡在馮聽白面前的自己,總是在別扭,總是很別扭很別扭,別扭的像是淡水魚非要游進大海裏。

上了車,旁邊是馮聽白,許懷星更崩潰了,密閉空間裏,她連話都不想說,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沈騁的車已經開出去幾百米遠,馮聽白他才踩油門上路,路上馮聽白始終冷着臉,直到在堵車的路口,他才輕聲開口:“我沒抱夏歡,擡手了,沒抱。”

許懷星悶悶地嗯了聲。

更崩潰了。

霎那間的大腦空白緊接着就是強烈的窒息感,心髒像是被抽水泵抽幹淨裏面的血,她知道不該怪那時候年紀還不大的自己,可是啊,心裏總也忍不住,忍不住問問自己,當年為什麽啊,為什麽不多看幾遍視頻,為什麽不問問馮聽白到底怎麽回事。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不信他?

沒等到她說其他話,馮聽白只好先她一步開口:“還有別的麽?除了許筝的事,夏歡的事。”

還有別的麽?她也不記得了。

那段時間許懷星都有些迷糊,夢和現實分得也不是特別清楚,應該,沒了吧?

“累不累?”許懷星開口把自己吓了一跳,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問。

馮聽白怔住,許懷星只好解釋說:“以前和我相處累不累?”

談戀愛那幾年,許懷星很多時候處于沒有安全感,不懂見好就收,她需要馮聽白每時每刻在線,也需要馮聽白早點回家,有時候他去研究所基地,幾個月幾個月沒聯系,回來的前半個月,許懷星都是在鬧,歇斯底裏地鬧,可是每次,馮聽白都只是安靜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裏是委屈,還有心疼。

他打心眼兒裏疼那個沒有安全感的許懷星。

有時候他會伸手想抱許懷星,但每次都被打掉手,後來他便張開雙臂,靠在沙發上,等她不氣了,等她走過來,他就可以第一時間抱住她。

但是這些,那幾年的許懷星壓根沒想過,只是後來自己一氣之下出去,千百個寂寞夜晚,她才意識到自己當年都做了些什麽,安全感沒人知道怎麽才能有,只是後來,許懷星意識到,安全感來源于自己,不來源于別人,包括當年,她不肯去問真相,也是對自己沒信心,不相信自己的人,談何安全感。

“不累。”馮聽白單手打方向盤,另一只手調出車載音樂,歌曲很老,很多年前楊丞琳的那首《匿名好友》。

調子起來,許懷星心裏已經想起歌詞。

‘杜松混合茉莉的風回憶裏被愛......’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她多大來着,好像才剛和馮聽白在一起吧?或者還沒上大學,可能剛剛上高中,記不清了,只是聽着這首歌,心裏發苦。

歌曲唱到‘其實我的執着依然執着,’馮聽白跟着哼唱,他的聲音低沉唱歌的時候帶了點啞,可是很好聽,好聽到許懷星忍不住偏頭看窗外,臉頰劃過眼淚,劃到下巴上掉在裙子上,綻開淚花,細細碎碎的。

像這些年的時光,散落各處,抓不住。

他只唱了這一句,其餘的連哼唱都沒有,馮聽白想說的話,還有他的意思,許懷星都清楚也明了,但是不行,她很怕,也沒有勇氣開始。

未來于她而言,像是巨大怪獸正張大了嘴,等着她奔跑過去。

滿是恐懼,滿是擔憂。

許懷星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對馮聽白而言,是不是拖累,她覺得是,所以她寧可原地踏步,也不想去考慮別的。

在馮聽白家換上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襯衫後,兩人開車來到馮聽白父母家。

歲月對馮父馮母很溫柔,在他們臉上絲毫看不到時光的痕跡,他們二人就像三年前每個周五傍晚那樣,站在別墅門口,等着他們回來,不知道為什麽,許懷星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難受,她左手手指掐了掐右手手腕,疼痛才讓她好受了點兒。

馮母看到許懷星後眼睛紅了一圈兒,上前握住許懷星的手,嘴裏不住埋怨:“你說你這孩子,說走就走,這麽多年連點消息都沒有。”

“奶奶,那邊網絡通信不發達。”許懷星解釋道。

不告而別後再回來,馮奶奶是第一個提起這件事的人,其餘人都好像默認別提,提了會讓許懷星想起來又跑。

他們都怕了,怕這麽個大活人,說跑就跑,馮奶奶也怕,所以別人不提她也要提。

她要告訴許懷星,有很多人惦記着她,許懷星不能再不管不顧地說走就走,她不是孤零零的孫猴子,她有很多人惦記着,許懷星該把這個當回事兒。

馮奶奶說了會兒才開始細細打量許懷星,打量了一會兒才又說:“星星,你以前能穿裙子不穿褲子,現在怎麽都開始穿休閑了。”

“褲子方便些。”許懷星笑了笑。

“快別在門口站着了,懷星餓了吧,快進屋吃飯,你馮奶奶知道你要來,特意中午開始煮你喜歡的菌湯。”馮父笑着張羅。

四人前後腳走進去,時隔三年,許懷星再次回到這個熟悉也不算熟悉的房子,她擡頭往二樓看,試圖透過牆壁看一眼馮聽白的房間,看看他的房間是不是變了。

馮奶奶順着她眼神往上看,拍拍她肩膀:“上去看看,你房間我們還給你留着,和你走的時候變化不大。”

許懷星點點頭,沿着樓梯往上走,馮聽白也跟上來,兩人一前一後走着。

馮聽白停在他的房間,許懷星的手握住自己房間的扶手,兩人幾乎同時間按動扶手。

他也很久沒回來住了,自從許懷星離開,他開始搬出去,這幾年回來住的次數不足五次。

房間被打開的瞬間,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許懷星看着床上放着的小熊走了過去。

剛一坐下便迅速彈了起來,被子裏有東西硌她,飛快掀開被子看到裏面的一盒煙。

與此同時,馮聽白跑過來看着許懷星手裏煙,坦然走過來,從她手裏抽/出煙盒,并說:“我回來會在你房間睡。”

說完,彎腰湊到許懷星耳邊,氣息吞吐在她脖頸:“伴着你的味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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