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圍的船只似乎都有意避讓那艘船,不過也并非全部這般,偶爾有一兩艘不安分的會靠過去,想邀請那船中人一見。
可惜人都沒見着便被船奴打發掉了。
“欸”楚儀用手肘戳了下身旁的少女,望向那船的方向,目光如炬:“不如我們也去求得一見如何?”
沈搖星也是真的服了這女人,這裏這個還沒搞定又想着那邊的,得虧兩人關系還不錯,不然真想将人踹到湖裏去。
“要去你自個去,我不去。”身下的船板也幹淨,沈搖星就這般懶懶翻個身,側卧着撐着腦袋,欣賞另一邊的風景。
“你當真無趣。”楚儀目光幽幽。
“我就是這麽無趣,誰讓你拉我過來的。”
“你不願也罷,那等會你只管在這船上等我便可。”
沈搖星回頭瞄了她一眼,眼看那船一波一波的趕人,也不知道這人哪來的自信:“你就這麽篤定人家肯讓你上船?”
女子唇邊揚起一抹自認潇灑的笑容,刷地将玉扇打開,擱在胸口前裝模作樣的搖着,風流的桃花眼微彎:“不過區區男子罷了,哪怕有些與衆不同,也抵不住女人的甜言蜜語,尤其還是像我這般有容有貌有權勢的女人。”
“......”
雖然以前就知曉這人自戀臭美得很,但不曾想已經到了臭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沈搖星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轉開臉不想再理會這厚顏無恥之人。
那奢華游船愈發的近了,楚儀下意識整理了下衣裳,臉上自信的弧度未曾落下,身後傳來輕微腳步聲,她沒有理會,反而正将手放在水裏玩兒的沈搖星瞄了過去。
“楚小姐你在這做甚?不進船裏頭坐嗎?”等了許久的司徒長青終是按耐不住性子,眸色含羞的詢問。
楚儀早已對他失了興趣,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司徒公子慢慢坐罷,我還有點事。”
司徒長青當下有些急了:“楚小姐今日不是約好與長青出來游湖的嗎?”
潛意思是她怎能抛下他去做別的事。
楚儀眸中多了些不耐,聲音都冷了下來:“司徒公子自己游着便是,游好了我自會送你回去。”
女子前後相待的落差讓司徒長青紅了眼眶,他不知道方才還斯文有禮的人怎會變作這般,也不敢再反駁,只能緊緊揪着帕子,咬唇微微垂下腦袋。
瞧着倒是怪可憐的。
正想為他嘆息一聲的沈搖星忽然嗅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眸中厲色一閃而過,她猛地從船板上翻身而起,抓住女子胳膊将其拽離原地,躲開了那破空而來的羽箭。
羽箭從男子臉側擦過,鑲入了後面木雕門上。
司徒長青眼眶睜大,臉色變得蒼白,意識到方才差些便喪命在此,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怎麽回事...”楚儀坐起身,看着木雕門上的羽箭心有餘悸。
沈搖星沒有說話,眯眼朝遠處望去,只見幾個人影借着船只與湖上的浮物往這邊飛來,速度很快,沈搖星來不及多說,拽着女子胳膊想将人丢到離他們船最近的船只。
本以為幾人應也是為鹿皮圖而來,誰曾想到跟前時卻丢下沈搖星不管,全部人都圍向還來不及丢到別船的楚儀,招招狠厲,顯然要置她于死地。
船上一片混亂,沈搖星不僅要對付黑衣人,還要看着船上兩人,好在楚儀也學過兩下,打起來雖有些艱難,但好歹能躲過幾招。
司徒長青縮到一個角落裏,整個人怕得微微發着顫,好幾次都差些被砍着,還是沈搖星救了他。
見男子實在礙事的緊,沈搖星趁着一點空檔,抓住他腰間的玉帶想将人丢到已經離他們挺近的船上,不知是她勁太大還是玉帶的質量太差,才剛使勁那玉帶便斷開從腰間滑落地。
長衫因為沒了束縛而散開,露出裏面白色的裏衣。
司徒長青整個人都僵住了,雙眸大睜不敢置信的瞪向少女:“你......”
沈搖星一瞬間也挺尴尬的,只是後背陣陣殺氣不容她多想,彎腰回旋掃開一人後不顧男子的抵抗,拽起他胳膊,以一個後肩扛的姿勢一躍,跳到了就近的船上,将人放下便又跳了回去。
此時楚儀身上已經有些狼狽,後仰躲過橫來的一刀後,往後踉跄一步,攥着玉扇的指節發白,眸色陰沉,氣息微喘。
眼前一花,少女已經站在她身前,明明看起來比那些男子都更需要保護的人,那嬌小的身軀似藏着莫大的力量,與生俱來的安全感讓楚儀氣息一洩,緊繃的身子松了下來。
“你能跳到後面的船上嗎?”沈搖星盯着前面的幾人,低聲向後面問道。
楚儀看了眼身後的游船,離着她們大概幾步之遙:“可以,但是你...”
“跳過去,你在這會礙到我。”
“......”楚儀沉默,不再遲疑,轉身腳下用力一躍,剛好便落在了船邊上。
沒了兩個拖油瓶沈搖星不需要再顧及什麽,整個人都靈活了,拽回想跟着跳過去的黑衣人,猶如丢沙包一般向幾人丢去,兩人來不及躲閃直接被砸進了湖裏,船上還剩兩人,她們面面相觑,難以置信這少女竟有這般力氣。
見沒了勝算,餘下的兩人倒是識趣,直接便跳到湖裏逃了。
“孺子可教。”
可比之前那些緊追着她不放的人聰明多了,沈搖星拍了拍手,回過頭時發現那船已停在了不遠處。
她跳了過去,剛站定就忍不住向女子問道:“你這是惹着誰了?竟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你行刺。”
楚儀撫平身上的衣裳,聞言,蹙眉想了想。
“大抵是因為前段日子與幾個有婦之夫共度了良宵,叫他們家裏人發覺了罷。”
女人說這話時臉上毫無心虛之意,甚至連聲音都不曾壓低,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人遲早要死在男人身上。
“敢叫人這般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看來是恨極了我。”楚儀還很好心情的分析着。
沈搖星無言以對,餘光瞥見向她們走來的男子,正想說該回船上時,一個耳光落在她臉上,大抵是因為男子還沒完全從驚吓中清醒,他的手還在發顫,力道也軟趴趴的。
繞是這般,也叫絲毫沒防備的沈搖星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前面這自以為是的蠢貨。
司徒長青緊攥着身上松垮的衣裳,臉上的輕紗不知何時已經掉落,露出一張俊秀的面容,此刻他面色漲紅的與少女瞪視,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
“你...你這是在做甚?”楚儀也被男子這巴掌給搞懵了。
司徒長青緊揪着衣衫,委屈的咬唇:“是這個登徒子扯了長青玉帶在先...”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他的話,司徒長青被打得坐倒在了地上,側臉正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他顫着手撫上紅腫的臉頰,眼淚争先恐後的往外冒,他仰頭望向少女,哭腔中似帶着天大的委屈。
“你...打我?”
“打你?”沈搖星陰着臉,睥睨着他:“信不信我現丢你下去沉湖?”
少女認真的模樣吓得司徒長青不敢再說話,捂着臉嗚咽着低低抽泣。
楚儀刷地打開玉扇,抵着臉側低聲道:“你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些。”
少女冷冷一瞥,楚儀當即禁了聲。
身後的花雕楠木門忽然打開,兩人應聲回頭,只見身着素衣的船奴朝她們行了個禮,朗聲道:“我們家主子有請兩位姑娘進去一坐。”
這時沈搖星才發覺這船竟就是那艘奢華船只,既然都到門口了,她也沒拒絕,跟在楚儀後面走了進去。
原本正在低泣的司徒長青見狀,連忙抹去臉上的淚珠,起身想跟進去,卻被船奴擡手攔下,“我們家主子只請了那兩位姑娘,所以還請公子留步。”
“你...”司徒長青跺腳,卻也無可奈何,今日受了太多委屈與驚吓,他現在只想快些回府。
船內的景象遠遠超出沈搖星的想象,若說外觀是奢華那裏頭便是奢靡,敞亮的空間并不是蠟燭所致,而是鑲在牆上一顆顆璀璨的夜明珠,金絲線摳邊的牆體,鋪滿船板的古典花紋地毯,還有鼻尖淡淡的龍涎香。
一聲撥動的琴音汲取了少女的目光,只見裏側正坐着一個身穿月色長衫的男子,他面戴輕紗,白皙如玉的長指輕撫在一張黑紅夾色的七弦琴上,偶爾撥動那麽一下都是天籁之音。
“好琴!想不到殷公子竟還這般懂琴樂。”楚儀啧啧贊嘆。
沈搖星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人都還沒彈就在那兒一頓誇,尬不尬啊。
男子不曾擡頭理會,手指依舊偶爾撥動琴弦,好似在試音一般,直到将最後一根弦撥動後,他手掌壓在琴弦上,擡眸向兩人看去,深眸在女子臉上掃過,最後落在少女稚嫩的臉龐上。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沈搖星與之對視,目光落在男子眼下,那兒幹幹淨淨,根本沒有她所想的淚痣。
“呵”男子嗓音好似方才的琴音一般好聽,只是一聲輕笑便惹人看直眼。
聲音也不像,沈搖星想。
“兩位請坐。”殷公子拂開寬袖向後靠去,姿态慵懶且矜貴。
兩人剛坐下楚儀便把持不住她那情聖的體質,目光灼灼,笑容熱切:“早便聽聞殷公子不僅聰慧過人,容貌亦是京城之最,現在得以一見果真不凡,與那第一美人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這樣睜眼說瞎話真的好嗎?你連人的臉都沒看全,就露個眼睛還能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一番美言過後,男子根本不予理睬,雙眸微垂,手指把玩着一顆圓潤的珠兒,半晌後,濃密的睫毛微顫,他擡眸直勾勾看向瞧着他發呆的少女。
內勾外翹的眸子深邃迷人,像極一把勾人魂魄的鈎子。
“不知姑娘這般盯着我是何意?”
“......”港道理,楚儀那眼神都快将人盯穿了,怎麽就沒說她?
沈搖星輕咳了一聲,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你瞧着有點眼熟。”
“哦?可是像姑娘的哪位朋友?”
“也...不是朋友,只是見過幾面的人而已。”
“這樣啊”男子的聲音很輕,指尖微微用力,在珠兒裂開細痕的時候又松了力氣,眸中暗色漸深,面紗下的薄唇淺淺上揚。
那邊的楚儀還在試圖與男子搭話,而沈搖星已移開了目光,她不是很明白這人突然邀她們進來做什麽,本以為是知曉了楚儀的身份想搭上還是如何。
可現在瞧瞧那愛搭不理的模樣倒也不像。
殷公子睇了少女一眼,擡手示意船奴将不遠處桌上的點心端來,“也沒甚可招待,這點心是專門從外邦覓來的庖奴所制,若不嫌棄,且可嘗嘗。”
剛好肚子餓了的沈搖星瞧着那精致到極點的點心眼睛一亮,臉上終于露出笑容,道了聲謝便不客氣的拿起一塊吃進嘴裏。
起皮掉酥,甜潤适口,吃後更是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可合胃口?”男子問。
沈搖星兩頰鼓起,也不看他,只是一個勁點頭。
口幹舌燥的楚儀終于發覺了些不對勁,視線在兩人間打量了一圈。
怎麽,他們竟是認識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30 02:55:50~2020-03-31 03:45: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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