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錦園內

漆黑的墨色本就格外寂靜,原本皎潔的月光也跟受了驚吓似的躲在了厚厚的雲層後面,整片天空黑壓壓的,壓抑可怕的緊。

正如錦園此刻的氛圍。

院子裏伺候的下人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匍匐于地面,大氣不敢出。

盡管正屋裏燈火通明,也趕不走那股侵入骨髓的涼意。

斂春斂夏和斂冬跪在地上,緊咬下唇,面上滿是愧色。

而在正屋正中央,兩個侍衛擒住蕭琞,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迫使他跪在地上。

謝令從在前方坐着,懷中抱着那一只通體漆黑的貓,無甚表情,只是那只貓的碧色眼眸在波光流轉間令人心裏一驚,不敢直視。

趙策站在她身後,低聲詢問:“公主,要如何處置?”

謝令從懶懶擡眸,看着呼吸急促滿面通紅明顯不正常的蕭琞,朱唇輕啓,慢慢吐出兩個字:

“杖斃。”

屋內又是一瞬間的靜默,趙策神情毫無異樣,低聲應是,而後揮揮手,讓那兩個侍衛把長寧侯帶到院中,架好了板凳,強行把他摁了上去,然後拿起一旁下人準備的冷水,一把潑了上去。

雖說已是初夏,但夜間還是比較冷的,蕭琞原本滿腔的欲火在這一盆冷水的作用下瞬間消散了許多,神思也清醒了一些。

方才自己做了什麽,也慢慢想了起來,一瞬間,他的臉色難看無比。

他試探性地動了動,非但沒掙脫,反而被壓制的愈發用力。

他深吸一口氣,強自忍住身體裏再次隐隐傳出來的欲火,擡頭,看着身披大紅披風懷抱黑貓的謝令從,啞着嗓子道:“公主……哼——”話還沒說完,臀部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感,蕭琞面容扭曲,忍不住悶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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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咬牙:“殿下,臣——”

“砰”的一聲,又是一杖落下。

蕭琞幾欲咬碎一口牙,他眸光充血,垂在一旁的雙手緊握成拳,死死地盯着謝令從:“殿下,這件事是誤會——”

身後的棍子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蕭琞多次開口,卻連一個整句都說不出來。

臀部傳來鑽心的疼痛、衣衫浸透帶來的絲絲涼意再加上身體內逐漸升起的欲火——蕭琞逐漸神思不清,眼睛裏除了欲·望還有難掩的冰冷恨意。

他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即便是庶子,可在正妻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府裏的下人們也不敢苛待他,畢竟說不準哪位公子以後便會承爵的。

板子一下又一下打在臀部,疼痛讓他難以忍受,可下腹源源不斷傳來的燥熱又讓他時刻保持清醒,就連想暈死過去都做不到。

不知打了多少板子,就在蕭琞即将麻木的時候,身後那人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

趙策将板子往旁邊一扔,走到謝令從旁邊,躬身道:“殿下,長寧侯怕是被下了藥,那藥效猛烈,光是冷水怕是不管用。”

謝令從站在原地,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懷中皮毛光滑的黑貓,眸光淡然,語氣不帶絲毫感情:“那就,扔出去吧。”

趙策松了一口氣:“是。”

他知道他們公主的脾性,剛才的杖斃只不過是氣頭上的一句話罷了,不管怎麽說,長寧侯畢竟是朝廷命官,真的打死了,皇帝能護得住公主,但終究會對公主的名聲産生不好的影響。

是以方才他才親自動手,不會把長寧侯打死,但也能讓他受盡苦頭。

不是說長寧侯不能殺,只是現在不能殺。

要殺,也不該由公主動手。

他沒那個資格。

眼瞧着趙策一把提着蕭琞,跟扔垃圾似的把他扔了出去,而後緊緊閉上門,謝令從神色無悲無喜,只看着院子裏跪着的一群人,道:“還不起來?”

下人們面面相觑,慢慢起了身,謝令從揮揮手:“都下去歇息吧,時辰也不早了。”

下人們也不敢再說什麽,諾諾應是。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謝令從回到屋裏,就見三個丫頭還在那跪着,神色間滿是愧疚,低頭一言不發。

謝令從微微擡眸:“還在那愣着做什麽,還不困?”

斂冬抿抿唇,猛地磕了一個頭,聲音帶着哭腔:“都怪奴婢沒用,求公主責罰!”

她這一開口,斂春斂夏也是哭着道:“是奴婢的錯,公主要怪就怪奴婢吧!”

要是她們能當心一些,公主哪能被長寧侯欺負?

謝令從低嘆一聲,無奈揮揮手:“行了行了,外面那麽些侍衛都沒攔住,哪能怪你們?”她走到斂冬面前,柔聲道:“可還疼?”

方才蕭琞那麽用力,也不知道這丫頭磕到哪了,那麽大的一聲。

斂冬眼眶通紅,哽咽着搖搖頭:“不疼。橘子”

“回去讓太醫瞧瞧。”她溫聲道,“都回去歇着吧,那麽晚了。”

斂冬還想再說什麽,可被斂夏及時攔住了,她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強行拉着她離開了屋裏。

這種時候,還是讓公主一個人冷靜一下為好。

幾個丫鬟離開後,謝令從熄了所有的燭火,默默一個人在桌旁坐着,神色冷寂,什麽話都不說。

一直待在她懷裏的小黑貓輕輕動了動,面對着她,忽地輕輕喵了一聲,聲音甜膩醉人。

可能也是因為它的聲音跟外貌實在不符合,所以這只黑貓鮮少會叫。

謝令從回過神,對上夜幕中那雙發亮的碧色眸子,輕輕笑了笑,順了順它的毛發,“你是在安慰我?”

“咪嗚~”它聲音嬌軟的叫了一句。

謝令從把下巴擱在它皮毛柔軟的頭上,輕輕蹭了蹭,“我沒事。”

她只是,有點想今晨了……

翌日

金銮殿內,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隔着玉質琉冕,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下列排列整齊的文武百官,掃視了一圈後,疑惑開口:“怎麽沒見着長寧侯?”

廷下朝臣面面相觑,一臉茫然。

禦書房內

皇帝一手拿着朱筆,一邊挑挑眉:“你是說,長寧侯昨日意圖冒犯公主,被公主命人打了一頓,現在還沒好?”

德公公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低聲應道:“是。”

何止是打了一頓,那傷恐怕不修養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了。

皇帝嗤笑一聲,沒說什麽,轉而想想,卻是道:“今晨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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