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屈辱
淅淅瀝瀝的小雨節奏均勻地落在大地上,柏月呆呆地望着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飄起的細雨,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竟不知是那愈來愈大的雨水,還是流之不盡的眼淚。
在書房裏,當她把那紙契約交給宋唯後,迷茫伴随着心底止不住的驚恐,她想,她這一生終還是擺脫不了他了。
這個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
原以為三年前的分手會讓兩人此生不複相見。造化弄人,卻在所有的感情都煙消雲散時又迫不得已重新回到了他身邊。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愛她。她也不再喜歡他。
他要撫平內心幾年前受到的創傷,要加倍地報複她;而她要借助他的勢力救出兄長,護佑家族安危。這一次,他們之間只有冰冷的交易。
所以,她不會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會恪盡職守地做好她的情婦之職,直到他厭倦的那一天。
可是那內心深處難以抑制的悲傷又是從何而來?
宋唯冷笑着将那紙契約放進了保險櫃裏,陰暗莫測的表情讓人難以猜透他的心思,他近乎欣賞般地看着心神不定的柏月:兜兜轉轉,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回到自己身邊了。
他走近她的時候,柏月明顯有幾分畏懼,而當她看到他突然擡起的手時,更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宋唯的手掌只是不輕不重地落在了她的頭上,既不會讓她感到痛,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觸碰。
宋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深沉的眸子和他的臉色一樣喜怒難辨,修長的手指纏繞在女子細致柔順的發絲間,猶如春風拂過綠葉,在心裏泛下點點漣漪。
他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她是他的,以前是,現在是,将來依舊是。
霎那間,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和沖動湧上心頭,那原本深邃的眸子變得狂熱而執着,落在柏月眼裏,她頓時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恐懼。
此時此刻,他感到身體裏有一團火,而這火只有眼前的人能給滅掉。
他猛然拽着她的頭發向後扯,然後近乎殘忍地撕咬着她的嘴唇,很快他就品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卻是讓他更加瘋狂的掠奪着她的味道,這久違的、令他深深沉迷同時又痛恨萬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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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月簡直難以置信他就這麽突然而又殘暴地對待她,嘴唇火辣辣的疼讓她哭出了聲音,饒是如此也沒有換來男人一絲一毫的憐憫。
可是這些似乎還沒夠,當柏月看到宋唯眼裏那瘋狂而又迷亂的神色時,一種從未有過的可怕預感席卷而來。
......
她半跪在地毯上,依舊在幹嘔着,仿佛要将胃裏的東西全部傾倒出來,饒是如此那被她吞進去的東西好像依然卡在喉嚨裏。
宋唯早已系上了皮帶,他點了根雪茄,至始至終冷眼看着柏月拼命嘔吐的模樣,沒有放過她神情裏一絲一毫的痛楚和屈辱。他想起就在剛才他提出那樣的要求時,她眼裏的錯愕以及拒絕,但他更忘不了的是她将他包圍住時那種極致的興奮和征服感,他突然覺得,這場交易比他想象得還要劃算。
扔掉剩餘的雪茄,宋唯走近柏月,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要去公司一趟,你自便。”
柏月明白宋唯的意思,在宋唯離開書房的時候她也跟着離開了,跟着他走到樓下的車庫時,她才發現外面竟然下雨了。
他一邊接過傭人送來的傘一邊對身後的柏月笑着說:“這天氣,還真是應景。”
柏月無言。
目送着他開車離開,這時保姆陳姨來到她身邊:“柏小姐,請吧。”
柏月漠然地随着陳姨來到二樓的卧室裏,拿過鑰匙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突然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從最初的小聲嗚咽到放聲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通通發洩出來。
這幾日來發生的所有事,幾乎将她徹底壓倒。從兄長出事以來,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短短幾個星期于她而言卻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
尤其是從她辭職來到帝京,宋唯是她唯一的希望,為了這個希望,她抛棄了所有的自尊。她曾經是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可是就在剛剛,她都做了什麽?像狗一樣跪在他面前,做着最低賤的事。
她聽到了內心絕望的聲音,原本就敏感的神經更加崩潰。她突然明白了三年前宋唯的感受,那時她同樣将他的自尊狠狠踐踏在腳下,也許那個時候他和現在的自己一樣絕望吧。
天道輪回,報應不暇,果然如此。
過了一會兒她接到了嚴荇宜的電話。
嚴荇宜很聰明,不待柏月解釋她就猜出了柏月現在是在宋唯這裏。
柏月不想讓她擔心,避重就輕地跟她說了會話後就挂上了,只字不提跟宋唯的契約之事。她畢竟是宋唯的表妹,柏月不想讓她夾在中間難做人。
傍晚雨晴的時候她回酒店取回了自己的行禮,其實裏面也沒有什麽,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化妝品就是幾件換洗的衣服。
宋唯一晚上都沒回來,躺在床上,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兩集電視,卻是怎麽都睡不着,直到淩晨三四點才堪堪睡去。
第二天陳姨一大早就過來把她喊醒了,柏月向來起床氣極重,可是當聽說宋唯在下面等她的時候,她還是頂着困意起床下樓。
剛剛洗漱好就聽到手機鈴聲,柏月一看來電顯示,想了想還是接了。
“喂,爸。”
“月月,這幾天你在哪,怎麽一直沒回家,是出了什麽事嗎?”
“爸,我去了帝京。”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你是去找宋唯了?”
柏月沒有直接回答,過了一會兒她輕聲道“爸,如果這次哥哥能平安脫險,你就勸他做個小生意,一輩子平平穩穩過下去吧。你和媽媽,也要保重身體。”
說完她就挂了,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有了哽咽。
“柏小姐,少爺說你一分鐘之內再不過去後果自負。”
陳姨的突然出現将柏月從原來的思緒中拉回,她趕緊擦了擦眼睛,急急地跑下樓梯。
客廳裏宋唯正手裏拿着一本雜志,面前的餐桌上擺着兩套精致的早餐。見柏月下來,他挑眉瞥了她一眼,目光在看到她通紅的眼眶時突然有些憤怒。
“怎麽,住在我這裏就這麽讓你難過?”
柏月趕緊避開眼睛解釋:“沒有,這裏很好。”
知道她說的是違心話,宋唯也懶得跟她多費口舌,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會秋後算賬。吃早餐的時候客廳安靜地只能聽到細微的叉勺的聲音,食不言一向是宋唯的習慣,這也來自于他從小的家教。
從前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柏月總是受不了太過沉默的氣氛,想着法子逗他說話,一頓飯下來,基本上都是他在吃,她在旁邊喋喋不休。
盡管從頭到尾宋唯都不會回應她一句,但也從來沒有打斷過她,他總是,一邊優雅地享受着食物,一邊默默地看着她手舞足蹈,眼角從來都是淡淡的笑意。有時候,他也會細心地拿出餐巾紙給她擦拭唇邊的食物殘渣。
何曾像現在這般安靜過?
吃完早餐,宋唯并沒有急着上班,待傭人将飯桌收拾幹淨後,他才淡淡地看着柏月道:“你兄長的案子,我都看過了。”
柏月緊張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後話。
見她這樣,宋唯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卻是極為冰冷。
“我可以保住他,但是有一個條件,他不能繼續留在部隊了,這也是對方的條件。”
這樣的結果讓柏月無聲地舒了口氣,長久以來的心事終于得到了解決,看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這一次她是真誠地向宋唯道謝,其實柏月心裏也清楚,雖然宋家的勢力很大,但宋唯畢竟沒有邁進官場,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解決哥哥的事,想來也費了不少心思。
“五天。”
“什麽?”
“你哥哥這兩天應該就能被釋放出來了,至于官司已經被撤了,我給你五天的時間,回A城打理好一切。”
柏月了然,她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