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糾纏的痛苦

夜色很深，深夜的涼意絲絲縷縷地滲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

柏月雖閉着眼，卻是一直在無聲地流淚，既是後怕也是委屈。剛才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陰影仍然萦繞心頭，她的淚水就沒有停止過。此時她側躺在床的邊緣，小半截身體都露在外面，從到床上起她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好像要将床的另一邊的那個人徹底隔離在外。

幾個小時前的争執仍讓她記憶深刻，也再一次讓她感受到了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的弱小和無力。

除了不甘，就只加深了內心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她以為宋唯應該早就入睡了，殊不知暗夜中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直在透着幽亮凜然的光芒。

和柏月的默默流淚自怨自艾不同，至始至終宋唯的臉色都非常平靜，所有的情緒都被他掩藏在心裏，黑暗中，女子若有似無的哽咽聲一直敲打在他心裏。一遍遍地提醒着他對她的暴行與殘忍和控訴着她對他的不甘與憤怒。

有那麽一瞬間宋唯是很想把她摟在懷裏細聲安慰的，也有那麽一瞬間他是很想立刻離開這裏的。可這些都是他沖動之下的想法，而宋唯從來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他不會輕易被沖動的思想所支配。盡管他人生最不冷靜的時候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他對柏月做的很多事都很沖動，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每一件在別人眼中不理智的事，都是在漫長的情緒積累中累積爆發的。

他和柏月認識了快九年，前些年他忍她讓她，因為愛，所以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而很多恩怨，都是在那時候就産生積累的了。和如今的争執交織在一起，一旦爆發，就猶如滔滔江水。

心裏煩躁的感覺幾乎将他壓得喘不上氣來，宋唯伸手摸向桌上的煙，黑暗中散發出煙草的氣息。

而那邊柏月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很快那若隐若現的哽咽聲消失了，取代的是不太勻稱的呼吸聲。

自那天後，他們依舊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夜裏做着世間最親密的事，可是橫在兩人中間的，卻是更深的芥蒂。他不再對她動辄冷嘲熱諷，她也不再頂撞他。除了必要的交流，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話題。

柏月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她每天早上都晚宋唯半個小時起床，除了共用早餐的時間，基本上和宋唯的時間都岔開。晚上回來後，不管宋唯在不在，一吃完飯她就會直奔客廳的一間小書房，直到想要休息的時候才回樓上。

他要，她給。他不要，她就睡自己的。

這樣貌合神離且‘相敬如冰’的日子持續了不短的時間，盡管它帶來的氛圍壓抑且空虛，但對柏月而言卻是自回到宋唯身邊後最舒适的一段時間了。

她寧可面對的是一個将她完完全全當成暖床情婦的男人，也不想面對一個對她因愛生恨情感交織的男人。那樣，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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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月，你幫我把這份文件送到市場部的沈經理那好不好，我這還有一份報表沒完成。”

手中的工作終于完成了，柏月剛放松下來的神經還沒有緩和，就見齊樂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她身後遞給她一份文件。

在辦公室裏和她關系最好的就是齊樂了，這種幫忙的事柏月想都沒想就點頭應好。

齊樂高興地差點就把她抱起來了，幾乎在柏月剛點頭的時候就立刻跑出去直沖衛生間的方向。啧，高壓的工作讓她連人生大事都一忍再忍。

柏月望着齊樂‘尿急’的模樣忍不住搖頭失笑，她這個同事一向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倒是有趣。她拿起齊樂剛才放到桌上的文件，剛想站起來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不認識市場部辦公室的方向。

柏月所在的公司面積不小，數十個部門分布在各自的地方。她剛來沒幾天，平常在公司裏除了去衛生間基本不出辦公室的。她環顧了一眼辦公室裏的其他同事，無一不在埋頭工作。

哎，還是別打擾別人了，自己慢慢找吧。

打定了這個主意柏月剛想離開就突然聽到對面傳來的聲音。

“市場部在第十三層，你從離我們這邊最近的電梯直接上去，然後左拐五十米大概就到了。”

聲音清清冷冷的，但語調帶着幾分輕柔幾分散漫。柏月愣了愣，而那邊舒淩楚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資料，擡頭淡淡地望着柏月，道:“沈經理是位年輕的男士，他半年前才從國外留學回來，能力不錯，待人和善，前幾天出差剛回來，你可能還沒見過他。”

柏月不再有困惑，笑着朝舒淩楚道了謝就去送文件了。如果她記得沒錯這應該是她來這裏工作以來，這個冰山同事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柏月跟辦公室裏的同事或多或少都能聊到一起，但唯獨跟舒淩楚話最少。當然這絕非柏月的問題，在所有同事中舒淩楚一向是獨來獨往的那個。就像齊樂說的，她性子冷，一天到晚坐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基本不跟別人打交道。要不是她長得漂亮，估計到現在公司裏還有許多人不認識她呢。

而柏月屬于将心比心的那一種，別人對她熱情她同樣也會以最大的熱情回報別人。但如果別人對她冷漠，她也不會做冷臉貼在熱屁股上這種事。所以她和舒淩楚之間的交集也是少的可憐。

剛才的事着實有些意外，但柏月看得出舒淩楚并不是出于心血來潮才幫助她，或許她并不是看起來那麽冷漠的一個人。

照着舒淩楚給的方向，柏月很快找到了市場部的辦公室。和她們財務部不一樣，這裏采用的是兩進一出型布局的辦公室，有點類似于兩室一廳的居室，‘廳’顯然是用來接待客戶的，‘室’其中很大的那一間辦公室是普通職員們的，而較小的那一間則是經理的。

敲響門後片刻柏月便聽到了進來的聲音，秉承着禮貌的原則，柏月進去後首先向這位沈經理做了自我介紹。

“你好沈經理，我是財務部新來的職員，這是您要的文件，我……”

當這位沈經理聽到柏月的話，剛擡起頭時兩人同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