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說起當世最有名的年輕劍客,除了‘天外飛仙’葉孤城之外,就屬西門吹雪最負盛名。

前者常年居于海外,雖然早在數年前便聞名江湖,但大多數人都只是聽說過他的厲害,并沒有親眼見到過,多多少少,會對他的劍法有些争論;而後者,雖然一年只會在江湖中出現四次,卻因為目擊者衆多,毫無争議的被稱之為年輕劍客之中,最厲害的一位。

萬梅山莊,西門吹雪。

這個名字,不知道讓多少奸惡之輩膽顫心驚。

因為西門吹雪每一次出手,必定會取走一個惡人的性命。

但關于西門吹雪,也有不少的争議。

有人說,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因為無論死在他劍下的人,在臨死之前,如何苦苦哀求,都無法打動他分毫。但是也有人說,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大善人,因為他所做的事情,對絕大多數人而言,是一件好事。

他單騎遠赴千裏之外,去和一個絕頂的高手,争生死于瞬息之間,所圖的,只不過是為了要替一個他素不相識的人去複仇伸冤。

西門吹雪是個名人,他不僅年輕,劍法卓絕,身家富裕,還長得不錯,幾乎可以說是人生贏家的典例,這樣的人,總是會引起別人的關注,成為他們讨論的焦點人物。

苗七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些關于他的傳聞。

但傳聞的可信度,終歸有限。

于是,在得知陸小鳳和西門吹雪認識之後,他就向陸小鳳打聽了起來。

“該怎麽說好呢?”說到西門吹雪,連陸小鳳這個勉強算是西門吹雪朋友的人,在一時之間,都很難找出合适的言語,來形容他,評價他,糾結了好一會兒,陸小鳳才艱難的組織好了語言。

“其實吧……西門雖然冷僻了一些,不茍言笑了一些……好吧不止一些,認識這麽久,我就沒見西門笑過。咳咳,總之,我是覺着,他并沒有傳言中所說的那麽、那麽沒有人味兒。”

“陸大哥你能說的具體點兒麽。”

苗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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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陸小鳳這番評價,壓根兒沒法兒讓他從中想象出,西門吹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好吧好吧,我努力。”一臉無奈的摸了摸胡子,陸小鳳沉吟片刻後,繼續說道:“西門其實是個很會享受的人,他平時除了練劍之外,也喜歡自己演奏或者欣賞笛子和古琴之樂,更會品嘗美酒佳肴,他的萬梅山莊布置得很美,美如仙境,尤其是梅花盛開的季節……”

“所以,你才總是要在那段時間,去萬梅山莊偷酒喝?”

花滿樓似笑非笑的瞥了陸小鳳一眼,揶揄道。

額。

有些尴尬的砸了咂嘴,陸小鳳小聲反駁道:“你要是嘗過萬梅山莊酒窖裏珍藏的那些佳釀,就能知道我為什麽總是去了。再說了,我那怎麽能叫偷呢?我明明是舍不得讓那些美酒,孤零零地放在酒窖中陳灰!”

花滿樓笑而不語。

苗七果斷送上了一記白眼。

他算是發現了,陸小鳳這家夥,不僅很能耍嘴皮子,還臉皮賊厚。

不過——

“我們現在不是應該去塞北麽?這方向,好像不太對啊。”

陸小鳳調整了一下手中的缰繩,擠進苗七和花滿樓中間,笑道:“我們當然是要去塞北,但是在去塞北之前,還要先去另外一個地方,找另一個人,辦另一件事情。”

“……泥能好好說話不。”

苗七忍不住又送了陸小鳳一記白眼。

“怎麽,阿七你沒聽懂麽?哈哈哈,這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只能怪你的中原話還沒學到位。”陸小鳳相當欠扁的回了這麽一句,見苗七貌似有發火的征兆,趕忙轉移話題,道:“你聽說過大智大通嗎?”

“那個據說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天底下什麽問題都難不倒他的大智大通?”

“沒錯,就是他。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找他問一些問題。”

哦,懂了。

苗七撇撇嘴,心說這不就是要走捷徑的意思麽,至于羅裏吧嗦的繞那麽大的圈子麽。

還是說,他是因為在沙漠待久了,習慣了那邊直來直去的作風,就對中原人這種比較委婉的表達方式,有些接受不良了?

兩日後。

苗七三人終于抵達了目的地,揚州。

李白有首詩中,有這麽一句——煙花三月下揚州。眼下雖然不是三月,揚州城的‘煙花’卻仍舊十分繁華,當然,此‘煙花’非彼煙花。

詩中的煙花,是指柳如煙、花似錦的春景,而苗七他們所指的煙花,則是那一整條街的青樓妓院。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苗七三人抵達揚州城的時候,剛巧是傍晚時分,也就是這些煙花場所開門營業的時間,一整條街的青樓妓院同時開門迎客,說實話,看起來還挺震撼的,最起碼對苗七來說,是相當震撼的。

“喲,這位俊俏的小哥兒,要不要進來玩一玩呀~”

“大爺,您快裏邊兒請,我們這兒有咱們揚州城最有名的花魁娘子,今晚她會登臺獻藝,這可是難得能遇到的好機會呀!”

“陳公子,您可有一段時間沒來咱們豔春樓了,樓裏最近新來了幾位姑娘,您要不要來嘗嘗新?”

“……”

苗七低下頭,使勁兒扯了扯兜帽。

冷靜,要冷靜,千萬不能露怯!

不就是看見了一大堆衣着暴露的姑娘麽,沒啥好不淡定的。

qaq好吧,他認慫,早知道他就跟花滿樓一塊兒待在客棧,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噗,阿七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一邊欣賞着街邊的‘景色’,陸小鳳還一邊能分出神來,觀察苗七的反應。

眼尖的看到苗七從耳根處蔓延到脖頸的紅暈後,陸小鳳立馬笑眯眯的打趣道。

苗七默默的瞥了他一眼,沒有應聲。

“啧啧啧。”陸小鳳故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問道:“阿七,你該不會還是那什麽吧?不會吧,聽說關外的風氣可要比中原開放多了,你都這把年紀了,怎麽可能還沒有開過葷呢?”

苗七:“……”

我忍(╯﹏╰)b

陸小鳳咧嘴一笑,唇上的兩撇小胡子也跟着翹了翹,得寸進尺道:“唔,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

“泥垢!”忍無可忍的苗七猛然擡頭,對着陸小鳳揮了揮拳頭,小聲威脅道:“你要再這樣捉弄我,我就把你打暈了,然後扒光衣服吊在街口,供這裏來往的所有人圍觀。”

噫。

這個威脅還真有點兒可怕。

陸小鳳立馬擡手捂住嘴,表示自己不會再多說話了。

滿意的收回拳頭,苗七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太能接受這種撲鼻而來的濃郁的脂粉氣。

他幹脆運轉起功法,暫時不再用鼻子呼吸。

跟着陸小鳳又走了好一會兒,他們最終停在了一家名叫‘凝煙閣’的青樓門前。

比起旁邊那些叫豔春樓、怡紅院的青樓,這個凝煙閣光從名字來說,簡直是整條街的一股清流,苗七打眼朝裏邊望了望,發覺這凝煙閣的內部裝飾,好像也要比其他的青樓雅致許多,少了那麽幾分豔俗之氣,反倒還透出些風雅的意思。

“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嗯。”

陸小鳳點了點頭,擡手理了一下并沒有絲毫褶皺和淩亂的衣襟,然後邁開步子,率先走進了凝煙閣的大門。

苗七猶豫了那麽幾秒,才擡腳跟了上去。

謹慎起見,他仍舊保持着屏息狀态,沒有貿然嘗試用鼻子呼吸。

講真,街上的脂粉氣都那麽重了,苗七簡直不敢想,這青樓之內的味道,該有多麽濃郁。

他可不想折磨自己的鼻子。

頭一次進青樓,苗七自然是抱有諸多好奇,他先是擡頭,大致的掃量了一下凝煙閣內的整體布局,而後,又仔細的看了看大廳內那些或站或坐,陪着客人談笑風生,喝酒調情的姑娘們。

還真別說,這些姑娘們的姿色,個個都在中上等,乍一看,還真有那麽幾分賞心悅目的感覺。

凝煙閣的生意似乎十分紅火。

苗七和陸小鳳踏進門中,足足過去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後,那個一直周轉在其他幾位客人中的老鸨,才抽中空子,來招呼他們兩個。

“兩位公子瞧着倒是眼生,應該是頭一次來咱們凝煙閣吧。”

雖然是老鸨,但這個老鸨卻半點兒都不老,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容貌雖然算不上特別漂亮,因為時間的沉澱,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年輕女子沒有的魅力,她的衣着談吐也并不俗套,招待客人的态度不算特別熱情,卻恰到好處。

陸小鳳擡手攬住苗七的肩膀,笑道:“姑娘好眼力,我和我這位小兄弟确實是初來乍到。”

“那不知兩位可有什麽中意的類型?還請說來一聽,讓芸娘也好為二位介紹姑娘們。”

不等陸小鳳回話,苗七就迅速接道:“窩們其實是來找人的。”

不是找姑娘。

好笑的瞥了苗七一眼,陸小鳳颔首道:“不錯,我和我這位小兄弟今日前來,是另有其他要事在身,還請芸娘你行個方便,告訴我們龜孫大老爺的行蹤。”

“你們要找龜孫子?”

芸娘臉上的笑容微微斂起,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陸小鳳和苗七,問道:“你們難道是他的朋友?”

“額,算是吧。”

想起自己曾經和龜孫大老爺一起喝過的酒,逛過的青樓,陸小鳳勉為其難的點了點。

他其實不太想承認自己和龜孫大老爺是朋友。

因為……

“那倒是巧了!”

芸娘莞爾一笑,忽的擡手,揪住了陸小鳳的衣袖。

“那龜孫子在我這裏賴着不走,白吃白喝了好一陣子時間,怎麽趕都趕不走,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是不是應該幫他把這帳給結一結?”

果然……

陸小鳳無奈的嘆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到了芸娘面前。

“這些夠麽?”

接過那錠銀子,芸娘笑了笑,卻道:“這位公子恐怕有所不知,咱們凝煙閣的酒菜,可是整條街最精貴的,就這麽點銀子,大概只能抵龜孫子這些日子裏兩成的花銷吧。”

五十兩銀子,竟然才兩成?

苗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現在對中原的物價和日常消費水準,已經算是相當了解了,據他所知,十兩銀子若是省着點花,已經足夠一戶五口之家用三五個月了,就算青樓的消費水平比較高,也不至于一天就花出去幾十兩吧?

但陸小鳳卻知道,芸娘并非是随口胡言。

他太了解龜孫子大老爺的秉性了。

那家夥,逛青樓的時候,必定要喝樓裏最好的酒,吃最貴的菜,要最美麗的姑娘。

這三樣加起來,不消四五日,就得花出去上百兩的銀子。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又從袖子裏取出了兩張一百面額的銀票。

“現在呢?”

“欸,夠了夠了!”接過那兩張銀票,迅速收進懷中,芸娘喜笑顏開的沖陸小鳳和苗七揮了揮帕子,然後側過身去,做了個迎請的姿勢,道:“兩位跟我來吧,我這就帶你們去找龜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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