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見到大金鵬王之後,陸小鳳就知道,他們是白跑了一趟。
因為大金鵬王的雙腿,自膝蓋以下,竟然全部‘消失’了。
他們想靠着那六根足趾的特征,來驗證大金鵬王的身份,顯然是行不通的。
被仆從安置到座椅上的大金鵬王,表情看起來十分興奮,仿佛半點兒都沒察覺到陸小鳳那一直在自己腿上打轉的視線,剛剛坐穩,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怎麽樣,你們已經找到那三個叛臣了麽?”
将視線移到大金鵬王的臉上,陸小鳳嘆道:“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目前為止,我們只找到了一個人。”
“一個?”
皺了皺眉頭,大金鵬王似是有些不滿,卻并沒有太明顯的表達出來,只是對陸小鳳追問道:“那他人呢?”
“他在山西。”
“你為什麽不把他帶過來。”大金鵬王有些激動的擡高了音調,嚷道:“你之前明明答應過本王,在找到他們之後,會把他們帶過來認罪!”
“因為我們請不動他。”陸小鳳有些敷衍的回了一句,然後忍不住問道:“你的腿是怎麽了?”
他心底還抱有一絲僥幸。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如果大金鵬王的腿,是在近期內‘消失’的,那放到現在,應該還沒有完全腐爛。
當然,前提是,大金鵬王沒有把那雙腿毀掉。
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褲腿,大金鵬王苦笑道:“你們也知道,我的腿本來就有毛病,前些日子,因為一時貪杯,多喝了幾口酒,這兩條腿竟然就腫脹了起來,還潰了膿,所以……所以我就索性把這兩條腿割斷了。”
陸小鳳又問道:“現在那兩條腿呢?”
“我已将它燒了。”大金鵬王拍了拍扶手,感慨道:“這兩條腿折磨了我十來年,害得我連酒都不能喝,我當然要燒掉它,以洩心頭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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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一臉木然的看着大金鵬王,半晌都擠不出一句話來。
這簡直是……絕了。
另一邊。
開着隐身在珠光寶氣閣內晃蕩了一圈之後,苗七估摸着時間也該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走回客棧。
但是——
當他推開房門,看到某人竟然還待在自己房間內,一邊悠閑的喝着小酒,一邊欣賞着窗外的月色時……他現在改變主意,再出去多轉悠兩圈還來得及麽?
玉羅剎對視了一會兒,苗七突然轉過身,朝樓下走去。
“你要去做什麽,嗯?”
前一秒還坐在桌前喝酒,後一秒,玉羅剎就掠到了苗七的身後,一只看似毫無殺傷力,卻力道驚人的手,牢牢地鎖住了苗七的肩頭。
知道自己掙不開對方的鉗制,苗七便也沒有白費力氣,去做什麽反抗,他面無表情的回道:“既然你喜歡這個房間,那我就把它讓給你,再去重新開間房。”
唇間溢出一聲輕笑,玉羅剎手上微微施力,拖着毫無反抗之力的苗七又拐進了房間。
“別急,等我問完一些事,自然會離開。”
苗七:“……”
藥丸。
怎麽忘了西門吹雪到底跟玉羅剎是父子關系,就算他剛才站在自己這邊,但在其他事情上,肯定會和玉羅剎‘串通一氣’呢?
早知道他就不回來了。
哪怕是在外邊兒露宿一宿,也要比現在這種情況來得好啊。
将苗七按坐到椅子上,玉羅剎才松開手,在苗七對面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在苗七離開之後,玉羅剎和西門吹雪是不是交流過什麽,這會兒苗七雖然能感覺出他心情不是很好,卻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再對着自己放殺氣。
所以苗七雖然有些忐忑,卻還不至于太緊張。
“說說看,你對我和小寶之間的事,了解有多少?”
給了苗七一會兒緩沖的時間,待他情緒平靜下來後,玉羅剎才不慌不忙的開口問道。
“……小寶?!”
苗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別告訴他,小寶是西門吹雪的小名啊,這這這、這未免也忒接地氣兒了吧?
被苗七這個反應逗得一樂,玉羅剎周身那股壓抑的氣場稍稍減輕了一些,挑唇笑道:“怎麽,這個名字不好聽麽?”
嘴角抽搐了一下,苗七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沖玉羅剎翻了個白眼兒。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人的惡趣味是打骨子裏生出來的。
連自己的兒子都要捉弄,也難怪當初那麽折騰他了。
苗七的反應讓玉羅剎稍稍有些詫異,又有股說不出來的愉悅感。
他原以為,苗七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态度會拘謹許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的随意自然。可沒想到,這只貓兒雖然在某些時候溫順了不少,但該亮爪子的時候,還是會照樣亮爪子。
所謂高處不勝寒。
平日裏,有太多的人敬畏他,懼怕他,苗七這種态度,反而讓他感到新奇有趣。
因着這份有趣,玉羅剎對苗七的容忍度也遠遠高于他人。
他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苗七眨巴了幾下眼睛,故作茫然道:“啥?你和西門不是剛剛才認識麽?”
忍不住屈指彈了彈苗七的腦門兒,玉羅剎似笑非笑的眯起眼角,道:“怎麽,方才不還利用小寶做你的擋箭牌麽,這會兒裝什麽傻?”
玉羅剎的力道不算重,苗七壓根兒沒覺得疼,但他還是裝模作樣的捂着腦袋哼哼了幾聲。
啧。
玉羅剎算是看明白了。
只要他的态度讓苗七覺得留有餘地,苗七大概就會将裝傻進行到底。
這可不行。
正在玉羅剎沉下臉,打算給苗七施壓的時候,苗七忽然放開了捂着額頭的手,腦門兒上頂着一記十分明顯的紅印,沖向了後窗口。
珠光寶氣閣,出事了。
看着從後閣方向燃起的火光,苗七臉色一沉,顧不上再和玉羅剎‘鬥智鬥勇’,直接翻出窗戶朝着那裏飛掠過去。
走之前,他還不忘扯着嗓子叫了聲西門吹雪。
目送苗七離開之後,玉羅剎神色有些莫名的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剛才用的力氣,真的很大麽?
珠光寶氣閣的後閣,是防守力量最為嚴密的區域,幾乎每隔兩三米遠,就會有一名崗哨鎮守,按理來說,這裏絕對不會發生任何意外狀況。
更何況是這樣突如其來的走火。
苗七幾乎立馬就想到了被關押在後閣地牢中的上官丹鳳,和霍天青。
他直覺,這兩人就是引起這場火災的源頭。
就是不知道,動手的人究竟是誰。
僅僅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苗七就趕到了地牢入口處。
他到的時機剛剛好,碰巧撞上了正帶着上官丹鳳從地牢內出逃的霍天青。之前被苗七分分鐘制服的事情,顯然給霍天青和上官丹鳳留下了陰影,這二人見到苗七之後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攻擊,而是試圖逃跑。
可真是不長記性啊。
苗七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随手丢了個極樂引出去。
這一次,苗七可不再像之前那樣手段溫和了。
他特地給兩人留了一丢丢喘息的時間,等他們緩過勁兒,打算反擊或者逃跑的時候,就刷一招寒月耀上去,打斷他們的內力運轉,或者極樂引,再把人拽回來,周而複始,貓捉老鼠似的。
晚到一步的西門吹雪:“……”
“西門,你來得正好,我正愁着抽不開手去看前邊兒的情況呢。”一邊兒捉弄霍天青和丹鳳公主,苗七一邊兒還能分出神來,和西門吹雪講話。
“我估計闫鐵珊那邊也遇到了麻煩,你過去看看吧。”
在沒有調查完整件事情之前,闫鐵珊可不能死。
西門吹雪冷飕飕的瞥了苗七一眼。
“還沒玩夠?”
“額——”
手上動作一頓,苗七有些悻悻的撇了撇嘴,然後擡起刀背,把霍天青和丹鳳公主拍暈了過去。
當苗七提着昏迷的一對男女,同西門吹雪一起趕到起火點時,闫鐵珊正率領着一衆下屬,同另一群人打作一團。
兩方人馬打的不可開交,竟沒有察覺到,不遠處多了兩個旁觀者。
和闫鐵珊打得最兇的是一個禿頂老頭,他練的是掌上功夫,內力比闫鐵珊高深一些,僅憑一雙肉刃,也能游刃有餘的抵擋住闫鐵珊手中的長刀。
讓苗七感到訝異的是,這群人竟然個個都是以真面目示人。
那禿頭老人一邊打,一邊沖闫鐵珊罵道:“闫老頭,你好的膽子,竟敢關押我天禽派的傳人,快把霍天青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們幾個今兒個不客氣了。”
“想讓我放了他?呸!”
雖然落在下風,闫鐵珊身上的氣勢卻絲毫不輸對方。
“山西雁,你不問青紅皂白就闖進我珠光寶氣閣也就罷了,竟然還放火燒屋,虧的江湖中人還稱你一聲大俠!”
“笑話,你是說,我小師叔被關還是罪有應得了?”
山西雁冷哼一聲,擺明了不相信闫鐵珊的這番說辭。
不僅是他不相信,連同和他一起闖進珠光寶氣閣的那幾位同伴,也都忍不住嗤笑出聲。
這倒也不奇怪。
霍天青的身份背景其實很不普通,他乃是昔日威震八方的天禽老人之子,論輩分,連四十多歲的山西雁都要稱他一聲師叔。
一個要身份有身份,要錢財有錢財的人,有什麽理由會做錯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