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

慧王爺穿着便服為人和氣,但他身後跟着的兩個護衛卻是一臉威嚴,葉悔之第一次見到童年夢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惹得慧王爺的一雙護衛齊齊瞪他讓他規矩點,并不想惹事估計自己也惹不起這事兒的葉小爺低眉順目的慫了,慧王爺看到呵呵笑,“季江軍,你身邊這漂亮小護衛以前沒見過,新提拔的?”

“他便是末将縱馬傷到之人。”

“哦,我瞧着也沒什麽大礙,” 慧王爺了然的看看葉悔之,又壓低了些聲音帶着些不和年歲的玩笑之意,“督察院那群人就喜歡沒事找事,你知道的。”

“确實是下官有錯。”

葉悔之在一旁看着季滄海那副嚴肅模樣,恨不得噴一口老血在他臉色,連自己一個路人甲都替慧王爺尴尬,那麽大年紀了開個玩笑容易麽,你捧捧場好不好?葉悔之想起來以前葉驚瀾評價季滄海的話,說他無論遇到什麽人都是一副面癱臉,根本看不出親疏,但他自己心裏其實清楚的很,并非是不分好歹之人。葉悔之相信他大哥的話,但自己心裏清楚有什麽用,要讓別人感受的到啊,長得好就有不使用面部表情的特權麽,微笑着獻出一點愛美化一下承安城會死麽?

慧王爺渾不在意的哈哈笑,還誇季滄海是武人脾氣他喜歡。葉悔之在一旁瞧着心累,無語扭臉卻見不遠處店鋪門口起了騷亂。生事的店鋪隐約瞧得清名字叫做一家書鋪,書鋪門口像是店老板的年輕人正和另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拉扯在一起,圍觀的人漸多吵聲漸大,慧王爺和季滄海終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同時發現異況的還有洪修,只見他大大咧咧的就要過去盤問,卻被葉悔之一把拉住。

洪修不明所以的瞪葉悔之,你拉老子幹嘛?

葉悔之以眼神示意洪修看慧王爺,王爺護衛還沒動,輪得到你一個三品将軍的跟班出頭?

洪修大眼珠子轉了兩轉,把邁出去的半只腳又挪回來了。

慧王爺朝着遠處的書鋪望了望,說我最讨厭費腦子管閑事了,你且去看看他你們在鬧什麽,我要走了,臨走還不忘笑着點了點葉悔之,“你倒是機靈。”

瞧着慧王爺遠去的背影,洪修感嘆,“王爺可真是個好人,之前禦史彈劾咱們将軍鬧市縱馬傷人,還是王爺幫忙求情才只罰了一個月的俸祿了事。”

葉悔之最喜歡和洪修唱反調,“我記得相學上講男子眼露四白主兇狠。”

洪修嗤笑,“你連自己名字都記不住,還記什麽相學,別逗了。”

季滄海似有不滿,伸開雙臂一左一右推開兩人,自己朝書鋪方向大步走去,葉悔之和洪修互相瞪了一眼趕緊趕緊跟着,跟了幾步葉悔之覺得不對勁兒了,洪修是他副将跟也就跟了,自己憑什麽一副狗腿子嘴臉,想完了繼續一副狗腿子嘴臉跟着,生怕季滄海一個不高興把他扔在将軍府外不讓進了。

柳龍骧捧着幾本書笑眯眯的坐在書店門口的石階上瞧熱鬧,覺得這店老板實在是個妙人,自己在那兒看了大半天的白書也不見他說什麽,還搬了把椅子讓他慢慢看,後進店的年輕書生才剛翻了十幾頁他就趕人,也難怪書生要和他起争執。

此時季滄海三人已經走到了事發現場,和一群市井閑人對比,洪修顯得十分高大,只見他毫不費力的擠開人群,一手一個抓小雞崽子一般将兩人分開,黑着臉呵斥,“皇城重地,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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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老板擡手指另一邊的書生,“大人,他蹭書看不給錢。”

洪修看向書生,書生也擡手,指的卻是坐在臺階上捧着書一臉無辜的柳龍骧,“他也不給錢,憑什麽可以看?”

書店老板一聽更怒了,“你一個男人同個女扮男裝偷偷看書的姑娘作比,要臉不要?”

書生還要争辯,洪修虎眼一瞪,“你要麽給錢,要麽走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書生雖然生了怯意,但又不想跌了顏面,雖然被洪修吓得頭上冷汗直冒,還是仗着膽子指柳龍骧,“錢我可以付,但她也要付。”

洪修看向柳龍骧,猶豫着怎麽同小柳狀元開口,倒是柳龍骧聞言不緊不慢的掏出一個繡工精致的小荷包,從裏面拿了幾塊碎銀子起身遞給書店老板,“我剛才看過的那些書全要了,你派人送去城南柳尚書府上。”

書店老板對着眼前這位“女扮男裝”的美人,連說話的嗓音都柔和了許多,“姑娘是柳大人府上的?不知同柳狀元是什麽關系,他可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呀。”

柳龍骧将拿着的兩本書塞進了店老板手裏,一臉平靜,“姑娘我就是柳狀元本人,拿好,這兩本也一并送到我家裏去。”

坐在馥瑞茶莊裏,葉悔之透過窗子就能瞧見對面書店老板那張精神遭受了重創的臉,無論看多久都覺得十分有趣。身旁的洪修将茶一口灌下去,只管盯着門口的方向看,好像下一刻真會有什麽歹人能沖進來威脅了他們家将軍一樣。柳龍骧不理會季滄海帶着的這兩位東張西望的大型挂件,只管将自己袖口裏的東西一股腦的掏出來擺在桌子上,都是一些繡工精美的小玩意,有荷包、香囊、手帕等等許多樣,季滄海不明所以的看柳龍骧,柳龍骧一副求誇獎的樣子,“我嫌繡娘繡的東西太粗糙,自己學着繡了一些,你喜歡哪個可以選一樣,剩下的我再送別人。”

葉悔之和洪修一聽說柳龍骧繡東西,齊刷刷的收回目光往桌子上看,葉悔之記得葉驚瀾曾拿過一件宮裏賜下的繡品同他炫耀,那水準也不見得比小柳狀元能好上多少,自己大哥的這位小舅子真是奇才,他大姐一把銀槍舞得風生水起卻鬥不過一根繡花針,可是他做到了,簡直就是将他親姐姐的臉打的啪啪作響。

靠在椅背上瞧着眉目如畫的小柳狀元,葉悔之心說還好他是個男人,若是生成個女子簡直就是要逼着全承安姑娘們排隊投河自盡的節奏。

坐在葉悔之對面的季滄海依然一副面癱臉,完全沒有覺得柳龍骧會繡花而且繡的這麽好有什麽不對的感覺,認真的在一堆繡品裏選了一個荷包收下,然後淡定的指了指內心在瘋狂吐槽的葉悔之,“這個人失憶了,現在留在我府上,戶籍先落在我那兒,我給他新取了個名字叫季九,九是初九的九。”

柳龍骧一邊收拾自己的繡品一邊問你找我來就是這事兒?季滄海點點頭,“我不熟悉這些流程,你來辦。”

柳龍骧爽快的點點頭,終于認真盯着葉悔之看了看,回了句包在我身上。葉悔之由着柳龍骧随便看,完全不擔憂他能看出來自己同他姐夫葉驚瀾是親兄弟,葉驚瀾是取着葉宗石和他母親的優點長,而葉悔之卻是同他自己生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也正是因為如此,葉家長輩們才越發的不願意見到他。

柳龍骧是個話唠,又拿季滄海當親大哥一般,難得私下見了面,絮絮叨叨的朝堂府裏大事小情一直講個沒完,葉悔之已經将屁股在椅子上扭了二十七八回,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到後來他每動一次季滄海的眼神都會不動聲色的望向他一次。葉悔之覺得季滄海大概是理解不了自己為什麽不能像他和洪修一樣筆挺的坐着,就像他也理解不了為什麽他們倆可以挺着腰板一直這麽坐着。這種小事理解不了也沒什麽可理解的,實在沒事做的葉小爺見季滄海已經有了常留自己的意思,開始思考自己的第二步計劃,怎麽才能加入季滄海掌管的軍營,必須是親兵龍骧衛,他喜歡府裏廚娘的手藝。

不能單獨開溜去找景裳出主意的葉悔之,自己想出了一條簡單粗暴的絕佳妙計,等回府之後他就把洪修洪副将狠揍一頓吊在樹上,用實力說話,讓季滄海明白他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才,是一位曠世偉男子。

回去的路上季滄海喚了一聲季九,還不太習慣這個稱呼的葉悔之愣了一下才應聲,季滄海放慢腳步與他并肩同行,天上開始簌簌的下起雪來,這一年的冬天似乎來得比任何時候都早,葉悔之平攤開一只手掌去接緩緩而落的雪花,一旁的季滄海也學着他的樣子試了試,又收回寬厚的手掌開口,“我瞧你以前也像是習過武的,大好男兒不要浪費了一身本事,要不要随我從軍?雖然苦了些,也可能葬送性命,但男人總該守好自家大好山河才算是個男人。”

季滄海的語氣很平常,望向葉悔之的目光也很平常,雪花在兩人中間打着旋飛落,北風帶着尖銳的寒意刮上臉頰,行在這樣冷的天氣裏,葉悔之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麽就有一種熱血沸騰之感,仿佛季滄海的詢問隐隐點燃了他心裏的什麽,需要努力壓抑才能不顯出心中情緒。

季滄海見葉悔之不答話,又問了一句,“不願意?”

葉悔之側頭也望向季滄海,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些痞又有些釋然,之間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仰着頭放聲喊到,“少年有意伏中行,馘名王,掃沙場!”

季滄海跟在後面看着葉悔之的背影,眼中有隐隐笑意,卻只說了一句,“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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