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病床上, 一人一蟲的組合挺好分辨, 人類身材纖細, 不似雌蟲那樣強壯。

青年趴在床沿睡得正香,輕微的鼾聲從他口中發出,葉嘉銘仔細觀察了一下确認确實是人類, 他在心底低嘆一聲,殺一個人類總是沒有殺蟲族那麽輕易,或許是對同族的惋惜吧。

不過, 也怪不得他, 誰叫他要跟蟲族混在一起, 最多待會兒他下手的時候給他個痛快吧。

用刀尖挑開門栓, 葉嘉銘小心地推開門,矮着身子緩緩往裏走,姿勢謹慎如同最警覺的獵豹,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發起猛烈的攻擊, 若然不中便轉身遠遁。

繞到病床的左邊,葉嘉銘打算先解決那個人類, 在葉嘉銘眼裏一個人類比受傷的雌蟲威脅更大。

腳下謹慎地移動,離得越來越近了, 葉嘉銘舉起了刀。從背後看青年骨架不大,但也絕不瘦弱,手長腳長的,看起來比他還要高一點。這更堅定了葉嘉銘心裏的想法,如果不先除掉他, 或許會是他今天最大的麻煩。

刀尖已經抵在青年背後,只要捅進去,就能切斷他的脊椎神經,然後用力攪動……

然而刀尖下的青年腰部突兀的塌陷,葉嘉銘看到他以極快的速度推開身下的椅子,整個人往地上趴去,葉嘉銘眼神一厲再次發動攻擊,此時床上伸過來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了他握刀的手腕。

兩人的動作就好像知道他要怎麽做,已做了無數遍演練一般。

葉嘉銘心知不妙,他轉頭看去,只見床上那雌蟲根本就不是伽羅,而是墨休!

這是個陷阱!

葉嘉銘反應迅速,他力量大得驚人,當即手腕一個翻轉就從墨休的禁锢中掙脫,手中的刀正要挑破墨休的手腕,就被地上的青年一腳踢中。

手中的刀差點就脫手而出,他用手指勾住刀柄,一個翻轉,反手握刀狠狠往那個已經從地上彈起來的青年喉間刺去。

葉嘉銘對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非常自信,然而今天他的自信一再被打破,他能感覺到對方不如他,但從交手到現在,不論他做什麽動作,都好像被先一步知道。就像現在這一刀,原本刀刃會切斷青年的頸動脈,緊跟着他用肩膀撞向那青年,在巨大力道中,那個高廋纖細的青年就會被遠遠的撞到牆壁上,然後無力的滑落。

可是現實卻是那青年只是歪了歪頭,随意滴橫跨一步,不僅躲過了他的刀,也讓過了他的沖撞。然後床上的墨休跳了起來,為了躲開他的攻擊,葉嘉銘只能彎腰往前撲。

然而視野裏卻出現了那人類的膝蓋,就好像自己特意往他膝蓋上撞去一般。

葉嘉銘甚至來不及反應鼻子就迎來了一個膝撞,借着這個力道他在空中旋轉360°,落地前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能力——這分明就是珈藍的預知能力!他研究了十年,不會錯!一定是珈藍!

當葉嘉銘擡頭,狹長的丹鳳眼充滿怒意的瞪向那個他以為是珈藍的人,只是月光照亮下一張酷似陳凜的臉卻讓他僵立當場。他怎麽也想不到他會看到這張臉,那一瞬間,葉嘉銘甚至以為眼前的這人是陳凜。

陳礫發現那個男人呼吸突然亂了,了解他和他父親之間的問題,陳礫很快就猜到了原因。他勾起嘴角,見男人更加怔忪,閃電般上前将男人壓制住。

“看到我的臉你就這樣了,那看到我父親你豈不是要連呼吸都忘了?”陳礫低低地笑了,葉嘉銘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就連聲音都有些像,世上居然會有和陳凜這麽相像的人?對了他剛才說父親?!

“你想好怎麽和我父親解釋這些事嗎?你原本的計劃是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沒你什麽事吧?”葉嘉銘掙紮起來,陳礫用了很大的勁才将他壓制住。

墨休早在陳礫撲過去時就打了暗號,此時伽羅帶着士兵沖進了病房,三個高大的士兵将葉嘉銘拷了起來,推着他往外走時,男人突然轉頭緊緊盯着陳礫高聲叫道:“讓我見他!”

“我要見他!”

陳礫走上前去看着他沉聲道:“會的,你會見到他的,在你被審判的時候。”

葉嘉銘愣愣地看着他,臉上終于露出個滿意的微笑。

然後他眼珠一轉,看着陳礫嘆了口氣:“要是知道你會長得這麽像你父親,我離開地球時就該把你偷出來。”

一直站在一旁的墨休聞言突然飛起一腳踹上葉嘉銘的小腹,力道大得連葉嘉銘身後那三名士兵都震得往後推了幾步。

墨休的臉黑如墨汁,他上前一步抓住葉嘉銘的頭發将痛得彎腰的他提起,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物,輕聲說:“葉叔自重,看在拉菲爾的份上。”

說到最後,墨休臉上已經是赤/裸裸地威脅了。

“怎麽?”葉嘉銘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哦,他就是你的雄主?這……種巧合,不得不說實在是意想不到啊,哈——”

葉嘉銘意味不明地發出一個長音節,用只有墨休才能聽見的聲音說:“祝你們一切順利,希望再見到你們的時候,不會是另一番樣子,哈哈。”

“這個不關你的事。”松開了葉嘉銘的衣襟,墨休面無表情地說。

伽羅揮了揮手,葉嘉銘便被帶了下去,臨出門前,他又回頭看了墨休和陳礫一眼,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

“靠,這家夥變态嗎?”陳礫寒毛都豎起來了,被這樣的家夥喜歡上,他爸可真可憐。

墨休緊抿着唇,剛才葉嘉銘對他說的那句話很奇怪,讓他有種不詳的預感,卻又摸不着頭腦,只能心底暗暗窩火。

事實上陳凜剛聽到葉嘉銘被抓的經過,就提出要見他,當時被陳礫勸下了。

後來躺在醫院的卷毛等人醒了過來,在他們的幫助下總算将葉嘉銘做過的所有事情一一查清,葉嘉銘的真面目也被揭露,或許是破罐子破摔,葉嘉銘連當年派人刺殺珈藍的事情也說了,珈藍當即就宣判葉嘉銘死刑,就在這時陳凜又提出要見葉嘉銘。

“他是我的兄弟,我要親自去問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我覺得有必要就行了,更何況他除了交代他在蟲族做過的事,關于那個芯片他什麽也沒說,你不能就這麽處決他!”

“他在我的地盤,殺了我的族人,作為蟲皇我為什麽不能殺了他?”珈藍幾乎是用吼的,他情緒非常激動,雙拳緊握,指尖都攥得發白。

“葉嘉銘是聯邦人,就算要審判或者關押也應該由聯邦來判!”陳凜耐着性子和他講道理。

“說到底你就是舍不得他死吧?”

“……你說得這是什麽話?!”陳凜也是火了,珈藍那嘲諷的表情好像在說自己對不起他一樣,可分明他是很理性的在讨論這個問題,就算內心深處,陳凜确實做不到對葉嘉銘見死不救,但這并不表示他對葉嘉銘有什麽,只是葉嘉銘畢竟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說的有錯嗎?如果沒有我的出現,最終會跟你在一起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吧?”珈藍疲憊的說。葉嘉銘對他來說實在是威脅太大了,他做不到那麽大度的放過他,在知道葉嘉銘當年甚至對陳礫動過手後。

不管是作為陳凜的雌君亦或者是陳礫的雌父,他都不可能放過葉嘉銘。

陳礫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他已經在外面聽了一陣了,見兩位父親僵持不下,他連忙說道:“比起這個,我覺得盡快和外界聯系上才是目前最該做的,錫林前幾天不是說在距離這個星球不遠的地方發現了飛船信號嗎?”

珈藍的精神狀态一直不穩定,自從陳礫來了後已經好很多了,他現在已經在正常的處理蟲星的政務,接觸除了陳凜、伽羅他們以外的蟲人,也不再要求陳凜一定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

只是一提起葉嘉銘他就會變得十分暴躁,這點就連作為他們之間緩沖點的陳礫也沒辦法安撫他。

雖然陳礫覺得既然他爹已經知道了葉嘉銘的真面目,見一見其實也沒啥,不過這些時日來珈藍性格他也有所了解,每次吵架陳凜單方面對他冷戰了,珈藍都要将自己弄得渾身是傷,簡直是病嬌的代名詞。

總算知道了為什麽陳凜被關了十幾年,就他爸那容易心軟的性子,能狠下心才怪了。

“不管來的是星盜還是我們的人,珈藍你更應該考慮讓我們離開的事。”他們在這裏已經待了足足有五個多月了,陳礫不比陳凜他不可能在這裏待太久,既然已經拿到了關于火星世家的罪證,他們也沒有必要前往墨休的家鄉了,還是早些返回聯邦才好。

有陳礫打岔,珈藍和陳凜都沒繼續下去,只是陳凜在遠離珈藍的沙發上坐下,板着臉看着窗外。

“不過,你們真的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回聯邦嗎?”

陳凜沒吭聲。

“再緩緩吧。”珈藍喘了口氣,看了陳凜一眼,才說道,“我們避世的祖訓由來已久,要打破它也不是那麽容易。”

“好吧,”陳礫點點頭,他這次來其實是想要提出把葉嘉銘帶回聯邦,但看珈藍剛才的态度似乎不太可能會同意,他只好暫且不提,轉而說起另外的事,“墨休……嗯,就要生了,他說想把寶寶留在這裏……嗯,畢竟我們都還小,帶孩子什麽的,您……有經驗吧?”

“……”珈藍無語地瞪着他,想起了當年被尿不濕支配的恐懼。

蟲族的蟲寶寶根本不用怎麽管,生下來就會爬着自己找食物了,只有人類……人類的嬰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呵呵。”陳凜冷笑一聲,當年陳礫破殼都是他手忙腳亂的學着怎麽給他換尿布,喂奶,小陳礫一哭,珈藍就只知道僵着不敢動彈,讓他帶孩子,他能把孩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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