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氣氛是越來越尴尬了,沈汿坐在那渾身冒汗,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想幹嘛。
一直沒說話的白爺爺筷子一放,終于開口了,“什麽意思?這我們請沈汿吃頓飯不行了?你們家是不是弄錯了,沈汿姓沈,不姓你們顧!”
“那她也不姓白。”顧汀很執着的辯解,上前就要拉沈汿,“走,回家吃飯。”
白司庭忽的伸手拉住他,目光沉靜看他,“她有選擇權利,她剛才說了,留下吃飯。”
顧汀冷冷看向他,兩個人眼神交叉出無數電光火石,白義安在一旁砸吧嘴吃飯,置身事外的模樣。
“這是叉燒吧?很好吃啊,你們快點吃一會涼了。”他大力的拌飯吃,還一邊評價,白阿姨在一旁看了一眼,無奈又好笑。
白司庭眼睛飄了一下,忽然笑道:“你好久沒去你們訓練館了吧?上次我還看到你跟陳馨去酒吧了,你們玩的挺好的?”
顧汀眼神微閃,喉嚨裏像是卡了東西,不自覺放開了沈汿的手。
“中國的待客之道講究的是禮儀禮貌,貿然下桌是對主人家的不敬,沈汿既然已經坐下了,就沒有起來的道理,就算是沈朝雨在這也不好說什麽的,對吧?”
白司庭也松開了手,拍了拍掌心,白阿姨在中間做和事老,說了幾句好話,顧汀沒多逗留直接走了。
“怎麽有這樣的人啊,不能因為老沈爺倆以前說的那些話就真當真了呀,還真當沈汿······”白奶奶氣不過,等顧汀出去,坐在飯桌上發牢騷,結果被白爺爺一聲警告,這才停下後面的話,意識到沈汿在旁邊。
白司庭聽得心知肚明,夾了一筷子醋排給沈汿,笑說道:“我覺得沈家妹妹很是可愛。”
說完又恢複了平常的冷漠,白奶奶在一旁聽着,聞言連連說了幾聲好,連白爺爺白阿姨也忍不住笑了。
沈汿不解,擡頭看向了桌上唯一一個沒有笑的人,白義安。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挪開了視線。
顧汀回到家,顧奶奶從廚房出來看向他身後,問道:“沈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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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徑直往裏走,“她已經在白家吃上了。”
顧奶奶一把拉住他,“你沒叫她嗎?”
“她都吃上了,我叫什麽呀,難不成叫她放下筷子回來嗎?”他不耐煩的推開奶奶手,坐到了餐桌上。
“你······”顧奶奶氣結,看着他說不出話,“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奶奶,我就不明白了,沈汿在哪裏吃飯都是她的自由啊,你幹嘛非要拉着她在吃飯啊,不都一樣嗎?”顧汀實在不明白顧奶奶的想法,先前非要叫他去叫沈汿吃飯,現在沒叫到,又這麽大火氣。
“你懂個屁哪裏一樣了?你跟白司庭能一樣嗎?”顧奶奶氣狠了,脫了圍巾,飯也不做了,進了房間。
顧汀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坐在客廳,搞不懂情況。
中午沒飯吃,他只好跑出去,繼續找朋友玩了,進了白司庭說的酒吧,坐在包廂裏抱着酒瓶看着前面跳舞的女孩,越想越氣,一個沈汿為什麽所有人都這麽關心,尤其是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白司庭,居然還會起來維護他。
他跟白司庭是不一樣,作為大學教授的顧父顧母,成績從小第一的白司庭自然是他們的心尖寵,妥妥的別人家孩子,偏偏他除了體育發達,就是頭腦簡單,學習一竅不通。
難道沈汿喜歡這樣的?有可能,她哥哥沈朝雨也是出了名的聰明。
想到這他煩躁的拿起酒瓶往嘴裏倒。
“你幹嘛呢?喝這麽猛,不怕回去你爺爺揍你啊?”衣着火辣的陳馨扭着腰肢走到他旁邊坐下。
他放下酒瓶,咬着酒瓶口,突兀問道:“你喜歡白司庭嗎?”
她一愣,不明白,看着他,誠實回答:“不喜歡啊,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特瞧不起我們這些不會讀書的,以為自己多厲害,誰會喜歡啊!”
顧汀眯眼沒說話,她又繼續說道:“不過人家一學霸,家室又好,長得又挺帥的,應該很吸引女孩子吧,尤其是那種所謂好人家的女孩子。”
“什麽是好人家的女孩子?”他不解看她。
“就是長相好家世好,不出來鬼混過夜生活的女孩子啊,難不成是我啊?”陳馨還沒說完就自個樂了。
顧汀沒理,心裏卻把她的話當了,他眼裏的沈汿就是這樣的女孩,她真的會喜歡白司庭嗎?
當天晚上沈汿回到顧家,顧奶奶一句話都沒有提白家的事情,顧汀照常不在家,三個人匆匆吃了晚飯各自回房睡覺。
沈汿越想越覺得蹊跷,忍不住給沈朝雨發短信。
他估計在上晚自習,過了九點半才回她,只有寥寥幾個字。
“沒事,老人家嘛,難免生活上有些磕磕碰碰,顧奶奶估計是覺得你去白家,她心裏不開心,不是因為你。”
臨了又給她發了一句,“我下周三回來,你好好等我,別亂跑。”
她回了個笑臉,躺在床上睡着了,什麽都不想去想,等哥哥回來她就不用接觸這些人了。
早上看到突然從隔壁出來的男孩時,她已經見怪不怪了,一點都不好奇他昨天晚上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的了。
顧汀心裏憋着事,見她對自己冷淡的模樣,心裏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早上吃完飯,沈汿打算出來。
他陰陽怪氣開口:“這麽早?去找白司庭啊?”
她一愣,淡淡搖頭,輕聲道:“我去書店買書。”
然後背着橙色書包走了,顧汀語塞,抿了抿唇,不知道說什麽,就這麽看着她走了。
“你爸媽過幾天回來,昨天給我打電話了。”顧爺爺坐在桌前說了一句,顧汀汗毛豎起,心裏有了警鐘。
“要回來了嗎?挺好的。”他面上淡淡的,心裏卻七上八下的,他倒不怕媽媽和奶奶,爺爺也還好,就是他爸,雖然是文化人,但教育起人來可不幹文化事,他得老實一點,糊弄過去才行。
沈汿用的是手機地圖,去附近的大學城轉了一圈,找了幾家書店進去,結果沒想到碰到了白司庭,在大院沒碰到他,反而在外面碰到了,也是巧。
“真巧,你來買書?”白司庭看着她手裏的書,笑了下,“你也看這個嗎?”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一本黃色封面的書本,她看了一眼,點點頭,“我們老師推薦我看的,聽說很好看。”
他點頭,“很好看,很感人,你可不要哭鼻子。”
她笑了笑,坐到一邊,手裏摸着書本,翻開,扉頁寫着《可愛的骨頭》。
“你還記得叔叔嗎?”他突然問道。
她點頭,笑容帶着哀傷,“記得,我爸爸也就前兩年離開的,但是我很害怕以後就不記得了。”
“是啊,我們都還小。”他嘆口氣,“我覺得你比蘇西幸運,叔叔也比蘇西的爸爸更愛你,只是他在責任和義務上沒辦法兩全。”
“他是別人眼裏的英雄,卻是我和媽媽眼裏的逃兵。”
她翻着書本看了起來,白司庭抿唇看她,沒再說話了。
真的如他所說,看到一半她真的有點忍不住了,吸着鼻子關掉書,跟白司庭說了句,起身走了,将那本書放了回去,領着別的書去結賬。
走出圖書館,白司庭在後面攔住她,将那本《可愛的骨頭》遞給她,目光堅定道:“看到最後吧,不看到最後,你怎麽知道結局是什麽樣子的呢?”
她愣愣地接過書,他拍了下她的肩膀,他真的不擅長笑,每次牽動嘴角都有點僵硬。
“回去路上小心點。”說完他又回去了。
沈汿抱着書去公交站臺,國內的公交車擠到吓人,她費力地好不容易上去了,車廂裏站滿了人。
前面的專用座位坐滿了人,其中一個女人肚子微鼓,跟站在她身側的男人有說有笑的。
“你說醫生都不告訴我寶寶的性別,為什麽呀?”女人問他。
男人笑道:“你才剛過三個月,看不出孩子是男是女的。”
“是嗎?”
“是的。”
兩個人看起來年齡不大,是一對小爸媽,很是活潑,男人被人擠得有點東倒西歪,但還是費力站着。
沈汿占不到東西扶着,被車子動作弄的晃來晃去的,有人下車,提着搖籃車要下去,沈汿站在一邊,沒看到其他人再讓,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回頭一看,一對惡狠狠地母女在那瞪她,兩個人拖着大大的搖籃車,裏面一個小孩在那鬧騰。
“你聾了聽不見啊?沒聽見我們在叫你讓啊?”年紀稍長的女人破口大罵。
沈汿看着他,然後衆目睽睽之下搖了頭。
衆人嗤笑,年輕的女人白了她一眼,正打算說話,就見沈汿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面是她的殘疾證明,除了她的名字和信息,下面一行字。
“我聽不見,很抱歉。”
那兩人臉色一僵,年輕女人跟另一個人抱着搖籃車下去,低聲嘟囔了一句“晦氣,可別是碰瓷的啊”。
一旁坐着的小孕婦看了全程,氣得恨不得罵那兩人,門一關上,她說道:“真沒素質,孩子都一歲多了,不能抱着還弄個搖籃車在公交車上,嘴還那麽髒,也不知道給自己小孩積點陰德。”
男人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周圍人也是唏噓一片,沈汿笑了笑,靠在那沒說話。
“小姑娘,你來這坐,姐姐我下一站就下車了,來來。”
小孕婦扶着自家男人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座位,沈汿看了下四周,自知自己站在這裏也确實堵着門了,坐了過去,道了聲謝。
小孕婦跟她老公站在旁邊,互相依偎着,男人扶着欄杆,雖然費力卻也笑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