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車前, 顧汀看眼在院子裏收拾書包的沈汿，頓了頓, 最後在教練的催促下, 他進了車, 靠窗看着越來越遠的院子。

顧母抱着顧楠在後面揮手，他不死心往後繼續看, 果然沒一會就看到背着書包的沈汿出來了, 她狀似無意的偏頭看過來，然後又淡淡地回過頭。

只一眼，他也覺得很滿足了, 關上窗安靜坐在位置上。

教練在一旁看在眼裏, 笑道：“怎麽着？小夥子開始長大了？”

他笑了笑，沒說話, 教練卻是得了興頭，“我記得，之前隔壁那個小姑娘，人挺不錯的，要不是她你也不會挨那頓揍。”

這話就不愛聽了, 顧汀擰眉，略帶不滿。

教練沒再說了, 跟總教練說起了電話，他來接顧汀，然後去總隊集合去國外。

男隊隊長因為奧運會身體嚴重負荷，此次沒有參加亞洲杯, 去的是顧汀和另外兩個主力，還有二隊的其他幾個隊員。

楊昭比顧汀早來隊裏，但是年齡比他大幾歲，可能因為不是主力，兩個人平時玩的比較好，跟主力隊員沒有多少話頭。

“這次你的排名是世界三十，這次你要是奪冠了男單，肯定能進前十五。”

楊昭對世界排名很是計較，雖然他早來隊裏，但是排名沒有顧汀靠前，也不敢跟顧汀決賽對打，不然排名要被擠了。

“盡全力吧。”顧汀更在乎金牌和獎杯。

上了飛機，一群人閑不住，坐在旁邊玩，本來想休息的幾位教練被鬧騰的不行，沒辦法，面上他們是運動員，其實就是一群四肢發達的潑猴。

休息不了就聊點比賽的事情了，顧汀正好耳尖聽到他們在聊，一個熟悉的人名從他們嘴裏溜了出來。

他看着手裏的比賽注意事項和名單，似笑非笑。

“陳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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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出那個人名，帶着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周教練笑道：“怎麽？不服氣？人家可是通過了集訓，年底估計就能來隊裏報道了。”

顧汀輕蔑笑了下，“本來就是手下敗将，我有什麽不服氣？”

幾個教練聞言笑了笑，無奈搖頭。

“而且他來二隊，我在一隊，井水不犯河水啊。”

這話說的，楊昭和其他隊員也都忍不住齊齊唏噓了一聲，女隊隊長前輩看不下去了，來了句，“哎呀，年輕就是好哦，二隊到一隊也不遠的，別太掉以輕心哦。”

顧汀笑了下，不置可否。

楊昭在一邊看他，能明白他的心情，記得去年的集訓，顧汀進國家隊的最大勁敵就是陳旭，說起了也怪，陳旭不像顧汀，年少就是奪得青少年賽大小冠軍的，就是突然的一匹黑馬，從北邊的城市殺過來。

最後兩人十分平局，顧汀險勝得兩分順利奪冠。

那時候教練們對陳旭也是頗為可惜，不過顧汀也沒讓他們失望，年初進的二隊，中途得了第一個男單世界冠軍，順利進入一隊，花了短短的六個月。

不過現在教練們的意思應該是會重點培訓陳旭，到時候顧汀跟陳旭不就是天天擡頭見了？這日子真刺激。

楊昭想着抖了抖身上的惡寒，準備眯會。

顧汀自從聽到陳旭要來國家隊，整個人都不太對，不過他想的到跟楊昭的不一樣，他就是覺得到時候陳旭搶了他的冠軍就不好了，畢竟陳旭是他除了國家一隊以外，第一個認為可以稱之為對手的運動員。

漫長的飛行時間，終于在十幾個小時之後降落在異國土地上。

現在是中國時間的淩晨，這裏卻是萬裏晴空。

楊昭坐在車上，探頭四處看着外面的風景，越是看不懂就越是新奇。

相比他，其他人的反應就是平淡了，沒有人好奇外面的景色，有的是手上一張張參賽名單，和教練輪番的交流和警告。

到了體育館，光是門口就站滿了媒體和選手團隊。

幾個人還沒有下車，就被外面的閃光燈照亮了車廂，教練們先下去，保安維持持續，顧汀跟着隊友下去，周教練站在旁邊，拍着他的肩膀，匆匆走進會場。

“今年的世界杯男子乒乓球隊，依舊是兩位主力選手，還有去年的錦标賽亞軍得主小将顧汀的參賽，讓所有球迷的熱情瞬間推到了高潮，還有二隊楊昭，今年廣州亞運賽的冠軍得主。”

官方媒體記者在一旁随着鏡頭照着他們，一邊快速又不含糊地解說着每個運動員。

乒乓球隊向來不缺帥哥，加上顧汀長得不錯，很多看不懂球賽的粉絲，基本都是沖顏值的，記者雖然是官方的，但也懂套路的人心的道理，鏡頭使勁地往他臉上湊。

顧汀無奈地躲了下，腳步加快，走到隊伍前面，很快進去了。

“你不喜歡鏡頭嗎？”過足臉瘾的楊昭，心滿意足地走進了，看到他笑眯眯的摸着胸口問。

他搖搖頭，“就是覺得得亞軍被當衆說出來挺丢人的。”

旁邊後進來的隊友無語凝噎，記得去年是他把他涮下決賽的。

“行了，勝負心過頭了啊！”教練上前沒好氣打了他一下，帶他們過去登記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他進浴室換了運動服出來，順手開手機，點開朋友圈，往下拉，躲開顧媽的曬娃曬面膜的消息，看到了下面沈汿的朋友圈消息。

“新學校有小貓咪。”

她發了一行字，下面一張照片，裏面幾只小奶貓窩在花壇下瞪着鏡頭，照片的邊邊垂下幾縷發絲，在陽光下變成了金色。

他看完笑了下，将手機放回籃子裏，給了教練。

幾個人按規則體檢，顧汀看到站在外面的一群人，納悶：“為什麽體檢都有人跟着？”

“放心不進來的。”

中國臺灣的一位男選手正好在他前面，标準的臺式發音跟他說話，顧汀笑了下，“我也沒說他們會進來。”

“也是，進來那還得了？”他聳聳肩，跟顧汀過去上體重器。

“187，143.”旁邊的監督人員報了兩個數字在表上劃了一下，然後就是其他檢查環節。

臺灣小哥哥一愣，猶豫了一下上去，朝旁邊人使眼色。

“178，145.”監督的外國人面不改色，嚴肅地報出了兩個數字。

“不是讓你別報的嗎？”小哥哥尴尬地擰着兩條粗眉，看向那邊抽完血的顧汀，嘟囔道：“我才十六，以後會長高的。”

顧汀按着棉簽，讓位置給他，誠實回答他：“會的，我十六歲比現在矮五公分。”

小哥哥聽完，醫生用針紮向他的胳膊，他痛苦的耷拉着嘴，感覺這針是戳在心窩上了。

矮五公分也是182啊，比他還高了四公分了。

等一切弄完，顧汀出去把手上的棉簽扔進垃圾桶，小哥哥蹦蹦跳跳跑過去，“我知道你，你是顧汀，周成教練以前教過我一年，我們算是同門了。”

顧汀淡淡應了聲，起身往回走，早上起來就來空腹體檢，這會餓了想去吃飯。

小哥哥跟着他，不也不急着回隊伍。

“我叫胡會明，你不知道吧？我今年剛進的臺灣隊，這是我參加的第一項國際比賽，我還挺希望能跟你打一次的。”

他一路上叫個不停，顧汀無奈頓足，看他，“我不想跟你打。”

他擡頭面帶傷心，“為什麽呀？”

“感覺你會輸的很慘。”顧汀笑了下，加快腳步沖進了吃飯的臨時食堂。

小哥哥在後面氣得跺腳，“我們走着瞧。”

結果第二天第一場小組賽就被抽到了顧汀，有時候緣分妙不可言。

他在臺下跟教練加油打氣，看向那一邊悠哉悠哉的顧汀那一隊，教練在一旁發呆，顧汀喝了口水在那準備了下毛巾，好像不是來打比賽的，就是上去玩的。

“沒事，好好打，他也是進國家隊沒多久的，你第一局就打起精神，最好是讓後面的十一局統統壓制住他！”教練在一旁緊張的跟他說話，胡會明喝了口水，被他帶動地很緊張。

其實從顧汀進一隊開始，他的打法和習慣就被球迷和其他的對手都摸清了，但是知道歸知道，真正上場打就不一樣了。

好比現在的胡會明，他跟顧汀有過一年的同師經驗，也摸透了顧汀的打法，但現在站在他對面卻有點不知所措。

顧汀很興奮，上去拿着拍子忍不住抖了幾下腿，好久沒上場了，還是熟悉的球桌，熟悉的拍子。

第一輪發球方是顧汀，比賽開始，一聲哨響。

他将球放在掌心，彎腰曲腿，将手掌放在球桌上方，目光專注而又淩厲地看向白色球體，然後将它輕輕抛起，手橫拍握拍撞擊半空中的球體。

一身清脆的響聲傳來，球撞擊球桌又是一聲，再彈起到另一面球桌。

胡會明收起了平日裏的笑顏，認真地接了過來打過去。

顧汀的打法是橫拍兩面反膠弧圈快攻型，跟幾位主力隊友的打法很像，但是不同的是變化和速度，他擅長于很快結束一局，沒有隊友的耐心是他唯一的短板。

就像現在，打到兩圈半，他速度突然加快，每次這個時候下面的教練和隊友的心被他揪的死死地，速度快能打到對手措手不及，但很容易出錯。

但是心情如同過山車，胡會明顯然跟不上他的速度和變化，有點慌，一下用力，将球打出局了。

顧汀臉上有點緩和，沒有剛開始的緊繃樣子。

第一輪被顧汀打崩了，胡會明所有的心态都崩壞了，第二輪沒有接到顧汀的發球，秒失一分。

後面的比賽毫無懸念，除了一次顧汀因為失誤球體撞到了網，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