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赴宴

當時柳瑞提交簡歷完全是出去碰個運氣的心态,阮篙和錢舒的年紀與外形都比較符合,因此他給兩個人都報了名,也都順利地通過了簡歷的篩選。

阮篙從房間裏出來,錢舒和柳瑞正在大廳裏等着,看到阮篙出來,還沒等柳瑞說什麽,錢舒便立刻便将目光投注過去,不等他走近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

阮篙笑笑:“還好吧。”

錢舒露出一個笑,沖他擠擠眼道:“透露透露呗,給你出的什麽題?”

阮篙看了他一眼。

試鏡有時候是提前給片段,有時候是像這次一樣給面試的演員一個主題即興發揮,錢舒竟然上來就直接讓他透題?

阮篙道:“大家都不一樣的,透露了也沒用。”

錢舒“啧”了一聲:“我還不知道題目不一樣,就是跟你聊聊天緩解一下緊張嘛。都說賈思明選人嚴格,出的題是不是特別怪?”

他拐彎抹角地想要從阮篙這摸點東西出來,阮篙卻不肯接他的茬,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垂着,漫不經心道:“不是賈導面試,是演員副導演。”

錢舒面色有些不虞.

他向來覺得自己比阮篙年長一些又有經驗得多,主動和對方說話卻被這樣駁面子,自然給不出好臉色,便不再吭聲,徑自坐到了一邊。

可惜阮篙剛進社會,還沒點亮看人臉色行事這一技能,就是一根筋地覺得大家都是即興發揮,憑什麽給你透題。這會兒錢舒不搭理他了他也樂得自在,自己坐在一邊玩手機了,他下午沒別的安排,等着柳瑞把他倆一起帶回公司上課。

錢舒的簡歷和阮篙的明明交上去的時候是一起的,但是面試的時候卻被分開了,他一直等到了下午一點多,期間柳瑞給他倆買了飯,錢舒也沒吃。

他有些坐立不安,在走廊裏來回踱步,柳瑞勸了他兩句,錢舒還是憂心忡忡:“等到了下午這個時候方導他們肯定也累了,再犯困,多少會影響決策的。“

柳瑞道:“這還有好幾輪試鏡呢,頭一輪都是把差的特別多的先篩下去,後面的還有的細選,我估摸着怎麽也得篩個七八輪。你這條件怎麽第一輪也不能掉了。“

錢舒似乎被安慰到了一些,只是依舊有些焦慮,坐也坐不住,不時看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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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半的時候,他被人領上去試鏡,十多分鐘後下來,神色明顯昂揚了不少,他笑着對迎上來的柳瑞道:“方導說我演得不錯,我看第一輪沒什麽問題。“

柳瑞也露出個笑來:“行,那就好。賈導這樣的大導演,向來是拍一個紅一個的,這次他願意給新人機會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抓住了就是一飛沖天,都好好表現!“

錢舒面上笑着,不由自主瞥了阮篙一眼,對方全神貫注地看着柳瑞,眼睛微微發着亮,好看得有些灼眼。

名導演的大制作,總是要一輪一輪的篩選核查,确保方方面面符合自己的心意,尤其是在啓用新人的時候,七八輪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賈思明這一部被業界衆人密切關注着的電影主角選角,卻出乎預料地只進行了兩輪試鏡。

而且第二輪試鏡,去的只有一個人。

在所有人都還殷殷等待着方鑫給出試鏡結果、盼着自己走大運被賈思明相中的時候,阮篙已經被賈思明傳召并且通過了第二輪試鏡,像入宮面聖一樣懷着敬畏又激動的心情去赴賈思明的宴了。柳瑞是阮篙的經紀人,這麽大的場子他自然得陪着,錢舒找他的時候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自己就猜了出來阮篙入選的事。

“阮篙進入下一輪試鏡了?不容易不容易,被篩出來的人不多吧?”

柳瑞一邊收拾着等會兒要用的文件,一邊盡力克制着自己上揚的嘴角:“誰知道啊,賈導叫去就去呗,找到機會我再打聽打聽。”

錢舒看着他忙來忙去,臉上的笑意略微有點勉強,眼神晦澀不明:“真得恭喜他了,賈導選人标準可高了,不知道他怎麽撿着這麽個大便宜。”

柳瑞臉上溢出來的笑意稍微淡了些許:“說恭喜太早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錢舒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文件,柳瑞動作很快,沒讓他看清,收回目光,錢舒輕笑了一聲:“別人都沒收到消息,賈導先親自見他了,這還不夠明顯?瑞哥,我也替你高興,阮篙能拍這個戲,估計馬上就能紅了,到時候除非他自己選別的大經紀人,否則你倆肯定是一起平步青雲……哎,我瞎說了,阮篙不是那樣的人。”

柳瑞臉上的笑意徹底不見了,他擡頭淡淡看了錢舒一眼:“我就管好我這一攤子事兒,別的沒那個閑心了。我還給你争取了一個代言的試鏡,你回去好好看看品牌方的資料。”

錢舒想到自己那個洗發水的代言,嗤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柳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心裏有點煩躁。錢舒心态不好,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可能是過早地在外面的社會混過,內裏是個和陽光開朗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油滑小人,陰陽怪氣,嫉妒眼紅,還喜歡挑撥離間,這樣的藝人柳瑞帶着頭疼,還不如阮篙那種直愣愣的青瓜蛋子好管教。

想到他那個馬上就要發光發熱的青瓜蛋子,柳瑞又開心起來,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連忙收拾了東西趕去餐廳了。

當天晚上,賈思明做局,方鑫、莫修然、阮篙等人一起吃了頓飯,莫修然趕通告來的晚了些,進門時賈思大導演談性正酣,抽着煙口若懸河,屋子裏的酒氣和煙味嗆得剛來的莫修然倒退三步,他皺着眉讓服務生幫忙去換個氣,待氣味稍散了才舉步走入房間。

他的身影一出現在包廂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純黑色西裝下包裹着修長挺拔堪稱完美的男性身材,哪怕是向服務生颔首致謝這樣的簡單動作都是一番別樣的優雅,他轉過頭,英俊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包廂的燈光中,每一處線條都是無與倫比的恰到好處。

莫修然皺着眉看向賈思明:“喝了多少?”

賈思明看看莫修然又看看阮篙,對自己這一雙男主簡直滿意得不得了,哈哈大笑道:“修然,快來看看你家的小啞巴!”

莫修然:“……”

阮篙早在莫修然進門的那一刻便站了起來,見對方看向自己,立刻自我介紹道:“莫老師您好,我是銘華的藝人阮篙。久仰您的大名,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說罷鞠了個躬。

莫修然眼前毛茸茸的頭頂和那天視頻裏的重合起來,不得不說去掉了屏幕這一層屏障,他的頭發看起來更加的柔軟,中長微卷的發絲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看上去蓬松細軟,手感極佳。

莫修然垂下眼簾,朝他伸出手:“你好,叫我哥就行。”

阮篙趕忙伸手握住他修長好看的手掌,莫修然這雙手是放在大屏幕上都不需要手替的,手指瘦長而挺直,指節分明,阮篙握上去的時候感受到對方寬厚手掌中的暖意,心頭一跳。

摸到影帝的手了啊啊啊……

雖然內心激動得快要跳起來,他面上仍然是一派乖巧:“然哥。”

賈思明靠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持着酒杯放在桌上,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們的互動:“對,你們多接觸接觸,別太生分了知道吧,要演好了感情戲必須有一定的感情基礎,尤其小阮你還沒那麽強的信念感。”

他這部可是男同題材。

當今同性婚姻合法化,連帶着影視作品也愈發多元,同樣是愛情,不同的類型有不同的吸引人的地方,女性之間的绮麗與豔靡,男性之間的癡狂與隐忍,各式各樣的美在海潮般的文學藝術作品中張揚綻放,而賈思明就偏愛琉璃一樣脆弱又過分美麗的少年。

哦,還有摧殘少年的老牲口。

他對老牲口揮揮手:“別往這邊湊,坐到你家小啞巴旁邊去。”

莫修然與柳瑞寒暄完剛要入座,聞言腳步一頓,目光掃向阮篙旁邊,他左邊是柳瑞右邊是門口,柳瑞自然不能讓影帝坐在下手,立刻便起身道:“然哥您坐這兒。”

阮篙連忙起來給他拿杯盞拉椅子,直到對方在他身邊落座,他也跟着坐下,卻有些手足無措,拿起杯子又放下,莫修然笑道:“看把小孩兒吓的。”

賈思明擺擺手:“不用怕他,他脾氣挺好的。”

至少表面上是這麽回事。

阮篙陪着笑了笑,只覺得身邊跟擺了個火爐子似的,烤得他筷子都快不會用了,他強自擺出來一副自如的樣子,但是莫修然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他拿起桌上公筷,夾了一塊糖糕放在了阮篙的碟子裏。

然後笑道:“為什麽叫阮篙?是這個軟糕嗎?”

糖糕饞了紅糖與蜜棗,呈現出誘人的深紅色,光滑的表面撒着幾朵小桂花,而切面則有着許多小氣孔,看起來就香甜宣軟,莫修然那一筷子下去,上面印出了淺淺的半圓印記。

阮篙呆呆地看了一眼盤子裏的糕,又看了一眼含笑的莫修然,然後不争氣的……臉紅了。

他小時候也不是沒被人起外號,同學們不少都開玩笑叫他軟膏,更壞一點的喊他馬應龍。

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

阮篙讷讷道:“我出生的時候臍帶脫垂,全靠當時的醫生和護士才母子平安,當時在篙城人民醫院生的,所以就叫阮篙了。”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明白為什麽莫修然笑了。

反正笑得很好看,在房間裏有些金碧輝煌的燈光下,幾乎可以說是一種蠱惑。

莫修然道:“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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