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喜歡

莫修然的劇組還等着他回去開工,是硬擠出來了一天的假期,匆匆和阮篙見了個面,晚上八點多便乘車離開了縣城,趕去坐晚上的飛機,明天還要繼續趕工。

阮篙沒有立場出言挽留,眼巴巴地看着莫修然穿上西裝外套阖門離開,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的一瞬間,阮篙心裏好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塊似的,突然空的厲害。

好像以前這裏并沒有什麽東西,阮篙也沒有在意過,突然間有人把它填滿了那麽一會兒,再奪走,就變得空蕩蕩難以忍受了。

他臉上的低落實在過于明顯,還在病房裏的林琅看了個正着,輕輕眯了眯眼。

這種情緒讓阮篙有點疲憊,加上自己還在生病,便不太想再和林琅聊下去,他看了一眼陳子明,對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林琅道:“林哥你也早點回去吧,天黑了外面路不好走,早點回去好好休息,你一下戲就趕過來也挺累的。”

林琅道:“明天沒我的戲,我和小田在這邊住一晚。上午挂完水下午就出院了吧,到時候一起回去。”

拍外景,保姆車沒跟着過來,他們出行都是劇組的車接送,明天一起回去司機跑一趟就行,林琅做得合情合理,叫人無從反駁。

但他很懂進退,說完之後便站起了身:“不過天确實晚了,小阮還得多休息,我們就先走了,明天出院的時候再過來幫忙。”

陳子明和他們寒暄了兩句,送他們離開了。

第二天護士再來測體溫挂水的時候,阮篙睜着一雙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無神地看着她,把護士吓了一跳,以為他病情加重了才會這麽萎靡不振。測出來看到已經轉成了低燒才放心一點,把點滴瓶給他挂好,交代道:“一共三瓶,打完按鈴叫我。”

護士剛出去,一個笑眯眯的老頭就出現在了門口,他和錯身的護士說了兩句,然後點點頭,推門進來了。

阮篙驚喜道:“賈導!”

賈思明把手裏的東西随手一放,伸手制止他:“躺好躺好,小心跑針了。”

阮篙激動不已,畢竟他其實也就是發燒而已,有這麽多人看他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您怎麽來了?”

賈思明道:“我愛人老家在這邊,我陪她過來探親,本來想去給你探班來着,結果你病了,我就過來看看。還燒不燒?”

賈思明伸手摸摸他的前額。他的手寬大溫暖,幾乎遮住了阮篙的上半張臉:“還有點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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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篙眼睛亮亮的,乖乖回道:“是在低燒,醫生說是正常的。”

如果是莫修然是他演藝路上一座不可逾越的山,那賈思明就是他踏出學校以來第一個也是最好的一位老師,他有才氣卻又待人慈和,對剛出道的阮篙不厭其煩地細細指點,拍《啞子》的那幾個月比他在學校裏幾年所獲得的益處都還要多,這些一半來自于莫修然,另一半來自于賈思明。

因此阮篙對他有點雛鳥情節,當然,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一樣幸運,能碰瓷到賈思明當鳥媽媽。

賈思明拉過椅子來坐在阮篙對面,問:“修然來看你了嗎?”

“來了,昨天來的,他太忙了,留了一會兒就走了。”

賈思明細細看着阮篙的神情,笑了下:“和我演呢?”

阮篙慌亂地垂下眼:“我和您演什麽啊,我演得過嗎。”

賈思明伸出兩只手橫放着合在一起:“你那點不在意就跟水面上的浮萍一樣,我就那麽輕輕一扒拉,底下那點不願意就全露出來了。”

阮篙被人說中心思,耳朵尖都燒了起來,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賈導,做人留一線,我還要面子呢。”

他都和人家離婚了,要是賈思明回去了當笑話和莫修然那麽一說,他臉往哪放?

賈思明笑了起來,靠在椅子靠背上:“怎麽了,你想他陪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不要害羞。你們這樣其實不好,這才結婚多久,天天連面都見不着,感情基礎打不好,經得起這麽消磨嗎?”

他越說阮篙不要害羞阮篙越覺得自己又矯情又事多,比小姑娘還麻煩,連脖子都紅了。

但是他說的後面的話卻讓阮篙心頭一跳,忍不住對着賈思明把捂在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賈導,我……我有的時候都分不清我喜歡的到底是然哥還是白睿。”

賈思明聽了微微一挑眉,似乎有些驚訝于他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但是随後有明白過來,他想了想,開口道:“你和邵川的那一期綜藝我看了。”

阮篙像是個被老師翻到了通篇全錯的作業的優等生,尴尬地低下頭:“我表現的不好。”

賈思明擺擺手:“表演形式不一樣,你又經驗不夠,難免的。不說這個,邵川我知道,他演技不錯的,那那個白睿你喜歡嗎?”

阮篙想起那天無論如何都無法入戲的情景,立刻否認:“不喜歡……我喜歡的是然哥扮演的白睿……”

說到後面他都有些底氣不足。賈思明笑道:“你喜歡的白睿,還不能是別人扮演的白睿,必須是修然扮演的白睿,那你說,你到底是喜歡白睿,還是喜歡莫修然?”

阮篙摸了摸鼻尖,讷讷道:“我喜歡的是然哥性格裏屬于白睿的那一部分。”

賈思明反問:“那你知道修然他是什麽樣的性格嗎?他性格裏的哪部分你喜歡,哪部分你又不喜歡?”

阮篙一愣。

他們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對彼此的了解也都停留在有限的認知上,莫修然是什麽性格?他很成熟,待人向來寬和,生活中比較講究,對一些細節有強烈的執着……

還有呢?

這些連莫修然的粉絲都能說得出來,他做為他的枕邊人,了解就只限于此嗎?

看他發愣,賈思明也沒逼着他回答:“所以啊,你連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又談何喜歡不喜歡呢?你會有喜歡白睿的錯覺,是因為你們相處最多的那一段時間,你在戲裏看他,他就是白睿。”

阮篙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了那麽些時日,将自己繞在一千個層層疊疊的迷宮中,四方無門,總也找不到那麽一個出路,偏他死死拽着那一點隐秘的心思,不肯同別人講。時至今日才知道,在外人看來,他不過就被困在了那麽一個小圈子裏,一步踏出去,外面清清白白,明明朗朗。

賈思明道:“他和你說話,來看你,陪你,你高不高興?他走了,你舍不舍得?他不在,你想不想他?這些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嗎?”

“喜歡是藏不住的,哪怕你刻意捂着都要偷偷地冒個尖兒,你那個小尖兒自己瞧不見,我都替你看見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小心等下燒高了護士不讓你出院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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