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我什麽事?

林大偉那天把大嫂連人帶行李丢了出去。沒兩天,林維安假期結束,只能先回S市。

十來天後,她下班時接到她媽媽的電話,說是她大哥和大嫂離婚了。聽到離婚消息時,她其實也早猜到會走這一步了,

原來,在她回S市後沒兩天,林大偉和大嫂正式簽署離婚協議,孩子歸男方。為着離婚這事,林大偉不免意志消沉,成天喝酒。

其實剛開始,爸媽是極力反對的,後來看了那信用卡賬單後一致沉默了,沒多久就同意他們離婚了。遇上這種腦殘女人,就像遇上了一枚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背一身債。畢竟,在親戚朋友圈裏傳得難聽,也總比背一身還不清的債好。

女方那邊撒潑打滾樣樣來,一開始大嫂吵着說要跳樓自殺,爸媽聽了都有些遲疑,可林大偉仍堅持要離,談不攏了,差點沒鬧上法院。

見真的沒回旋餘地了,女方只好同意了。那夫妻間的共同債務,大嫂負責了那一筆信用卡債,餘下的債務,按規定是夫妻每人負責一半的,她要還三十萬。

大嫂起初不肯還,死皮賴臉地拖了一段時間,林媽一看就惱了,上門鬧過一兩回。又跟大嫂朋友圈裏的人說起了這事,大嫂丢不起這個臉,她想着自己還得嫁人還得交際呢,不得已把自己家的房子抵押了,還了三十萬。

至于孩子的撫養權,女方還年輕,為了再嫁也不想拖一個孩子,也同意給男方撫養。總算是皆大歡喜。

林維安一聲不吭地聽着,一想到大哥那兒,着實有點放心不下,不忘叮囑了她媽兩句:“看着點大哥,到底還是有點感情的。讓他少喝點酒,傷肝。”

“哎,說得我都煩了。最近好些了,沒喝那麽猛了。這兩天他天天加班,也和你爸談了談,沒鬧那麽僵了,估計過陣子就沒事了。”

林維安放心下來,又聽她媽媽說起了前任大嫂:“對了,昨天聽說你大嫂在老家找了一份煙花廠的工作,那點工資夠她花?我倒是不信了。”

聊了一會,林維安:“行了我忙去了,挂了啊。”

“先別挂,你的銀行賬戶是多少?”

林維安一聽就明白。爸媽知道她在背後幫她哥還債,估計她哥沒肯要,他們倆不知道她的銀行賬戶也沒辦法給,就打電話來了。

她說:“我說了不用你們的錢啊,你們那點老本留着,放銀行吃利息。”

她媽再多說兩句,她脾氣又上來了,“現在花光了過七八年後怎麽辦?你們都退休了也沒錢。我自己想辦法就是了,也沒多少錢。”他們兩個老人家一輩子才攢四五十萬,每個月吃利息和租金,還有退休金。本來日子過得很滋潤,都是為了一雙兒女愁的。這世道,有的養兒防老,有點養兒啃老,她和她哥倒是想法一致,都不願意當啃老的。

她媽不說話了,只長長嘆了口氣,又讓她以後別往家裏給錢了,留着錢自己用。

挂了電話後,林維安把手機放臺燈邊上,徹底松了一口氣。能讓大嫂吐出一半債務可真是個成就啊,現在只要還三十萬,兩年半就能還清了。

往後的日子,她和她哥通過電話,說好了不要爸媽的錢,她每個月寄回去三千,別的她哥努力賺錢,自己想辦法。

雖然三千塊不太多,可等于是她一個月的工資了。看卡上的錢一天天銳減下去,想着自己買房夢越來越遠了,林維安也開始想辦法了。

空閑時間裏,林維安琢磨着怎麽讓錢生出錢來。既然她不懂那些高大上的理財産品,還是先別碰了。只好把錢大部分存了定期,一小部分放餘額寶,争取一個月多賺點利息。其餘的希望都放在英語上,天天埋頭背啊背,慢慢也能接到一點翻譯的活了。

那筆存款一百二十萬總算是保住了。林維安覺得吧,每個人倒黴到了谷底,總是會反彈的,看來這話是真的。

過完年後,她遇到了股神顧永安。

春天一到,S市接連下了幾場大雨後,回暖了。這個春天,林維安出門幾乎天天撞見顧永安。其實會碰上顧永安太正常了,兩人都住這一帶,來去那麽幾個小館子,想不碰上都難。

邁入二月,林維安某次去樓下吃飯,順口問了下老板娘:“你兒子學費有着落了嗎?”

老板娘喜上眉梢,還順手就給她多夾了一根油條:“夠了夠了,那個顧先生可真是個大好人吶!”

老板娘的兒子在讀高三,成績還行,再努力一把讀個大專也不難。可學費确實是個難題。

隔壁五金店老何炒股票得了一筆錢,大病初愈出院,深知道她的難處,就給她介紹了顧永安幫她炒股票。盡管本錢少,但三個月下來,也賺了三萬塊。不僅把她兒子學費湊足了,還教會她後續怎麽理財。

林維安聽了有點心動,她正積極着想攢錢買房,光節流不開源可不行。可問題是她不認識顧永安呀,就讓老板娘引薦一下。

老板娘一聽搖頭擺手:“你去也沒用,要他幫把手的人排隊得排到街尾去了,說給傭金的多了去,他一個也沒答應。”老板娘說,“要不是老何開口,他估計也不會幫我忙。我也是太吃力了,起早貪黑賣兩個包子能掙着什麽錢,實在沒法子才求他的。”

林維安也沒強求,不免覺得失望。她跟五金店的老何更不熟悉了,自然不好找老何幫忙。她想着自己得去碰碰運氣,看樣子顧永安是個念舊的人,看在老何的面子上幫了老板娘,估計也會看在趙璐的面子上順手指點她迷津。

沒想着遇到顧永安的時候天天見,想遇見他的時候就一次也碰不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這消息的人多了,顧永安被纏怕了,幹脆不出門了,林維安在接下來一個月裏都沒碰見他。

沒過幾天,她又在地鐵口碰見了顧永安。

那天下着微微細雨,昏黃街燈照着路上殘雨。顧永安手上握着一把黑色長柄傘,穿米色長風衣,修長筆直的腿往前走着。估計是宅的時間長了,身形一如既往英挺,但那膚色白得吓人,黑發黑眼,看去像個吸血鬼。

沒等她上前,一個胖子忽然搶了先,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顧永安你幫幫我吧!”

顧永安視若無睹地往前走着,大概是早就被纏了幾天,看透了他的意圖,頗有些不耐煩:“不用說了,我不會幫你炒股。”

林維安就站在離他們不到三米的地方,裝作在等人,實際在偷看。

那路燈照着胖子呆滞的圓臉,忽然爆發出一陣哭聲,哭得撕心裂肺,那圓滾滾的手一把抓住了顧永安的手臂:“你得救我啊!我現在什麽也沒了,老婆沒了,孩子沒了,飯碗也丢了!要是你不救我,我這輩子就完了!”

顧永安說:“關我什麽事。”

這種冷血的口吻聽得她一驚,再擡頭去看顧永安的臉,臉上的表情竟然是笑。他撥開那只糾纏的手,覺得有趣般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

胖子的力氣很大,看得出胖子的手臂都冒出青筋來了,顧永安輕描淡寫就擰開了,疼得胖子直皺眉。胖子另一只手又拽了上去,顧永安更用力地把它揪開。

這麽一拉扯間,顧永安手腕間的佛珠就露出來了,再看他臉上那種漠然的表情,林維安心裏真覺得有點發毛。

那胖子苦苦哀求了幾句,看沒什麽效果,臉上露出一種絕望的表情來,猶豫了一秒,緊接着“啪嗒”膝蓋一軟,一咬牙直直往下跪了。

他這麽一跪,大街上人來人往,都朝着他看了過來。

胖子羞辱難當,近乎臉紅耳赤,卻忍着死活不肯起來:“你能幫老何他們,為什麽不能幫幫我!要是你不救我,我就只能跳樓了!”

顧永安止住了腳步,總算是願意給胖子一個正眼了。傘柄被他瘦長的手指握緊,他眼光落在胖子黑色發頂上。

林維安幾乎都以為他要說:“那就去跳啊。”但顧永安沒有,只說了句:“真有意思。”他臉上帶着一絲陰寒的笑容,挺讓人心驚肉跳:“我幫他們是因為我欠他們的人情,你……”

他稍稍一停頓,望着胖子充滿期待的眼神,毫不猶豫地将這希望的纜繩砍斷。“我想不通我為什麽要幫你。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胖子緊張得喉嚨發緊,手搓着大腿,支支吾吾地說:“你聽我說,我會還的……”

顧永安說,“你欠了一身賭債,你準備怎麽還我的債。”

那目光咄咄逼人,把胖子看得後背出了一身汗,“我……”

“走開。”顧永安一腳就把他踹開了,像是沾到了髒東西般微皺了下眉,擡步就往小區裏走去了。

胖子蹲在地上半天沒起來,捂着臉放聲大哭,哭得像個小孩子似的。

林維安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由得有點心驚。本來以為顧永安是個好人,鋤強扶弱的現代好人,現在看來并不是,特別冷血的一個人。

她暗想了想要是自己上前去問,估計顧永安也是丢一句:“滾,不送。”

沒過多久,胖子跳樓自殺了。

碰巧林維安下班回家,看見救護車呼嘯着往她家的方向開去,遠遠地看見一堆人圍在前方那大榕樹邊上。

等林維安走近一看,榕樹邊上躺着的男人,渾身都是血,隐約是前幾天跪着求顧永安的大胖子。救護車麻利地下來幾個人把他擡走了。

林維安心裏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那震撼的餘波直到現在也沒散去。她想起他死前說的那句“要是你不救我,我只能去跳樓了。”沒想到他還真跳了。她望着地上那一灘血跡,驀然想起顧永安那陰寒的笑容來,陡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收回了眼神,正要往回走,卻聽旁邊幾個大媽們在說這胖子的事。

這胖子早些時候愛賭錢,炒股票,炒期貨,賭馬,買彩票樣樣來。沒錢了就找妻子要,妻子不給,他就挽袖子一頓胖揍。妻子總鼻青臉腫的,後來連兒子也打了,進過好幾次醫院。前陣子,胖子把家裏幾套房子全輸光了,妻子對他失望透頂,帶着兒子跑了。

林維安聽着這故事,心裏也不禁唏噓。旁邊幾個大媽說:“這種人渣,死有餘辜嘞!”

林維安起初覺得顧永安這人挺冷血的,現在想想,又對他有點改觀了。但要說去找他幫忙,看他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她覺得很難。

顧永安這人的性格有點像野貓,誰膽兒肥,貿然沖上去,那待遇就是一爪子。但要是對他好的人呢,他就沒了敵意,摸脖子都行。

林維安一直等着這個示好的機會,等了一個多月,讓她等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是你們會幫胖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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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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