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希望在明天呀！

顧永安盯着她皺緊的眉心，不由得也皺眉。他自有自己的驕傲，盡管滿心不舒服，到底不習慣說些讨好人的話，最後只說了句“随便你。”

兩人就這麽陷入了冷戰，誰也不搭理誰。第二天，顧永安還真的沒有來吃飯了。

少了這麽一個難得的朋友，多少有點寂寞。這天晚上，林維安吃飯時突然意識到周圍孤寂得可怕。盡管平時顧永安也是沉默寡言的，可少了一個顧永安在旁邊陪着說話，吃飯好像也變得寡淡無味了。她打開電視機，聽着那點聲響，才覺得總算有點人味了。

等吃完了收拾碗筷時，望着那一大盤剩菜，她實在有點懊惱，只好将吃剩的一半包起來放冰箱，第二天接着吃。

那貓被送去驅蟲後的第三天，就被她領回家了。預約了一星期後打疫苗，林維安抱着貓咪回家，那貓咪“喵”了幾聲，難得溫順地躺她懷裏。這樣軟糯的溫暖讓她稍稍安心。

林維安把貓咪安頓好了，聽了朋友的勸告，也考慮起換工作的事了。

她這份助理工作升職空間很少，加薪幅度基本沒有。除了前不久漲的一千塊，再也沒有調過工資。尤其是每周上六天班，很是疲憊，一覺醒來又要上班，像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加班更是家常便飯。

最大的好處是能接觸到一些客戶，林維安在這裏呆了整整一年，才開始接觸到重點客戶。這些客戶都是外國人，她自己私下也用功。大半年時間過去，她那磕磕巴巴的英語口語，硬生生磨成了流利熟練的檔次。

那是一個看似尋常的周五，林維安本來是想請假的。昨晚加班到淩晨，累得趴桌上睡過去了。她睡覺總踹被子，空調溫度調低了些，第二天起來毫無懸念地感冒了。

醒來時，那腦殼疼得厲害，神經像被什麽揪着似的疼，鼻子塞得難受。想到請假一天要扣一百塊錢，離房子的目标又遠了一步，她在床上掙紮了一會，無奈地爬起來去上班。

身邊的人都忙碌地敲打着鍵盤，或者大聲講着電話，林維安搓了一把臉，把轉椅拉近桌子，也準備開始幹活。這時經理走了過來，朝衆人揚了下手：“車子到樓下等着了，你們動作快點，我先下去了。”

幾個銷售陸續擡頭應聲，扒拉自己桌上的宣傳冊子，準備出發。林維安擡頭看了一眼，這種展會向來跟自己這小助理不沾邊，又把頭低下去了。

有人叫住經理，說了Linda身體不舒服請假的事，提議再找個口語好的去。

經理點了下頭：“行，”他環視一圈，“林維安，名片有吧？”

林維安顧不得驚訝，連忙說：“有的。”

“那行，跟上。”

社會分三教九流，展會也分三六九等。林維安的第一家公司萬凱，財雄勢大，特別舍得砸錢，像廣交會這樣的，年年準時報到。她當年是市場策劃部的重點培育對象，去了不少展會，積攢了一摞名片，她的客戶資源就這麽來的。

而如今，她所在的香港私企一分錢要掰開兩半用，一看老板批下來的預算，衆人唏噓不已。大型展會徹底沒戲，只能去二線城市的展會，圖個便宜。

今天這展會在S市附近的D市舉行，車子走的是公路，一路颠簸。有個銷售受不住，車沒停穩呢，他先連爬帶滾跑一邊吐去了。林維安也不好受，她本來就感冒，這會兒更是難忍，卻抿着嘴不吭半聲。

經理領了參展商證，給每個人發了一個，說是要去看看競争對手的新産品，背着手走了。兩個銷售去洗手間，林維安和餘下兩個人去攤位看了下，先來的人不在，更荒唐的是連産品冊子都沒有，只有支架和産品鎖在櫃子裏。等林維安打電話去問，他們說忘記帶了，頓時無語。

那兩人說想到處逛逛，反正沒冊子也幹不了什麽，林維安覺得沒什麽好逛，就說她來守攤。

她蹲身從桌子底下拖了個紙箱出來，還沒站起來，先聽見兩個去完廁所回來的銷售說話：“搞什麽啊，人呢。”乍聽之下，她差點沒聽出這兩人是誰。他們不是她團隊的人，平時幾乎沒有什麽交流。

“肯定是到處逛去了。”

“哎，我說你啊，叫她過來做啥，剛才那車擠死我了。Linda來不了就來不了呗，本來車子就坐不下，還非得讓她來。”

“這不是我口語不行嘛，還是個美女。”

另一個人聲音特不屑：“口語能頂屁用！進來這麽久看見鬼佬了嗎？”他說話直接又粗俗，“你說這是哪門子美女啊，都離過婚了，怎麽，你有興趣啊？”

離婚就掉價，不僅男人把這話挂嘴唇邊，就連女人自己也常說。這些話她不知道聽了多少遍，聽麻木了。她要是學小姑娘那麽玻璃心，早不知碎了幾回。

林維安那千瘡百孔的內心被磨出了厚繭子，這種話也不當一回事。她若無其事地收拾好了東西，不躲不閃地直起身。她一冒頭，把兩銷售吓了一跳，頗是尴尬。這事也不好說破，面子上難看。但要她聽完這話還笑臉迎人，她辦不到。所以她黑着臉，搬了東西出來，也不搭理他們。那兩個銷售對視着，摸摸鼻子，幹脆當沒事發生過。

這一場展會讓她心裏頭發酸呢。不得不承認，這落差确實有點大。幾年前在舊公司，雖然也沒升到經理這個位子，好歹也算是有點地位。展會上，一般讓她去接待客戶。現在是個打雜的助理，只搬個椅子坐着看，打個醬油，什麽重要的事也輪不到她。

等其他同事陸續來了，椅子不夠坐了，經理就趕她去四處逛。

回攤位已經是四點半，林維安看了下手表，抽了抽鼻子，感覺挺難受的，巴不得早點回酒店睡覺。經理一見她回來，眼睛亮了，急忙迎上來：“哎你去哪兒了，也不帶手機。”

剛被當成垃圾踢來踢去，這下又如沐春風。林維安莫名其妙，“怎麽了？”一問才知道貴人來了。

她以前的公司萬凱根基深厚，現在被大財團收購，實力更是不容少觑。經理聘請她進公司，多少有點這方面的因素，他就寄望着什麽時候在攀關系時能派上用場。

攀關系的時候到了。林維安順着經理的胖手指看過去，見一個地中海男人被銷售們圍得密不透風，只隐約看見一個圓亮的頭頂。

這可不就是她的前上司？

經理麻利地往她手裏塞了一個冊子，推她一把：“正好去敘敘舊。晚上一起吃飯呗？我請客。”他平時連下午茶都舍不得請客，今天突然豪氣起來：“吃海鮮怎麽樣？”經理沖幾個銷售猛使眼色，讓他們別圍着了。打仗要講究策略，不是人多就行的。

林維安也想把握機會，争取點獎金好攢錢買房子，就拿着冊子上去敘舊。見到她，前上司很是驚訝，上下打量着她：“好久沒看見你了。你現在在這家公司上班？還習慣麽？”

閑聊了一會，林維安又給他介紹了下自己公司的産品。

前上司看了下時間，順手拿過她手裏的冊子：“差不多五點了，我得走了。”

“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飯？”

“不了，我還有事。等你回S市，我請你吃飯吧。” 林維安心裏也是挺高興的，可沒把“請她吃飯”這話當真，聽過就算了。

盡管這次沒有拉到生意，晚上吃飯的事也不成，經理還是挺高興，拍着她的肩，一疊聲說好，往死裏誇她。

等展會結束，衆人收拾東西的時候，和她相熟的銷售們找了機會，各自私下問她：“你認識萬凱集團的David Tan？怎麽認識的呀？”David Tan，中文名字是譚偉，也就是她的前上司。

她說是以前的上司，衆人的表情都頗有點微妙。驚訝、意外、羨慕嫉妒恨什麽表情都有。

有人笑着拍她肩膀說：“你這回走大運了。”

作者有話要說： ╮(╯_╰)╭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

明天的更新晚一個小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