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得益者

張岩大概是被密集的面試折磨，眼底下挂着兩個濃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臃腫不堪。那一套白色襯衫皺巴巴的，走起路來也是垂頭喪氣，一臉胡子拉渣。誰願意請這麽一個沒精沒神的人？

可她心裏知道張岩還是有點料的，也就耐着性子問他問題，邊看着簡歷邊問：“您的最高學歷是大專？”

“是，是的。”張岩緊張地搓着手，眼珠子亂飄，一說話就結巴：“我……我有、有工作經驗，很多年了……十年了，有十年。我二十歲出來工作了，不對，二十四。”

她看張岩很緊張，甚至有點神經質，就起身去倒了杯水給他，“你冷靜點，喝口水。”

張岩忙接過水，胡亂灌了幾口進去，整個人顯得放松些。“我昨天、昨天沒睡好。”

她又問張岩為什麽從萬凱離職，其實這原因她聽她妹妹說過，只是循例問一下。誰知道張岩兩眼發出奇異的光，下意識猛然站起：“是他們……”把她吓了一大跳，背都貼椅子上了。

張岩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忙坐下緩了口氣，說了些諸如“調職後發現與自己職業規劃不符合”“貴公司某某工作內容與我自身需求很吻合”之類的套話。

她問了張岩幾個常見的問題，發現張岩都有些神色恍惚，答非所問。最後只好說讓他回去等通知。

誰知道他又激動了，一拍桌子：“是錢的問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穩，又縮了手，低聲說：“其實薪酬方面我可以接受稍微低一點的。”

一個腦子正常的應聘銷售主管的人，都不會主動降薪。何況她領教了張岩的神經質，實在不想請一個一驚一乍的人來公司，“您先回去等我們面試結果，好嗎？”

好說歹說把他勸走了。

事後向業內熟人了解，才知道張岩沒有跟老婆商量就沖動提出辭職。一時半會沒找到工作，房子又沒有供完。老婆氣急之下提出離婚，法院判兒子給了他老婆。經濟上壓力大，心理上壓力也不小。也不知道他是拖延不去面試還是因為他人品問題，到了六月份也沒找到工作。估計是存款耗光了，有人看見他天天在酒吧喝酒，頭疼就亂吃藥，結果成了這個神經質的樣子。

說起張岩的現狀，兩個組員都是幸災樂禍的。“哈哈，你說這回是不是現世報。以前拖着我們加班不說，有功他領，有黑鍋我們背。現在好了，落魄到這個地步，真是自己找的，活該，報應！”

林維安聽了多少有點唏噓，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這個張岩把譚偉記恨上了。過了幾天，林維安在公司樓下看見譚偉的車子進停車場，也跟着開車進去。

譚偉剛停好了車子，用鑰匙鎖了車準備上樓，忽然從東邊柱子後冒出一個大漢，手裏提着一桶東西，沖着他狠狠潑了過去！

“譚偉！死吧！”

嘩啦一聲，林維安吃驚地捂住了嘴，轉頭看了顧永安一眼。那是紅油漆，潑了譚偉一頭一臉，那眼睛被油漆糊住幾乎睜不開。

顧永安說：“你別下車，我們先報警。”林維安擔憂地點點頭：“我認得他，是張岩。”

譚偉使勁要抹開眼睛，沖着眼前方向叫了聲：“誰！是誰！”

張岩哈哈大笑，把桶往邊上“咣”一砸，揚長而去。

譚偉抹了半天只抹開了一點，張着嘴無比驚愕，正要往腳步聲的方向追，有人在身後叫住他了。

“別追了。”林維安給他遞了一包紙巾，邊拿出紙巾來給他，邊說：“david，沒事我已經報警了，等會警察來會處理的。”

譚偉聽出她是林維安，立刻追問：“你看見沒有，那個人是誰？”

“是張岩，”林維安接話道，又勸他：“你別去跟他糾纏了，他現在已經沒有理智了。”

停車場是有攝像頭的，保安很快也趕過來了。警察也到了，譚偉跟着去錄了口供，換過衣服後，還在念叨：“他真是瘋的。”

林維安有點心神不寧，做事也心不在焉。譚偉都被淋油漆了，萬一張岩把她也記恨上了，拿刀子捅她，怎麽辦。

可她擔心的事一直沒有發生。

警察去張岩家找人，發現房子空了。張岩東躲西藏，一直被沒抓到，反倒是譚偉又遭殃了。不知道張岩從哪裏弄到了譚偉和總經理太太的照片，內容本來就有點出格，被他加了吸引眼球的大标題，放到網上去了。

這回總經理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因為他的照片被P上了一頂綠帽子，同時出現在那個帖子裏。

整個公司炸開了鍋，私下QQ群瘋狂跳，茶水間、廁所紛紛讨論。全是圍繞這一段三角戀的。總經理和譚偉都得夾着尾巴做人。

總經理大概也是氣極了，也顧不得別人在背後怎麽說自己了，竟然找了個理由把譚偉炒掉了。

譚偉本來懷疑是林維安告密，可前不久才被張岩潑了油漆，顯然張岩嫌疑更大。但這時候想什麽都沒用了，事情鬧得紛紛攘攘的。總經理和他太太在鬧離婚，自己家老婆雖然沒有吵着要離婚，但也沒給他好臉色，帶着兒子搬回娘家去了。

工作沒了，老婆走了。這事還不算完，不時有人打騷擾電話罵他。他走在路上偶爾也會有人認出他來，對他指指點點發笑。還曾經有人跑上來看他，又很快跑遠了跟同伴說：“對，就是他！”他已經成了一個笑柄，徹頭徹尾的Loser，只盼着這件事盡快過去。

沒過多久，張岩被抓到了，承認了自己的确有潑油漆，可死也不承認在網上公布其他人信息。最後也沒找到證據是他幹的，只因為潑油漆把他抓起來了。

譚偉氣得沖他臉噴口水，很快被人拉開了。

這一次事件裏，林維安是最得益的一個，她相當于是撿了個大便宜。

因為她最近兼管美容品牌，一直漲勢良好的小品牌。總經理看她業績非常突出，自然對她青眼有加。所以毫無懸念，沒過一星期，總經理就跟她提了升職。他說是今年的升職名額裏面，有她一份。現在讓她暫代一下譚偉的職務，等過了九月份就會正式公布。

她才進公司一年，就升任經理，簡直是破格升職，傳奇故事。除了兩年前一個女經理在短短兩年時間內，一躍升任大區經理，再沒出過升職這麽快的。她自己也是很意外。

她跟顧永安說起這個事情，他倒像是早料到般，笑一笑，“恭喜。”

作者有話要說： ╮(╯_╰)╭這麽意味深長的恭喜你們應該明白，我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