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們居然都不是人！
來者是個身材修長的清俊青年，氣質憂郁，眉眼深邃，有種混血的感覺，阮小西高興地朝他揮手：“蘇律——”
蘇律當即露出笑容，加快步伐拉開椅子坐下：“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是挺久。”周槿一邊搗鼓花生米，一邊擡眼看他，“我們連伏地魔生的孩子叫什麽名字都讨論好了。”
蘇律笑笑：“伏地魔生孩子嗎？這個設定挺新穎，必火。”
“必會被打死。”阮小西插嘴。
菜陸陸續續上來，三人邊吃邊聊，并要了兩瓶啤酒一瓶白的對幹，阮小西自覺抱緊自己的可樂瓶，伏堯叮囑過他不要碰酒精，會原形畢露。
他可不想衆目睽睽之下變成一只兔子，當衆現出原形算犯法，會被關起來的。
一頓飯邊聊邊吃一直到八點才結束，周槿幹掉了三分之二的白酒，已經說話都不利索了，蘇律看着他嘆氣：“送他回去吧？我也想去宿舍看看。”
學校應該沒有問題……為了保障幼年妖怪安全，神怪局一般會在校區設置警報之類，普通妖魔如果興風作浪，會在第一時間被安全巡邏隊抓起來。
阮小西答應了，并給高啓澤發信息告訴他自己在學校等他。
蘇律雖然看上去瘦，但個子高，一個人承擔了攙扶周槿的任務，周槿另一只手還握着白酒瓶，嘟嘟囔囔不能浪費雲雲。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蘇律嘆了口氣，“不過這樣也好。”他望向阮小西，“小西以後有什麽打算？專心轉向娛樂圈嗎？”
“目前是這麽打算的。”阮小西的眼睛閃閃發光，“說不定我們會在好x塢相遇。”
“你一定可以的，我會在那裏等你。”蘇律笑道。
宿舍在三樓，阮小西熟練地從周槿身上扒出鑰匙提前跑上去開門，宿舍一如他想象中亂糟糟的，東西胡丢一氣，好在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周槿雖然喜歡亂丢東西，但不至于樂意生活在垃圾堆中。
他随手收拾一下，好讓周槿有地方坐，又去打冷水給對方擦臉用。
蘇律将周槿放在阮小西收好的椅子上，環顧四周，頗為懷念道：“以後就住不了了。”
“你可以今晚在這裏住。”阮小西往周槿臉上蓋上一條浸濕的毛巾，刺激得對方直哼哼。
“我倒有這個想法。”蘇律望向他，“你今晚要不要也留下來住？就像我們當年那樣。”
阮小西搖搖頭：“我還要回去。”他都已經想好今晚的戲怎麽演了，要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客廳，伴着寂寞的燈火，在伏堯回來的時候幽怨擡頭說“你去哪兒了，你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嗎”。
蘇律又嘆了一口氣。
阮小西安慰他：“你也不用傷感，現在交通這麽發達，又不是永遠見不到面，我跟菊菊報個旅游團就過去了。”
蘇律道：“我傷感的不是分離。”
阮小西問：“那是什麽？”
“而是……我想帶你一起走。”
阮小西大驚失色，立馬遠離他好幾步：“原來，原來你一直暗戀我！你放棄吧，我已經被包養了！”
燈光一下子滅了，門窗自動關閉，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他不是人！
心中警鈴大作，阮小西一點點靠近門口，一手悲傷地捂住胸口，一手去拉門，但怎麽都拉不動，只得窩在逼仄的空間：“你不知道我金主勢力有多大，人有多可怕！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就算我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我也不喜歡你！我喜歡霸道冷酷總裁類型！”
蘇律幾乎同黑暗融為一體，只有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在幽幽發着光，照得五官都隐隐顯現，他的唇角是彎的：“伏堯嗎？他恐怕，顧不上你了。”
等一下，他的眼睛怎麽變成墨綠色的了？
不對，他知道伏堯？
其實也不奇怪，凡是不是人的物種，都聽說過這位老祖宗，想來老祖宗包養了只兔妖的消息已經傳遍大江南北了吧。
可是他怎麽會知道伏堯顧不上自己的事情？
阮小西心都涼了，靠着門的身體一點點往下滑落，神色頹唐，喃喃道：“沒錯，他顧不上我，他心裏只有別的女人，怎麽可能還會管我的死活！他根本就不愛我！”
蘇律無奈：“小西，我們相識一場，也是緣分，我也沒想到會是你……別這樣，你聽話點，我不會讓你疼。”
“你居然還想讓我疼！”阮小西通紅着一雙眼，恨恨地瞪着他，“就算他不愛我，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我的身體，只有他能碰！”
蘇律：“……”
“你拖時間也沒用。”蘇律嘆氣，黑色的觸手已經無聲無息包圍了阮小西，将他綁起來，“跟我走吧，我會盡力将你保留下來。”
黑暗最讓人恐懼，阮小西終于瑟瑟發抖：“那我，能知道，為什麽要帶我走嗎？是你把伏堯引開的嗎？”
“做個研究，別怕，我不會傷害你。”蘇律溫柔道，“我不是一個人。”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是觸手怪。”阮小西低頭望着那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觸手，放棄了掙紮，“那我能知道，你是什麽類型的觸手怪嗎？”
“他是魔。”周槿冷靜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完全不似個喝醉的人。
倆人說話間，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人已經睜開眼睛，右手悄無聲息地穿過了蘇律的腹部。
“我小瞧了你。”蘇律低頭望着自己多了一個洞的腹部，“小槿。”
“不要叫我小槿，受才這種叫法，要叫我周道長！”周槿站起來，從雜亂的書桌中抽出一把桃木劍朝，冷酷地望着蘇律，“我早就懷疑你有問題，終于露出真面目了！”說着便朝蘇律刺去。
阮小西：“……”這，是宿命的輪回，是命運的必然。
他突然，很想上廁所。
于是他不好意思地說了出來：“我可以上個廁所嗎，我現在一聽到‘魔’就條件反射。”
“你可以直接尿出來。”周槿的法寶一個接一個抛出來，光效照得人眼花缭亂，蘇律游刃有餘地接住，抽空回他，“我會幫你晾幹的。”
“……”你們魔真重口。
不對啊！他突然反應過來，震驚地看着周槿：“你又是什麽？！”
“沒看到我拿的什麽嗎！我是道士！”周槿憤怒地喊。
“那那那……”那不是你說寫文需要靈感買回來的道具嗎，原來是真的？！
威力看起來還不小，至少蘇律一時間被限制住了，阮小西低頭望着自己細嫩的小手，幸好他沒有好奇心太過去摸，不然作為一只小妖怪，可能已經成了焦炭。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突然身邊的朋友都不是人了！而且還成了對立面打了起來！還是為了自己！
不對，周槿還是，只不過不是凡人……
虧他一直辛辛苦苦隐瞞自己妖怪的身份，原來大家早都知道了嗎！太可惡了都不認個親，大家都是神怪局登記過的，遮遮掩掩何必呢！
怪不得周槿在他們熟悉後第二篇文主角就是兔子！
場面十分混亂，人物關系十分複雜，阮小西整個人都淩亂了。
“我對付不了他！”周槿手忙腳亂叫道，“叫你金主來！”
他也被觸手纏住了。
“他去會別的女人了，不接我電話！”阮小西悲傷吼道，又沖着蘇律吼，“你說！他是不是見女人去了！說啊！你說啊！”
蘇律：“……他沒有。”
“那他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不要我了！為什麽！他……”
蘇律果斷封住了他的嘴，讓他發不了聲，不然真的會被帶偏磨蹭時間。
“老實點，留你一命。”蘇律的身體窟窿緩緩合攏，終于瞥了眼周槿。
周槿憤怒地瞪着他，掙紮着撞自己的桌子，晚上剩下的酒撒了他一身，觸手像被接觸到了硫酸冒出青煙萎縮退去。
阮小西眼睛一亮，開過光的？這麽厲害？
他也使勁往周槿旁邊靠攏。
“嘶——”蘇律捂住胳膊，随即冷笑，“不老實？那你也……”
陽臺外的窗戶自動敞開，寒氣侵入，漆黑的夜在迎接他的凱旋。
蘇律駐足：“是你？”
迎接他的不止是黑暗，一個人影顯現出來。
阮小西看不大清，只覺那人渾身金光燦爛，耀眼無比。
……有如佛祖降世。
“伏堯心思這麽缜密？”蘇律哂笑，“看錯了他。”
“碰巧而已，他心裏只有自己。”那人晃晃手中的車鑰匙，嘴角噙着一絲笑，“接人任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倆人說話期間，觸手有所松動，阮小西歡天喜地蹭到周槿身邊，抓起酒瓶子，還有一口，于是他毫不猶豫仰頭飲下，含在嘴裏，準備随時像電視上那樣噴成一團霧氣，一定能成為大殺器。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他一不小心咽了一小口。
“砰！”他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小西！”周槿大吼搖晃阮小西的身體，“醒醒！你對小西做了什麽！”
蘇律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不願與來人糾纏，一個障眼法抽身退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話語：“有緣見。”
“無緣無分。”周槿嘀咕。
來者進屋，收斂了一身燦爛光輝，彎腰抱起阮小西：“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剛才喝了口酒……他哥說他不能喝酒的，難不成醉了？”周槿疑惑道，又突然轉向來人，瞪圓了眼，指着他“你你你”個不停，“你不是那個，那個！叫什麽來着！”
“奚元胤。”來人微笑，“你可能看過我演的電影。”
“對對對，影帝！”周槿拍拍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你很久沒在國內演戲了。”而且名字很難念，又用誇贊來彌補自己沒叫出名字的錯誤，“真人好帥啊！”
“沒什麽。”奚元胤起身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帶小西回去。”
周槿震驚了，随即警惕道：“你，你是什麽人？我怎麽知道你是抓小西的還是保護他的？”
“無論我是不是抓他的，你都攔不住我。”奚元胤想了想說。
……他說的大實話。
不過他身上的氣息純淨，同師父有的一比，而且更加強大，甚至有可能是仙。
周槿眼睜睜看着他把人帶走了。
***
伏堯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他當然不是去私會舊情人的，而是天界出了不小的麻煩，連他都被驚動了。
一直被嚴加保護從未出過差錯的上古神器“亂九霄”突然不翼而飛，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守衛也表示一切正常。
這“亂九霄”不是普通的神器，而是創世神生前遺留之物，外表只是一塊晶瑩圓潤的圓形玉石，卻是創世神唯一留下來的東西，神秘莫測，至今也無人知曉有什麽用途，只有高高供奉在靜心殿內，當成吉祥物，是天界地位和神權的象征。
天帝已經命人四處探查，情急之下想到了伏堯，他算是唯一跟創世神相處過的人，多少應該有了解，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
關乎到創世神，伏堯無比重視，一接到天帝的消息便趕了過來，繞着空蕩蕩的亂九霄供奉玉臺轉了又轉。
“前一個時辰朕還親自來看過，沒有異動。”年輕的天帝緊緊鎖着眉陪在伏堯身側，“問情鏡裏也瞧不出問題來。”
問情鏡是能記錄整個靜心殿的場景的仙器，有異動會作出反應，是最安全可靠的監控和報警器。
伏堯觀看了一個時辰內的錄像，并沒有異常，然而在最後一段時間突發異變，亂九霄周身光芒大盛，随後在光芒中消失不見，僅僅是一瞬間的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又環顧四周：“守衛呢？”
“正在審問。”天帝說，“上神要親自去看嗎？”
現在的一批是新換的。
“不用了，多加注意就好。”伏堯将手放在流光溢彩的玉臺上，上面依然殘留着亂九霄的氣息，是跟他相似的創世神的氣息，讓他倍感親切。
他的手和玉臺交相輝映，一時間竟辨不出二者誰更勝一籌，讓天帝看得微微恍惚。
這位老祖宗一向被傳天賜神顏，上古時代多少人為他颠倒，然而他太過清高自傲，古板固執，目中無人，只能成為衆神心中求而不得的夢。
如今一看，沒有一點誇大的成分。
“還有一種可能。”伏堯緩緩開口，拉回了天帝的思緒。
天帝忙問：“還請上神指點。”
“他自個兒跑出去的。”
天帝心裏一震。
沒錯，上古神器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意識，亂九霄不過一直跟伏堯一樣，陷入沉睡而已。
可是為什麽會突然醒來而且跑出去？伏堯也是一樣。
這些跟創世神有關聯的人物的同時出現，究竟是巧合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顯然伏堯跟他想到了一塊兒。
“我會調查的。”伏堯沉吟，“最近魔族是不是有什麽動靜？”他隐隐覺得，亂九霄不是自己跑出去那麽簡單，說不定有魔作祟。
想起阮小西的遭遇，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最近魔族出現的确越來越頻繁，不過都是正常活動，均有登記。”天帝想了想道，“跟他們有關？”
這年頭種族歧視是會被歧視的。
“可能。”伏堯突然神色微動，下意識往大殿門口望去，“先查查那些守衛有沒有跟魔搭上關系吧，我有些事得走了。”
天帝颔首：“上神請去忙。”
伏堯來不及多耽擱，匆匆下界。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固定一個更新時間！就定在晚上十點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