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成渝說完, 而後突然又難過起來,抱着慕浮白的袖子像個小媳婦坐在炕頭碎碎念一般開始自顧自煩惱起來:“有…兩個大師…嗝…兄…哪個當掌門才好呢?不會兩個大師兄打、打起來吧…”

慕浮白聞言一頓:“這麽想讓我當掌門?”

“當然啊!”成渝一臉理所當然的一擡頭:“你不當掌門, 怎麽逼死我呀?”

慕浮白好奇:“我為什麽要逼死你?”

“因為…因為…诶?因為什麽來着?”成渝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委屈道:“我想不起來了…”

“我想不起來了, 但是你一定得逼死我!”成渝鄭重道:“要不然我Ym怎麽回到書外面去啊!”

“書外面?”慕浮白一臉莫名其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書外面,就是…就是…”成渝聲音越來越小, 頭一磕一磕的,話說到後來脖子一歪, 徹底睡了過去。

慕浮白拍了拍他的臉,發現是真的睡着了, 皺了皺眉, 将成渝身上的衣服緊了緊又固定好,而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樹杈上望起了月亮。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微風徐徐吹過, 樹葉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慕浮白雙手枕在腦後, 嘴裏晃悠着樹葉, 望着月亮漸漸發起了呆。

這個小師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一系列令人驚訝的未蔔先知,一系列無法解釋的舉止言行, 無一不在昭昭的告訴他,這個人有問題,有很大問題。

可每每那雙小鹿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哪怕他明白那人心裏正拼着命擠兌自己呢,慕浮白便起不來半點懷疑他的心思。那雙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将人吸的牢牢的, 半點也動彈不得。

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呢?

慕浮白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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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成渝不舒服的扭了兩下,披在外面的外衣掉落一半,小風吹過讓成渝打了寒噤,鼻子裏無意識的哼了兩聲。慕浮白擡眼去看,只見成渝沒醒,頭乖巧的靠在旁邊的樹杈上,醉醺醺的小臉紅撲撲的,秀氣的眉頭微微皺着,嘴裏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大師兄…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我怕你問我,可是我也怕你不問我…我…唉…”

“問了你就會說實話?”慕浮白輕輕的道了一句,挑了挑眉,而後重新躺回樹杈上,自言自語道:“這世界上說不清的事情無情無盡。就好像我始終沒有緣由的覺得,最後入山的小師弟該是個性子沉穩心思繁雜之人,練功勤勉,且是個真正的武學奇才,而不是像你這般連撒謊都撒不明白的…”慕浮白眼光掃了一般成渝,抽了抽嘴角,接着道:“缺心眼。”

睡夢裏的成渝不滿的哼唧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點涼,成渝又開始不老實的扭了起來,眉頭微微皺着,好像不大舒服的樣子。

“缺心眼就缺心眼吧,想來比我想的還是要好些。”慕浮白嘴裏的樹葉晃晃,坐起身将成渝的衣服重新圍好,卻不想手被迷迷糊糊的成渝一把抓住了,而後就往懷裏面塞。成渝像是抱着寶貝一樣抱着慕浮白的胳膊,歪頭靠在樹杈上,神情安寧下來,睡夢裏迷迷糊糊的嘿嘿兩聲,嘟囔道:“大師兄…”

慕浮白一愣之後,輕輕一笑,另一只手伸出去,揉了揉成渝的頭。

第二日成渝醒了的時候,一個激靈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前一夜記憶的碎片斷斷續續的往腦子裏湧,雖然只能想起來幾個片段,但偏偏哪個都足夠他懵上一段時間。

自己昨天晚上都說了些啥?!啊?!都說了些啥?!

成渝恨不得一拳頭把自己錘死,他一臉生無可戀的看了看四周,只見只有地上一個周青靈正一臉淡定的看着他,其他人均不在。

成渝一愣,看向周青靈,周青靈淡淡道:“醒了?”

成渝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周青靈面無表情的指了指山洞口:“能把地上的飯給我拿過來了嗎?”

成渝:???

成渝聽話的将散落在地一晚上的食盒歸置好給周青靈拿了過去,猶豫道:“二師兄,你餓了一晚上?”

周青靈将目光從兩個饅頭上擡起來,幽幽的望向成渝。成渝抖了兩抖,将另一盒裏的菜往前推了推。

成渝頓了頓,道:“二師兄,魏師兄和小師叔昨天晚上回來了嗎?”

周青靈“嗯”了一聲,道:“回來了。小師叔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不過倒是被魏師兄逼着把易容卸了。”

成渝好奇:“不是什麽都沒想起來呢麽?怎麽這麽聽魏師兄的話?小師叔既然是魏師兄的師父,不會打不過魏師兄的啊。”

“誰知道他們師徒倆的事。”周青靈啃着饅頭,道:“既然小師叔已經找到了,金門我們更不該多待了,一會我們就動身會秉風山。”

成渝點點頭。原書裏,金門此次一劫鬧得轟轟烈烈,金砂的力量不僅僅是金門的三個堂,更有一股神秘的外力支持,在加上出其不意,叛變很是成功。

只是金砂造反不過是心裏有怨氣,兒子跟爹犯犯渾罷了,并不想鬧得多大,卻不想被人當了槍使。那股支持他的神秘力量後來便失了控制,先是在起事之前沒有任何通知的殺了金門的老爺子,而後又半點也不留餘地的解決了金原豹,本來這金家門主順其自然的輪到金砂來當,卻不想金砂連掌門印都沒摸到,直接就被關進了金門的大牢裏。

金門輝煌了十幾年,一夜之間,全都成了過眼雲煙。

成渝心裏感慨,扶着一瘸一拐的周青靈出了山洞。剛剛走出來,一擡頭就看見一個眉目舒朗俏皮的男子,只見那男子身穿一身老翁的衣衫,頭上的灰粉和臉上的黃泥已盡數洗去,露出原本清秀白淨的容顏,右眼角下一顆淚痣十分紮眼,正是之前成渝在周青靈畫像上看到的小師叔的樣子。

只是那畫像之上的人眉眼彎彎,笑的仿佛春風拂面,此時這位卻全然不同,一顆腦袋低低垂着,是不是眼角掃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魏觀,活像是站在大灰狼旁邊的小雞仔。

成渝上前叫了一聲“小師叔”,葉逐看到他十分開心,朝他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白牙,道:“我真的不記得我是你們的小師叔。”而後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旁邊的魏觀,又小聲補充了一句:“真的。”

成渝:“…”

魏師兄你昨天到底做了些什麽?!他這一臉委委屈屈受欺負的樣子你們到底誰是誰師父?!

“沒關系,我幫你記着。”魏觀轉過頭看向葉逐,面無表情道:“師父。”

“師父”一出口,葉逐就抖了兩抖,他朝魏觀苦笑着咧了咧嘴,道:“那謝謝你了。”

“應該的。”魏觀轉回頭,再沒了言語。

周青靈瘸着腿蹦到葉逐身邊同他說話,成渝往慕浮白身邊湊了湊,道:“大師兄…”

“嗯?”

“那個…你…要不要去附近斷崖看看?”

慕浮白扭頭看了他一眼,道:“這次又是要出什麽事?”

成渝:?

成渝本來做好了再編個謊的準備,卻沒想到這位是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手拿故事劇本了。成渝摸摸鼻子,算了,救人要緊,這件事和早晚都要和慕浮白談一次,也不在這一時半會。

成渝輕咳一聲,道:“那個…金柔兒要跳崖。”

慕浮白微微皺了皺眉:“金柔兒?”

成渝點點頭。不管怎麽說,原書裏畢竟是慕浮白将人勸回來的,雖然現在慕浮白的對金柔兒态度不大一樣,但劇情在那,也許只是口是心非心裏還裝着人家的呢?

慕浮白身體向後仰了仰,眯着眼睛看着成渝:“你很關心金柔兒?”

“沒有沒有。”成渝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

哪裏敢和大佬搶媳婦?大佬不要的也不敢啊。

“沒有?”慕浮白面色不善的盯着成渝:“昨日在前廳她跑出去,想追出去的那個不是你?若不是青靈攔着你,是不是就直接跟人家私定終生了?”

成渝:???

這位大佬您是不是拿錯了劇本?!這酸唧唧的語氣是從哪冒出來的啊喂?!

成渝莫名其妙的看着慕浮白,後者哼了一聲,扭頭進了山洞。

成渝:???

“渝啊,怎麽了?”周青靈拄着不知道從哪搞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蹦過來,道:“等吃點東西我們就上路了。”

成渝點點頭,看了看走一步路要蹦三次咧四次嘴的周青靈,又看了看幾步遠處面無表情的魏觀和低頭耷腦的小師叔,沒一個看起來是有心思去救人的。成渝心裏嘆了口氣,拍了拍周青靈的肩,道:“二師兄,我一會就回來。”

·

山頂斷崖之上,山風呼嘯,金柔兒杏黃色的裙擺吹得飛起,像是在跳着一曲熱烈的舞。柔軟順滑的青絲在她臉上飛快的撫過,兩行清淚從眼角劃下,轟然砸向地面。

她活了十六年,驕傲了十六年,十六年裏她始終是那個全家寵愛着的公主,敢愛敢恨,飛揚跋扈,不知愁為何物。

可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曾經的一場華麗的夢。

她喜歡了許多年的人當着全家的面羞辱她,将她捧在手心裏的父親和爺爺兩天之內接連被人所害,二哥被不知名的人關進牢裏,三哥身受致命的重傷,一片混亂裏連屍身都沒有找到,而她的家、讓她能夠肆意張揚的底氣金門,此時甚至都不知道落在了誰的手裏,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此時除了一死,還能怎麽辦?

至少此時死了,還能保留一個體面。

山風呼嘯,像是為誰在悲鳴。金柔兒咬了咬牙,眼淚奪眶而出。

繡着兩只蝴蝶的繡花鞋緩緩邁出斷崖,就在向前邁出的瞬間,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金姑娘,跳崖之後屍體摔得四分五裂,可挺醜的。”

金柔兒心裏一驚,猛的收回邁出的腳,一回頭,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十步遠的地方,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睛遙遙望着她,看她回頭,淺淺的笑了笑,眉眼微微彎起,像是挂了兩輪皎潔的彎月,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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