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雪劍勢如破竹, 宛如蒼茫天地間狂風卷着暴雪,呼嘯着朝着高達而去。
高達一驚, 被這劍氣震撼的目瞪口呆——那少年看起來瘦瘦弱弱, 甚至有些弱不禁風, 是怎麽做到弄出如此霸氣的劍氣來的?!
高達手中狼牙棒一晃,生生扛了成渝一劍, 卻不想成渝那劍本就是虛晃,兵刃相撞發出“叮”的一聲, 而後完骨劍一轉卸了力,高達只覺得狼牙棒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半點也沒傷到對方。
成渝心裏一樂——和你拼力氣, 胳膊不得被你給撅折了?
高達一愣之後回過神來,一咬牙,一雙狼牙棒虎虎生風, 直奔着成渝而來, 爆吼一聲, 竟然生生将成渝的長劍卡在兩個狼牙棒之間,半點動彈不得!
成渝心裏一驚——難怪是三叔成勻都對付不了的人物, 果然不是常人。
可這人不過是一個山匪,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如此功夫?
成渝皺了皺眉,握着完骨劍的手緊了緊, 手腕一翻,以奇異的角度又刺過去,快劍如漫天飛雪, 又宛如冬日無孔不入的寒風,看似風力不大,吹上一下卻是刺骨的冷。
正是飛雪劍第五式,流風回雪。
高達被這劍氣所籠,只覺得遍體生寒,成渝的長劍宛如幽靈一般,處處都是劍影,高達被晃的暈頭轉向,心煩氣躁之下,他怒吼一聲,仗着身材壯碩,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無視成渝細密的劍勢,奔着成渝直直沖了過去!
這廂兩人鬥的正是激烈,不遠處的正在重建的屋頂之上,一個身影懶洋洋的坐在還在修葺的木梁上,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靜靜的看着打鬥中的兩人。
一只鴿子撲棱棱的飛過來,落在他手邊,慕浮白偏頭看了一眼,就見那鴿子左側的翅膀上平行畫着三道玫紅色的線條,在潔白的羽毛上顯得極其豔麗。
如此風騷的信鴿,江湖上獨獨杏花微雨樓一份。
慕浮白拎起鴿子,将鴿子腿上竹筒裏的信展開看了,挑了挑眉,而後随手撕成細小的碎片,一擡手揚了,最後手欠的彈了那信鴿腦袋一下。鴿子咕咕兩聲,一拍翅膀,憤怒的飛走了。
不遠處的空地之上。
成渝微微皺眉,神色極為認真。他手腕一扭,完骨劍轉瞬之間變了勢頭,以風卷殘雲之勢向高達直奔而去,将高達手中一只狼牙棒直接震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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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一驚,還不等反應,成渝下一劍已至,就見少年眉頭微皺,神色認真,手中長劍帶着凜冽的風雪之氣呼嘯而來,那劍上好像挂滿了寒霜,眨眼之間,刺、挑、點、抹一氣呵成,再回過神來,那長劍已然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整個場上鴉雀無聲,靜谧片刻之後,也不知是誰突然叫道:“好!”
這一聲之後,尚央山群情沸騰,人們個個眼神明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成勻也激動萬分,手中長劍一舉,大吼一聲:“抓住他們,別放走一個!”
“別放走一個!”尚央山衆人提起長劍便朝着那山匪沖了過去,原本各個都功夫不差,此時興奮不已,武藝更是厲害,再加上這些年被飛豹寨欺壓受的苦全都郁結在心裏,終于能夠一雪前恥,一個個都激動的恨不得一個打十個。
成渝看着衆人沖了過去,自己卻沒動地方。他心有所感的回過頭向着那正在修葺的樓上看去,只見一片衣角一晃,沒有了人的影子。
成渝嘴角淺淺的彎了彎,心裏突然就暖乎乎的。
另一邊,高達早已被衆人困成了一個粽子,他狠狠的瞪着成渝,道:“小子,你也別得意,要複興尚央山,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閉嘴!”顧球球飛起一腳将高達踹翻,道:“讓你說話了嗎!”
成渝将完骨劍收回鞘中,嘴角勾了勾,道:“我還就怕他們要放過我呢。”
高達惡狠狠的盯着他,成渝看了看旁邊的門人,道:“把他關起來,咽氣之前一口飯不許給他吃。”
“憑什麽!”高達憤怒的嘶吼:“你憑什麽!”
“憑什麽?”成渝轉過頭,神色厭惡道:“就憑你這些年,搶劫財物無數,強搶民女十七人,奸·□□女四十三人,殺無辜百姓十九人,其中還包括一個三歲的孩子。沒将你淩遲是嫌費工夫,怎麽,餓死你還覺得委屈了?”
高達目瞪口呆。
成渝再懶得看他一眼,嫌棄道:“帶下去。”
“是!”門人應了一聲,粗魯的将人帶走了。顧球球湊過來,一臉好奇:“小渝,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啊?”
成渝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大仙轉世,忘了?”
“哦哦哦哦哦!”顧球球一拍腦袋,道:“看我這腦子!”
成渝一樂,只覺得顧球球能長這麽大可真是不容易。原書裏,那作者好像生怕讀者對反派們恨不起來似的,将他們做的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成渝又過目不忘,此時自然記得清楚。
顧球球又道:“大仙,你啥都知道,那你看出來剛剛那人使的是什麽功夫了嗎?”
這一點書裏沒提,成渝搖搖頭,道:“你知道?”
“看來你這大仙也不是什麽都知道啊。”顧球球“啧”了一聲,道:“不過我估計你也不知道,畢竟上次你就沒看出來。就我看着,剛剛那人使的八成是明門的招式。”
成渝一愣:“明門?”
顧球球點點頭,又道:“對了,剛剛那人神神道道的說“他們不會放過你”,他們指的是誰啊?”
“銀角宮。”成渝道:“他們背後有銀角宮支持,要不然這些年也不會發展這麽快。”
“銀角宮?”顧球球皺皺眉,道:“這是個什麽鬼名字?很有名氣?我咋都沒聽說過。”
成渝想想,可不是麽,連情報頭子花辭樹都沒搞到他們的真實名字,你上哪聽說去?
“就是那麽個組織。”成渝也懶得解釋,道:“壞人,壞的厲害。”
“哦,”顧球球點點頭,道:“既然那麽壞,那你可得小心了。”而後賤兮兮的湊了過去:“需不需要表哥我貼身保護一下啊?”
成渝斜了他一眼,道:“不追媳婦去了?”
“媳婦!”顧球球眼睛一亮:“在哪?”
“一會跟着三叔他們一起去飛豹寨,東南角廚房後面有一件瓦房,裏面是那個寨主搶過去的姑娘。”成渝看了看他,提醒道:“千萬記得那三字真言。”
顧球球眼睛亮晶晶:“不要臉!不要臉!我記住了!”而後轉身就跑:“三叔!咱啥時候去飛豹寨啊!”
成渝搖了搖頭,一轉身也走了。
後面的事情成渝沒有參與,只知道成勻将飛豹寨的山匪們每人打了二十棍而後都放了。放人之前說的清楚,若是日後被尚央山知道他們繼續為惡,就遠遠不是二十棍這麽簡單了。
而後成勻成汲帶着尚央山衆人前去飛豹寨搬東西,直到傍晚折騰三趟,那寨子裏的東西怕是還沒搬完三成。衆人一個個臉上洋溢着發自內心的笑,整個尚央山仿佛過年一般喜慶。
成渝再次見到成勻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成勻剛剛從飛豹寨拉了一車東西回來,風塵仆仆,神色卻高興的很。
成渝随着成勻走進書房,笑了笑,道:“三叔辛苦了。”
成勻坐下喝了口茶,聽到這話趕緊擺手:“诶,可別這麽說!折騰幾趟算什麽辛苦。渝兒,你這回可是給我們好好的出了一口惡氣啊!尚央山狹縫中生存了這些年,終于揚眉吐氣一把!”
成渝笑笑,道:“應該的。”
成勻又道:“飛豹寨這些年發展迅速,寨子裏的好東西多得是,光是糧食就夠我們吃上一年的了,再加上兵刃武器,我們這次可是大豐收!”
成渝點點頭:“三叔,東西搬過來之後,把那個寨子鎖起來就好,不用毀掉。”
“好,都聽你的!”成勻答應的爽快,頓了頓,又道:“渝兒,後續的事情有我和你弟弟處理,你再休息幾天也該準備準備去無極洞了。此番試煉怕是極為艱苦,需要三叔給你準備什麽東西嗎?”
成渝搖搖頭,道:“兩套換洗衣服,足夠的口糧就好。”
成勻點點頭,慈愛的看着成渝,欣慰道:“渝兒長大了,都要接下尚央山的擔子了。三叔看着你,心裏是真的高興。”頓了頓,聲音略微低了些:“大哥若是在世,看到你今天的樣子,不知該有多開心啊!”
原主角的爹成褚乃是個慈父,這一點從親手給孩子做護腕就能看的出來。主角小的時候他爹每每出門,但凡可以,都會帶着主角一起,可謂是從小就将主角當成未來接班人來培養。
後來尚央山出事,成褚緊急情況下将主角送下尚央山,臨行之前鄭重的告訴主角,他是尚央山的希望,必須要承擔起複興尚央山的擔子,也就是這一句話,導致了主角後來夾在兩派中間痛苦多年的悲劇。
當時看書的時候,成渝對主角他爹的做法的并不認同——你自己把門派給毀了,卻讓一個即将沒了爹娘半點依靠也沒有還要亡命天涯的半大孩子來複興,還美其名曰‘責任’,憑啥?
可此時,成渝看着三叔成勻的樣子,忽然就釋然了。
這可能就是主角的宿命。即便是主角在秉風山之時同自己一般無數次的想無視肩上的擔子、永遠留在秉風山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師弟,可此時見到隐忍多年終于揚眉吐氣的門人,見到一臉欣慰的長輩,見到為了門派咬牙奮進的少年們,他是真的想将這沒落門派重新建立起來了。
不是因為責任,也不是為了還父母的生養之恩,只是為了成全那些黑暗之中依舊咬牙前行的人們心中那一份執念,為了将那一小簇火苗變為熊熊燃燒的火炬,從未更多人心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