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個晚安
公寓很大很幹淨，陽光這時幾乎能灑滿整個客廳。
“這裏還不錯吧？”淩曦靠近蘇梓夏親切地問道。
太近的距離讓她有些不舒服，可內心卻是無比的開心，她好像很久都沒住過這麽好的地方了。
“嗯！這也太大太好了！”蘇梓夏不停地點頭，她開心的激動地笑着，純真的笑容比這充盈的陽光還要耀眼。
“你餓不餓？”淩曦仿佛很熟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輕問了一句。
“還不餓。”
早上兩個人吃了點東西，蘇梓夏還沒什麽餓的感覺。
“你就好好休息，我們兩個先回學校了。”韓軒淡淡道。
“嗯……好。”剛剛還開心的很，聽到兩個人要走，蘇梓夏感覺心裏一下子失落了好多。
“都已經快中午了，要不就別回去了吧？”淩曦邊說着邊給韓軒一個眼神，示意他看蘇梓夏那有些失落的表情。
韓軒怎麽會看不到，但只是看了淩曦一眼，慢慢地說道:“那我自己回去。”然後兀自推門離開了。
淩曦也是沒有辦法，不過韓軒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似乎他心裏小的只裝得下夏沫，對其他任何女生都不感冒。
淩曦告訴蘇梓夏可以安心的在這裏住下，當成自己家裏也一樣就好，然後就趕緊出門追韓軒去了。
“等等我啊，你怎麽了？”淩曦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沒怎麽啊。”韓軒板着臉。
“那你對小妹妹時好時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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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麽？”他的語氣還是那麽淡漠。
“沒必要那麽絕情吧，她只是個受傷的小妹妹。”淩曦喘了口氣，“其實，你是想帶她回來的吧？”
韓軒頓了一下，“只是看着她可憐。”
“是感覺很可憐，她說她總是被欺負……又不說她家裏的情況，我還再想要不要找警察幫忙……”
“我不喜歡和警察打交道！”很明顯淩曦還沒說完，韓軒就打斷了他的話，“我寧願自己幫她！”
淩曦有些無奈，“行吧，反正只是個小姑娘而已，又不能是什麽壞人，我也應該能養的起她。”
“你要包養她？”
“開什麽玩笑，我是指照顧她生活方面……”淩曦用不屑的眼神看他，心裏卻想着這小妹妹現在還有不太熟，再過一段時間還是可以考慮一下韓軒的建議的。
……
有的人啊，辛苦的封閉着自己的內心，覺得在失去後再不會愛上別人，其實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半活在回憶中，另一半則是在安靜等待着一個注定要出現、并能将自己從回憶中拉扯回現實的女孩。
韓軒像是将自己全部深陷于回憶之中，只有在救蘇梓夏時才向現實的生活伸出了雙手，而這雙手，是被蘇梓夏想要一刻也不放的牽起來過……
中午時，蘇梓夏等來的只有淩曦。
“韓軒有點事，來不了了，所以就我帶你去吃飯吧。”淩曦和她說話時候總是笑嘻嘻的，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淩曦也不知道蘇梓夏喜歡吃什麽，就帶着她一路走着，街邊的各種好吃的，只要蘇梓夏表現出一點點的喜歡，就都買給她了。
“謝謝你淩曦哥哥！”整個中午，她都乖巧地跟在淩曦的後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快樂的感覺。
“你為什麽不牽着我的手啊？”淩曦戲谑道。
“嗯？”蘇梓夏側着頭看他，沒聽懂他的話。
淩曦靠近她的臉，盯着她，一臉笑意，“我看你早上一直牽着韓軒的手呢。”
蘇梓夏有些無措，被淩曦近距離看着，不好意思的羞紅着臉。
“怎麽不說話？害羞什麽？”淩曦繼續追問。
蘇梓夏被淩曦問得手足無措，害羞地低着頭，臉頰不自覺變得滾燙。她還沒有像這個樣子被男生近距離地靠近挑逗，明明那時候只是還在害怕韓軒會不帶着自己一起走。沒辦法，她就只好伸出食指去勾住淩曦的小拇指，就當做是“牽手”了。
她偷偷擡眼看淩曦，發現淩曦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時，又趕緊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那害羞的樣子可愛極了。
“在我這裏就只牽着一根手指啊，哈哈哈哈。”淩曦大聲笑着，拉着害羞的蘇梓夏繼續走走停停。
……
兩個人一路說着笑着吃着鬧着，直到快要上課了，淩曦才把她送回公寓，看着她轉身進門的瘦弱身影，還是透着些失落和害怕的，不過比起以前總被欺負的生活，這已經很好了吧，慢慢地，她應該會變得更加開朗的，那時候，希望她已足夠堅強。
而韓軒的麻煩事，當然是那個野蠻的林菲菲了。
淩曦回學校的時候，發現林菲菲還在男生宿舍門口堵着韓軒呢。
“不是吧大姐，我走的時候你們兩個就在這裏耗着，現在還是這樣，戰況一點都沒有改變的嘛？”淩曦一臉看熱鬧的姿态。
“你閉嘴！怎麽哪裏都有你，一天陰魂不散的，以後我和我家韓軒在一起的時候，麻煩你回避好嗎？謝謝！”林菲菲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話一點都不給別人留餘地。
“等等，我聽到了什麽？你家韓軒？”淩曦笑吟吟的望着韓軒，“你向這個女魔頭屈服啦？”
韓軒一臉的生無可戀，“別聽她瞎說，我真是怕了她了。”
淩曦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然你就從了她吧，小妹妹就交給我照顧啦，哈哈。”
韓軒白了他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停！”林菲菲好像get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什麽小妹妹？!”
質問！那語氣絕對是質問。淩曦感覺到，那是如果回答不好會被林菲菲折磨至死的質問！
“哪？哪有什麽？”淩曦淡定的說：“哦，是我妹妹，我媽媽新給我生的一個妹妹！”
“你媽媽都五十多了，而且你爸爸早都不在了，你媽媽也一直是一個人，拿什麽給你生妹妹！”林菲菲繼續質問。
“嗯？”淩曦有些懵了，“你怎麽知道我家裏！WC！林菲菲你要殘害我吧，把我調查的那麽清楚！”
“殘害你怎麽了！你值得我去殘害你嗎？真是搞笑！”
現在換淩曦和她吵了，韓軒還真是松了口氣，趕緊偷偷溜了。
這林菲菲和韓軒都是同一屆設計系的學生，長得算是系裏面數一數二的，可就是不知道怎麽偏偏喜歡上了韓軒這個她得不到的男人，她雖然平時性格有些“暴躁”，但是是個真誠善良的女孩，對韓軒還真的是蠻好的，只是可惜，韓軒的心裏小的容不下別人。
晚飯時候淩曦和韓軒都到了，還有一個長相端正很有氣質的哥哥，那是他們的另一個好哥們顧銘。
飯桌上，淩曦和顧銘坐在對面，兩人一直偷偷說着什麽，還時不時看幾眼蘇梓夏，有時笑着有時嚴肅，讓蘇梓夏很不自在。而韓軒坐在蘇梓夏這一邊，則是冷着臉，只顧着低頭吃東西。
中間兩個人忽然說有事，就急忙先走了，吃過飯就只好韓軒送她回公寓。
公寓很大，蘇梓夏一個女孩，晚上自己住會不會害怕，特別是她現在這麽的缺乏安全感。韓軒想到了這一點，卻不願意施舍自己的關心。
“我回去了，你早點睡吧。淩曦說，這裏面的東西你都可以随便用。”韓軒淡淡地說道。
“我……我有點害怕……”她聲音有些顫抖。
“你可以把所有的燈都打開，這樣應該會好一些。”韓軒說完，慢慢地轉身想要離開。
“韓軒哥哥！”她忽然很大聲喊他，像在醫院時那樣。想要跑過去韓軒的身邊，心裏卻又在忌憚着什麽。
韓軒手插着兜，雙手卻在握拳，內心兩個聲音一直在互相掙紮:
“離她遠一點！別忘了你心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夏沫！”
“她只是個小妹妹而已，又不是要和她戀愛，也沒讓你做什麽對不起夏沫的事！”
她開始在抽泣，“韓軒哥哥，你對我那麽好，我真的不想麻煩你，但是……我真的好害怕……”
“這……沒什麽可怕的東西吧……這裏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可她慢慢的哭得更厲害了，就像是受了什麽莫大的委屈，韓軒看着她，內心糾結了好久，輕輕嘆了口氣。
“好了，別哭了，你安心去房間裏睡，我睡沙發。”
韓軒的聲音裏沒有什麽柔情，就像是小時候硬生生的毫無感情的背着課文中的句子，可毫無預兆地，蘇梓夏卻一下子撲到韓軒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眼淚像決堤了一樣，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麽，大概是在說謝謝。
“呃……別哭了。”有些猝不及防，韓軒不願意這個樣子，但又不想狠心把她推開，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韓軒心軟，最受不了女孩哭。如果這是夏沫，他會同樣緊緊抱回去，會背起她說你的七彩祥雲就要起飛了，會吻她不讓她的眼淚掉下來。可是，這不是夏沫。
韓軒在客廳的沙發睡，與卧室只有一牆之隔，也算是最近的陪伴了吧。
剛開始，兩個人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雖然韓軒對她還一無所知，但他不怕這個女孩會是壞人或是騙子。韓軒心想蘇梓夏一定是經歷過許多痛苦的事情吧，所以她不想對別人講起也是有情可原的，就像別人問起自己的事情，自己都是拒絕回答的，那麽，也給這個女孩留一些自己的空間吧。
大概九點多，蘇梓夏說有些困了，便起身向卧室走去，畢竟剛受過傷，身體還是很虛弱的。
“晚安。”
韓軒習慣性的說了句晚安。
一瞬間，她呆滞在那裏，立刻感覺整個眼睛都濕潤了。這是一個怎麽樣的詞彙啊，十一年裏，在她記憶所及的地方，恐怕是從未聽到過這兩個字。就像是灰姑娘得到了水晶鞋、白雪公主等來了她的王子，而這一聲晚安，她擁有了自媽媽走後十一年裏唯一的最溫暖的關切，讓她瞬間便貪心地想在之後的每一個夜晚都能帶着韓軒的晚安入夢。
“啊……晚，安……晚安……”
那麽的生澀，她激動地不敢回頭看他，卻在心裏深深記下這是韓軒對她說的第一個晚安，是那麽的心安，那麽的溫暖。
韓軒也躺在沙發上睡了，思緒很亂，腦海中浮現出很多人，曾經的自己、父母、朋友、夏沫，甚至還有蘇梓夏……
空氣沉悶的壓着胸口，感覺很難受，朦胧中，卻好像聽到有人說:“別着涼了……”
可是，自己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