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給我留一個夢吧
韓軒回到家時，已過了零點了，林菲菲約他明天醫院見，也就沒多糾纏。
一推門，便看到那一雙焦急的眼神，嬌小的身軀一下子撲了上來。
“韓軒哥哥你去哪了？”蘇梓夏語氣裏帶着些小埋怨，更多的卻是焦急。
韓軒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就是出去随便走走。”
蘇梓夏緊緊地抱着他不放開，生怕會再找不到了。
回到屋裏，韓軒思緒很亂，不知該怎麽跟蘇梓夏說起。
“梓夏啊。”韓軒的心裏十分忐忑，他清楚地知道，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自己一定是要對林菲菲負責的，那麽蘇梓夏該怎麽辦呢？
“怎麽啦？”她撥弄着頭發，剛洗過澡發絲還沒有完全幹。
“如果……有一天我因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而……沒辦法給你承諾的未來了，你，能理解我嗎？”韓軒的心無比糾結，他怎麽舍得再去傷害這個經歷了那麽多痛苦的小姑娘啊。
蘇梓夏一怔，“我不知道……”
她撲過來，用力抱住韓軒，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真的好想和你永遠這麽幸福的走下去，但我更希望你能夠開心……”
韓軒心裏愧疚極了，明明才努力說服自己放下過去，以為和蘇梓夏能平淡的幸福下去，可世事難料，責任與承諾，他終究是要狠心辜負一個人……
“早點睡吧。”
“不！”蘇梓夏嘟着嘴，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怎麽了？”
“你還沒跟我說晚安呢！你不跟我說，我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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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軒無奈地笑了笑，真是拿她沒辦法，“晚安。快去睡。”
“嘻嘻，韓軒哥哥晚安～”
翌日清晨。
韓軒起得很早，偷偷推開蘇梓夏房間的門觀察，确定她沒醒後，這才趕緊溜了出去，赴林菲菲的約。
第一次親眼看到這個小家夥，在林菲菲的懷裏，不停地哭鬧，長相……明顯有些畸形……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苦了這孩子……”林菲菲眼睛紅紅的，滿心愧疚。
韓軒牽着那孩子的小手，內心也是說不出的苦澀和無奈，他其實昨晚就想說，如果你吃了藥就不該要這孩子，可他好幾次都忍住了，那種話一定會把林菲菲的心傷得粉碎。
親子鑒定，林菲菲堅持要做的，其實韓軒知道，大可不必如此，林菲菲雖然為了追自己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但她不是一個會不擇手段的女生。
韓軒坐在幽靜的走廊，長長的嘆了口氣，緩緩道：“我會對你們負責的……”
“你會恨我的吧。”林菲菲苦笑道，好看的睫毛微微顫抖着。
韓軒把頭歪向一邊，緊咬着嘴唇沒有說話。
林菲菲輕輕吻了下小家夥的額頭，有些哽咽地說道：“我不求你能永遠跟我在一起，我只希望你陪我一起對這孩子餘下的時光負責，我不知道他的病能活多久，但是我不想再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裏面對他的哭聲束手無策。我已經背叛了家裏，為了你把自己搞得無依無靠，我不想連你都不幫我，這畢竟也是你的孩子……”
“我會陪你一起的，但你要先給我點時間，我得跟蘇梓夏解釋清楚。”
“嗯，但你要盡快，無論多久我都等得起，但這孩子等不了。”
……
韓軒迎着飛雪，憑着記憶走過曾經與夏沫經過的每一條街道，總說物是人非，可這裏的一切都沒有太多改變，卻為何給自己平添了數不盡的變故。
“我怕你被別的女生勾搭跑了！”
夏沫的話仿佛在昨日才告誡過自己，可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自己到底怎麽樣做才能不做錯？！
狠心拒絕蘇梓夏，可知道了她被欺負，韓軒覺得一定是自己做錯了。努力去接受，也擁有了快樂擁有了幸福，可林菲菲的出現，明明自己都還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卻要像個男人一樣擔起這份責任，他又覺得當時接受蘇梓夏還是自己錯了。
……
拿回親子鑒定那天，韓軒在樓道裏徘徊了好久，遲遲不敢進門。和蘇梓夏相處下來，她已不是當初那個膽小的姑娘，可是敢愛敢恨，大膽行事，可自己卻越來越優柔寡斷，早已沒了當初狠心拒絕蘇梓夏時的勇氣。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了樓道裏死寂的氛圍。
竟然是久違了的淩曦！
“在家嗎？”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嗯，什麽事？”
“看你為難，幫你分擔憂慮來了，我馬上上樓。”
“……”
不到兩分鐘，一個健碩的身影跑了上來，沒有什麽寒暄，他們之間不需要這些客套。
“怎麽？看我大駕光臨，還在門口迎接我啊？”淩曦故意調笑道。
韓軒苦着臉搖了搖頭，“多少天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梓夏說。”他把手裏的鑒定丢給淩曦。
淩曦接過來掃了一眼，也嘆了口氣，“這事我知道，和林菲菲相親之後，我們兩個還是沒少見面的，但是那也不能在家門口都不敢進去啊，你難道還要拖到明年不成？”
“可是我一想到梓夏會哭成什麽樣子，心就……”
“那你見過林菲菲哭成什麽樣子嗎？”淩曦的聲音很沉，像一擊重錘敲擊着韓軒的內心。
“把梓夏交給我吧，我帶她去散散心，等到什麽時候你把這邊的爛攤子收拾好了，如果你們還有緣分，自然會再見面，若是你和林菲菲就這樣一直在一起了，那我會勸梓夏忘記你。”
韓軒低着頭不說話，他真想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明早醒來，會看到夏沫給自己一個燦爛的微笑，而這錯綜複雜的關系和糾結都不複存在。
“進去吧，好好跟梓夏說明白，沒時間了，林菲菲……還在樓下。”
咔噠！
推開門的瞬間，便能看到蘇梓夏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懷裏抱着零食，怡然自得的玩着手機，可憐她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聽到開門聲，蘇梓夏趕忙興奮地轉過頭，大概猜到是韓軒。
“韓軒哥哥！”她甜甜的笑着，随着門完全敞開，又一個身影出現，蘇梓夏驚喜激動地無以複加，“哇！淩曦哥哥！！”
她開心地把零食手機都丢到一旁，光着腳丫，直奔着兩人撲過去。
淩曦也是開心壞了，上前一步便張開懷抱，可蘇梓夏卻打他的臉，直直地撲進了韓軒懷裏。
淩曦狠狠白了她一眼，“小沒良心的！”
“嘻嘻。”蘇梓夏笑得很開心，“我告訴你哦，韓軒哥哥現在是我男朋友，我只能抱他一個人！”
淩曦冷哼着，裝作不理她，先走了進去。
韓軒心裏卻不是滋味，越是被蘇梓夏熱烈的愛着，他就越是狠不下心。
“淩曦哥哥你怎麽突然來了啊？我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蘇梓夏把自己的零食一股腦的都搬到淩曦身邊給他吃。
“那你想沒想我啊？”淩曦戲谑地問道。
“想啊，特別想。”
“想我都不抱抱我！哼！”
多麽熟悉，讓蘇梓夏想到淩曦第一次帶自己去買吃的，逗自己去牽着他的手。
“嘻嘻，那握一下手吧！”蘇梓夏兩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溫柔地覆上了淩曦有些粗糙的手掌。
“呦，不錯嘛，不是當初只牽着一根手指的時候了，哈哈。”
原來淩曦也一直都記得。
說說笑笑半天，韓軒終于開口了。
“梓夏，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蘇梓夏歪着腦袋，“離開？去哪啊？能帶上我一起嗎？”
韓軒低垂着腦袋，用力地搖了搖頭。
“那你要去多久啊？”她感覺出有些不對勁。
“不知道，幾天？幾年？或者……一輩子。”韓軒趕緊站起身，飛快的逃回房間，嘭的一聲把門關上緊鎖住，生怕自己眼中那不争氣的東西流出來會被看到。
蘇梓夏的心被狠狠揪了起來，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她用力捶打着門扉，可是韓軒根本不會開。
“韓軒哥哥！韓軒哥哥！你到底怎麽了，你跟我說啊！”蘇梓夏發瘋似的捶打着，已經泣不成聲。
“梓夏！”淩曦上來阻攔，努力地控制住她，“你給韓軒一點時間好不好？這段時間我帶你出去走走，我們，我們去巴黎？去新西蘭？随便哪裏都好，你給韓軒一些……”
“我不！到底怎麽了？韓軒哥哥你又不要我了是嘛？！我做錯了什麽我改啊……”
“對不起！”韓軒在門後強忍着心痛，“梓夏，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淩曦将那份親子鑒定攤開在蘇梓夏眼前，一切便不用過多分說。
“韓軒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的無奈……”
蘇梓夏明白了，這就是那晚他說的不得已的事情。
……
走吧，她始終像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幸福再多，終是幻夢。
淩曦告訴蘇梓夏，這像是一場她和林菲菲的賭博，籌碼是韓軒，而要賭的便是那孩子的命。
蘇梓夏才不想賭，那是韓軒哥哥的孩子，現在由韓軒照顧也是理所應當，他想走便走，若是回來，自己也仍然深愛。
“韓軒哥哥，我等你，無論多久，只要你會來。要是不回來了，也不要告訴我，給我留一個夢吧，讓我永遠滿懷期望……”
她趴在那扇門上，像是撲在韓軒懷裏，有他溫暖的溫度，輕輕吻向門扉，好像能透過一切，吻痛那一顆堅硬的心。
蘇梓夏帶走了她的那件情侶裝，卻把韓軒送給自己的圍巾留了下來，她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再親自為自己戴上。下樓時，她與林菲菲擦肩而過，忍不住瞥了一眼懷中的小家夥，恨他的降臨奪走了自己的最愛，不過心裏卻也默默許願，希望他能健康長大。
冰冷的空氣，像一把把銳利的刀鋒，将胸腔裏那顆痛到麻木的心髒，又割的粉碎，蘇梓夏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自嘲的冷哼了一聲，果然，沒有人疼愛的冬天，真是凍得人瑟瑟發抖。
……
房間裏。
韓軒痛心地喘着粗氣，呼吸聲都在顫抖。他騙不了自己，只有在蘇梓夏走了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麽愛她，不只是愧疚，更多的卻是割舍不得。從樓上看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裏，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氣。
“梓夏，對不起……以後沒有我，夜裏，就讓清風，明月，繁星，替我對你說一句……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