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一腳傷了。看起來還挺嚴重的,綁上了繃帶。

孫文也看見她穿着拖鞋來上學,奇怪的問:“你怎麽了?”

眼神飄了一下,陳一抿着嘴角笑:“之前不小心傷着腳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指甲剪的太靠裏,結果引起發炎了。

陳一的笑容有點羞澀:“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訓,還真挺疼的。”

宿舍打掃一直是兩個人一起,然後一周這樣輪下來。現在陳一變成了一個病號,跟她另一組的人就有點倒黴。

林河就是那個倒黴的人。

其實也無所謂倒不倒黴,能分到和陳一一組,本身就是一件倒黴的事情了。她想。

陳一早晨其實起不來,林河又急着走,又不好意思放她一個人最後走,所以一直都在宿舍裏等着她收拾好,兩個人一起走。

問題就是,陳一簡直是蝸牛托生,慢的要死。所以情況就演變成,絕大多數時間林河打掃宿舍,陳一洗臉刷牙穿衣服紮頭發。

早晨的時候陳一起得晚,梳頭發的時候她已經準備拖地了。壓了壓舌根,林河微笑着建議:“要不你出去梳頭?”

“啊,你等會兒再拖嘛!”陳一半抓着頭發,睜着兩只睡眼朦胧的大眼睛看着她。

林河:“……”

她屈服了。

過了一會兒陳一收拾好書包,看見倚在牆上的林河,笑眯眯的說:“你人真好。”

不過陳一也有良心,不太好意思一直讓她一個人打掃衛生,偶爾提起來要拖地,她都感覺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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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成為病號,陳一行動不方便,打掃衛生這個活也就徹底落在她身上了。

“林河,你人真好。”女生的聲音溫柔得像水,“你看你每天都幫我打掃衛生,晚上還給我講題,你人真好。”

剛放好拖把,要去陽臺擺盆的林河:“……”

怎麽感覺這麽奇怪呢?

就算是真的脾氣很好,她其實也有一點厭倦了。但是聽到陳一還算有良心的一段話,她忍不住嘴角揚了揚,然後笑着說:“沒事。”

下樓的時候,陳一靠在她身上,跟個□□一樣一蹦一蹦的,還挺有喜感。

她挺喜歡陳一的。跟她呆在一起的時候,林河就無緣無故的變輕松很多,沒有跟別人去交往那種莫名的焦慮。

這種感受确實很舒适,有點像初秋的風,綢帶一樣的絲滑。

高中生活開端挺完美,林河覺得幾乎是心想事成。

萬萬沒想到,災難竟然這麽快就來了。

“當時是誰在說話?”班主任沒戴眼鏡,不大的眼睛睜得賊圓,“現在站出來,就只罰一個,不然整個宿舍都罰!”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站出來。

看樣子是被氣得狠了,班主任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那你們就都罰!全部都回家去吧!”

當時頂撞過宿管阿姨的那個小小的女生站了出來:“老師,我們不想回去。”

“你們不想回去就能不回去了嗎?”

班主任盯了一會兒她們,出去了。氣氛一下子輕松了一點。林河站在陳一旁邊,感覺到有人拽了一下她的衣服,側首就看到陳一翻了一個大白眼。

她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發生了什麽也很簡單,熄燈後還在說話,宿舍違紀。

班主任對這個事情貌似特別生氣,這節課本來是政治,都沒讓她們去上,直接就揪到辦公室了。

沒過多長時間,班主任回來了。他瞪着眼睛瞅了一圈六個人,坐下聳了一下肩膀,說:“不回家也可以,你們想怎麽被罰?”

“擦黑板還有拖地這些體力活都是男生幹,你們想怎麽罰?”

林河擡頭問:“還有什麽我們能幹的?”

她們清楚的看到班主任冷笑了一下:“那你們去掃操場吧!掃一個月,不合格我還要再罰!”

掃。操場。一個月。

她們選擇死亡。

但是班主任就是班主任,一言九鼎,回到班級就宣布了這條消息,然後憤憤地說:“你們在宿舍不就是能比走讀的同學多學一點?都熄燈了還在說話!有什麽好說的!”

因為是舍長而被點起來特別批評的林河:“……嗯。”

被罰掃操場一點也不快樂,現在是秋天,她們班負責的區域正好是樹最多的區域,樹葉完全搞不定,前面還有一個主席臺,每天體育生在上面扔不少垃圾,就算是有六個人,這也完全不是人幹的活。

扒拉完主席臺的垃圾,林河從校服兜裏摸出來一個橘子。

“你吃不吃?”她問陳一,手已經開始剝皮了。

陳一眼神詭異地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橘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得猖狂:“哈哈哈你這是怎麽扒橘子?!”

林河感覺自己心裏那個溫柔的小姑娘形象碎了。陳一笑得兩排大牙都露出來了,還有她的雙下巴。

她從側面揪的橘子皮,手指都把橘子瓣摳破了,指甲稍微變成了黃色。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橘子,過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惡心,就直接把它扔進了垃圾筐裏。

她一開始就按照正常人的剝法扒橘子,後來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覺得這樣好惡心,就發明了一個從側面揪橘子皮的方法,現在看來,果然是腦子抽了。

下次絕對不這樣剝皮了!

陳一笑夠了,蹭過來說:“你怎麽想的?”

“別問,問就是天才的世界你不懂。”

後來又有一個男生被罰了,她們掃操場的隊伍就壯大到了七個人。

男生叫黃宇翔,長得高高瘦瘦的,人看起來傻了吧唧的,一說話就搖頭晃腦。

林河神煩他,這個哥們別說幫忙了,只要別添亂就行。而且還事兒挺多,每天下來除了聊天就是大着嗓門說他自己怎麽樣怎麽樣。

後來因為這個哥的原因,她們又被罰了。

她覺得自己還能保持微笑就是一種禮貌了。

早晨剛放下書包,就要下去掃操場。林河的心情就像是聞了一宿放了十天的臭襪子,暴躁的就跟炸臭豆腐一樣。黃宇翔叫住了她:“林河,我知道有人喜歡你。”

心跳停了一瞬間。

她轉頭看向笑嘻嘻的男生,他也在看着她:“你不好奇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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