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帝病倒
“娘娘,皇上病了。”孟昭儀硬着頭皮說道,“皇上着了寒,來春蘭殿不久就渾身高熱,如今在那裏已然昏迷不醒。”
祁太後眼皮一跳,當即站起來叱罵:“這樣天大的事情,你方才竟還想瞞着不說?”說罷就要往殿外走去。
裴元鑒再怎麽提防祁家,好歹也是她一把手養大的。祁太後雖然對他的所作所為有幾分寒心,可到底是心疼這個養子的身體。
祁絡繹也有些生氣了,惱怒地看了孟昭儀一眼,便起身攔住祁太後:“外頭這麽大風雨,太後若是出去了,一并病倒可如何好?您且在上陽宮等着,我去。”說罷對孟昭儀道,“太醫怎麽說?”
孟昭儀見祁太後果真有幾分動怒,那膽子就吓得更小了。哽咽地回道:“太醫說,皇上平時身強體健,區區風寒原不礙事。但正是因為平日裏身子骨太好,好不容易生回病,就比旁人來得樣子吓人些。”
“那你來做什麽?這樣傳個話,莫非你春蘭殿的人都做不好?”祁太後實在氣不過。
祁絡繹轉身拍撫祁太後的胸口:“太後消消氣,左右皇上也沒大事,我去瞧過以後,再來回您。”說着對孟昭儀道,“你随我一道回去吧。”免得在這裏祁太後越看越糟心。
孟昭儀籲了口氣,答了聲“是”,便站起來。大抵真是虛脫了,差點沒站穩,還好被莞娘扶了一下。當然,等她站穩之後,莞娘就立即松手了。
得知皇後要移駕春蘭殿,上陽宮的人自然立即就把儀仗備好了。但是祁絡繹一揮手便叫撤了,看了孟昭儀兩眼,道:“我就打傘過去吧。”
看着祁絡繹只帶了莞娘與孟昭儀一同離開昭陽宮,祁太後捶着胸口直喊胸悶:“你說說,這老天是不是瞎眼了?”
竹因無奈地笑了笑,她是明白祁太後意思的。
裴元鑒這樣對待祁絡繹,可是祁絡繹呢?她這麽做又是何苦呢?這麽好的一位皇後,裴元鑒為什麽不知道珍惜?可不就是老天瞎了眼。
老天有沒有瞎眼暫時還不好說,倒是祁絡繹去春蘭殿的路上,這風雨突然間就小了許多。所以到春蘭殿的時候,她倒沒有去上陽宮那麽狼狽。
“皇上在你這裏病倒的事情,切記不得外傳。”她踏入寝殿殿門時,對孟昭儀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讓你這宮裏的人都把嘴捂嚴實了。”
裴元鑒是在她這裏躺下的,若是傳出去,再加上這半年來她這寵妃的身份,言官們指不定把她當做什麽妖妃妲己之流。這一點,孟昭儀自然早就想到,所以請太醫的時候,就讓阖宮上下都把皮繃緊了。此時聽祁絡繹說出口,卻另有一番意思。孟昭儀當下就有點臉紅,至少在這方面,這位小小皇後的胸襟是她遠遠無法企及的。
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名聲,而祁絡繹則憂慮的是皇上驟疾可能引發的朝野震動。先皇短壽的前車讓文武百官記憶猶新,皇上一病,就會引發各種猜測,甚至讓居心剖側的鄰國外邦蠢蠢欲動。所以作為一國的九五之尊,輕易是不敢病的。萬萬歲是做不到,但隐瞞一些小小的病情,還是輕而易舉。
被祁絡繹如此鄭重地交代,孟昭儀不禁覺得自己可能在哪個環節産生疏漏。這會兒去彌補倒還來得及,便答了聲“是”,匆匆去查缺補漏。
祁絡繹看着她單薄的背影籠罩在一身濕透了的衣服裏,突然想到,孟昭儀是先去昭陽宮,然後再到上陽宮,如此折騰往返後,才回到春蘭殿的。到底可憐她,便随口說了一句:“先去把衣服換了吧,春蘭殿可不能一下出兩個病人。”
她這無心之言,讓孟昭儀感動萬分。尤其是,經過乞巧節這件事之後。
祁絡繹與莞娘步入寝殿,發現裏頭的人都被遣下,床前只有鐘離一個人。鐘離看到祁絡繹,臉色有幾分讪讪然,行禮道:“見過皇後娘娘。”
鐘離自小陪伴裴元鑒,當然跟祁絡繹也不陌生。說實話,撇開皇後的身份不說,他還是頂喜歡祁家這位小姐的。奈何自打裴元鑒登基後,就對祁家漸漸疏離,他也就沒能有什麽機會再見祁絡繹。
“皇上無緣無故的,怎麽會病倒?”這是祁絡繹最為擔憂之處,假如平常就身子孱弱,那心裏倒有個數。可是像裴元鑒這樣突然間就病倒了,不得不讓人揣測他是不是患了什麽隐疾。
她幾步來到床前,看到床上的裴元鑒厚厚裹着一床被子,額頭發間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整張臉白得像是宣德坊的紙。祁絡繹眉頭一皺,緊接着就問:“怎麽把人裹地這麽嚴實?”
鐘離搓着手說道:“皇上這是淋雨着涼高熱不退,裹得多些發幾把汗,應當就好了。”
祁絡繹把手放在裴元鑒的額頭上,那燙得幾乎能煮雞蛋。立刻就動手把那床棉被給剝開了,吩咐莞娘:“去打盆溫水來。”
鐘離駭然:“娘娘這是做什麽?皇上已經着涼了,可再凍不得。”你恨裴元鑒那也得明着對他啊,這樣公報私仇算怎麽回事。
祁絡繹白了他一眼:“閉嘴。那太醫是怎麽說的?”
“太醫說吃幾副藥散散就能好。”
“那被子可是你捂的?”
“是我。”
“膽子不小,要是把你家皇上捂成白癡,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不捂就不捂,這麽兇幹什麽。
莞娘打了水,祁絡繹剛要卷袖子擰巾子,鐘離弱弱地說了一句:“娘娘,要不還是我來吧?”
“怎麽,被子都不怕捂死你家皇上,倒怕我用巾子捂了?”祁絡繹沒好氣地說道。
鐘離決定還是閉嘴好了。
于是眼睜睜地看着皇後娘娘卷起大袖子,把皇上全身上下的衣服脫了個幹淨,然後用那盆溫水一遍一遍地擦拭着皇上的身子。
水涼了,莞娘就趕緊去換上一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