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嫣道:“那麽,這處産業有多大?有圖紙嗎?”
“當然。”
黎塞留公爵一揮手,兩個侍者模樣的人立刻拿着一份巨大的地圖走了過來。
黎塞留公爵指着那張地圖,道:“您請看,這裏是盧浮宮,一百多年前,法蘭西先王路易十四就曾經在這裏住過,至今,它依舊是王室最大的宮殿群。而您看中的富蓋舊邸,就是在這裏。這裏是塞納河。如果不是因為宮廷搬進了凡爾賽的話,這裏就是法國的心髒。當然,現在皇後林蔭大道在巴黎的地位跟當初是一樣的。”
黎塞留公爵顯然是個很懂語言藝術的人,他很聰明的強調,香榭麗舍大道在巴黎的地位,而不是在法國的地位。
這種語言藝術不是某個圈子裏的人是不會立刻注意到的。當然,常年浸淫在這個圈子裏的人,就是留心了也不會露于形色。
李嫣便是其中之一。
李嫣看了看這張地圖,道:“那麽,這座塊房産有多大?”
“四十法畝,幾乎是凡爾賽的三分之一大小了。如果您誠心要買的話,我還可以做主,把這邊上位于盧浮宮和富蓋舊邸之間的十二法畝的土地一并并入這塊地産。”
當然,這個價錢自然也要跟着漲。
“可是這樣不規整了。這處房産是誰的?”
“不才,正是在下的。”黎塞留公爵微眯着的眼睛裏面閃着精光,“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讓給您。”
“啊,這怎麽可以?多不好意思?這一定是您心愛的産業吧?”
“沒有關系,我現在住在凡爾賽。而且這處産業靠近塞納河,這裏還有一個小小的碼頭。如果您誠心要,裏面的家具陳設可以一起讓給您,這樣,您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這處房産,就是當年黎塞留公爵用來金屋藏嬌的愛巢之一。只不過,他借着杜巴麗夫人的裙帶成了路易十五的近臣,好多原本在巴黎置辦的房産就用不上了。這處房産就是其中之一。
“啊~!您真是太慷慨了。”李嫣似乎完全沒有發現黎塞留公爵的小心思一般,道:“請問,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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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蓋舊邸,四十萬裏弗爾,這十二法畝的土地,十二萬裏弗爾,我的那塊房産,有一座宮殿式的大廈和兩座小樓,帶着家具可以馬上入住,所以要二十萬裏弗爾。”
聽到這個價錢的時候,舒瓦瑟爾公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因為這個價錢真的太黑了!不是他說,黎塞留的那份房産,撐死了就五萬裏弗爾!
更讓他驚訝地是,李嫣竟然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竟然點頭了:“一共七十二萬裏弗爾是嗎?回頭讓內克把錢轉給你。對了,中間的這塊地呢?有主嗎?”
雖然已經知道了,巴黎市民日常生活中有更小的貨幣單位,蘇,可是在大唐不過幾千兩就能夠置辦下來的首飾,放在這邊竟然能夠兌換到三百萬裏弗爾,這讓李嫣忍不住有一種買買買的沖動。
巴黎的房産實在是太便宜了。在大唐,無論是長安還是洛陽,這種靠近皇宮的房子,別說是一套首飾,就是來個十套二十套,也未必能夠下來!
“啊~那屬于我的一個老朋友。據我所知,他最近手頭有些緊,正打算出售一批産業。如果您有意思的話,我可以幫您問一下。不過,他的要價比較高。”
黎塞留公爵當然知道這塊地産的主人是誰,大不了,他先把這塊土地買下來,然後再轉賣給這位異國公主就可以了。
“當然,那就拜托您了。如果能夠盡快辦好手續,那就再好不過了。”
“當然。還有專門針對外國人的房産附加稅。三十萬裏弗爾。”大約是覺得這樣宰一個年輕的小姐有點不好意思,黎塞留公爵附加了下面的話:“有了這三十萬裏弗爾,我能夠保證在一個星期內,把文件送到您的面前。”
“好吧,那就一百零二萬裏弗爾。”李嫣道,“款子就走內克銀行。我能參觀您的房子嗎?”
黎塞留公爵笑道:“美麗的小姐,現在,那是您的房子了。”
“是的。那麽,您介意給我指個路嗎?”
“當然,我的榮幸,美麗的小姐。”
黎塞留公爵望着李嫣,就好像狐貍盯上了肥美的兔子,野狼盯上了年輕的羔羊。現在,兔子住進了狐貍窩,還邀請狐貍一起去,他哪裏不高興的?
不得不說,黎塞留公爵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哪怕李嫣明知道剛剛被他宰了一刀,可是他就是能夠把人捧得舒舒服服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黎塞留公爵不愧是名副其實的弄臣,靠着溜須拍馬上位的小人,雖然,他也曾經是一軍統帥,建立過不少功業,但是他的統帥能力還比不上他溜須拍馬的本事。。
在黎塞留公爵的陪伴下,李嫣到了新居,認識了一下看門人,然後,黎塞留公爵就把鑰匙交給了李嫣。
等黎塞留公爵一走,一直沉默不語的舒瓦瑟爾公爵開口了:“您知道他跟您獅子開大口。”
舒瓦瑟爾公爵其實很想知道,這位年輕的女孩知道她買下的這些地産實際上只要不到三分之一的價錢會是什麽反應。
但是,作為法蘭西的公爵,他不可能在一個外國人面前拆另外一位法蘭西公爵的臺,尤其是,這位公爵名義上是國王的代理人的情況下。
李嫣笑而不答,而是直接道:“這筆交易真實有效?”
“當然。既然我在場,就是到了國王面前,我也會如實作證。”
“那就行。”
說完,李嫣對着自己的侍女點了點頭,那侍女就領着人進屋去了,沒一會兒,李嫣就聽到屋子裏面傳來一陣小小的驚呼聲,緊接着,那侍女就急匆匆地過來,奏禀道:“殿下,房子裏面很髒。家具雖然是齊全的,陳設也不少。但是,附近的野貓把這裏當成了栖息地,房子裏面到處都是垃圾、糞便,還有……”
“看起來,要先雇人打掃一番。波尚先生,”
一直站在後面的波尚連忙上前:“聽憑您的吩咐。”
“我需要雇傭一些人,用大掃帚把房子裏裏外外都掃幹淨,然後用大刷子把地板刷幹淨。你知道哪裏能雇傭到這樣的人嗎?”
“小姐,您需要的是管家……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幫您問一問吧。”
“管家?不需要,我只需要一些女仆,做些粗活就可以了。幫我在宣傳畫冊上登個廣告吧。試用期每兩個星期一個裏弗爾,正式錄用之後,一個星期一個裏弗爾。要聽話、手腳幹淨又麻利,最重要的一點,聽指揮。”
試用期每兩個星期一個裏弗爾,正式錄用之後,一個星期一個裏弗爾?
還只是女仆?
波尚可以肯定,巴黎的市民,絕對會為這份工作打破頭的!就是賣菜的農婦,也不會介意每天賣完菜之後,來皇後林蔭大道掙這份錢!
就連舒瓦瑟爾公爵都忍不住道:“小姐,您知道巴黎市民的平均收入嗎?”
“當然。酒店的侍者曾經說過,巴黎普通市民,一天十個蘇都是奢侈。不過,為了日後的舒心,我不介意多花一點錢。畢竟清理完這座房子之後,我還要她們幫忙清理那座房子。甚至,也許日後我去了凡爾賽,也需要人打掃房間。”
李嫣說的,就是凡爾賽一個特殊的現象。
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兩位都不算是什麽明君,伴随着他們的統治,法蘭西也走向的衰弱,而最能夠表現這一點的,自然是如今肮髒無比的凡爾賽:到處都是流竄的動物和滿地的糞便。
因此,皇室成員和貴族總是隔三差五的把髒鞋子扔出住所,主要就是不想清理這些鞋子。因為麻煩,而且,清理後的鞋子就不華麗了。好比說,王儲最年輕的弟弟阿圖瓦伯爵,他每天都要丢掉一雙鞋子。
舒瓦瑟爾公爵忍不住追問了一句:“您會專門雇人清掃房間?”
“對。與其每天做一雙新鞋子,我寧可雇人把我住的地方打掃得幹淨一些。巴黎的下層市民們能夠多拿一點錢,臉上多一點笑容。而我,則能夠生活在更加整潔舒适的環境裏。”
舒瓦瑟爾公爵心中一動,道:“感激您的仁慈和慷慨。”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說過了,1770年的裏弗爾跟七月王朝時期的法郎是不等值的。
這裏參考了兩位大師的兩部描寫同一時期(七月王朝時期)的名著:
根據巴爾紮克在歐也妮·葛朗臺裏面寫的,長腳拿侬每年的薪水是六十個法郎。
而在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裏面,曾經明确的說過一個銀幣約合五個法郎。
也就是說,即便把巴黎和外地的薪水平均差值也算進去,女主給的,絕對是高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