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倒v

杜巴麗夫人傻傻地道:“珠玑,你的意思是,法國的耕地不夠嗎?可是,法蘭西是歐羅巴最強大最富饒的國家。”

在場的男士們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杜巴麗夫人。從當時的審美來說,擁有一頭燦爛的金色頭發的杜巴麗夫人毫無疑問是個美女。當然,沒有任何一個男士覺得杜巴麗夫人會這麽問有什麽不對。因為在他們的心中,杜巴麗夫人不但是個道德敗壞的女人,而且還出身低微,因此,無知又愚蠢是她的标配。

她問出這樣的問題,一點都不奇怪。

李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招手讓門外等着的侍女把紙筆送進來。

當着衆人的面,就着侍女手裏托着的木板,李嫣迅速地畫下了法蘭西地圖,盧瓦爾河、塞納河、羅納河,法蘭西境內的三條河流,她們的主要支流,李嫣都一條不錯地畫出來了。

她的手下的地圖繪制技術肯定是這個時代的法蘭西乃至是歐羅巴能夠比得上的——當年法國輸了七年戰争的時候,就有話說,跟當時糟糕的地圖繪制水平有關——因此,剛開始的時候,在場的男士們有那麽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法蘭西嗎?輪廓是沒錯,三大河流也沒錯,但是,這些支流,是不是有點多?還有這個走向……

雖然心裏都肯定了這是法蘭西的地圖,可是看到這份地圖,尤其是看到左斜線陰影部分的盧瓦爾河谷的廣大葡萄酒産區和位于巴黎東北方廣大的右斜線陰影部分的香槟産區,占去了兩大片。

剩下的,

杜巴麗夫人驚愕地看着李嫣舉起來的地圖:

“這就是法蘭西。這些不是陰影的地方,也不排除有小規模的、沒有連成片的葡萄園的存在。可是這些地方,包含了森林、草原、草甸、沼澤等等等等。你說,法蘭西的耕地有多少?”

杜巴麗夫人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封地和莊園。

是啊,她的莊園雖然沒有蓬巴杜夫人的那麽有名,拉菲等一系列名葡萄酒跟蓬巴杜夫人有關,卻跟她沒有多少關系。可是,她的莊園跟別的貴族的莊園沒什麽兩樣,除了風景和花園,莊園最重要的,就是葡萄園,最重要的金錢來源,就是葡萄酒。

李嫣最後總結道:“這就是法蘭西跟我的故鄉的不同。在我的故鄉,最肥美的土地,肯定是用來耕種谷物類作物,以保證糧食的生産。可是在法蘭西,最肥美的土地,竟然不是用來耕種谷物類作物!你知道嗎?當我的屬官将這份地圖繪制給我看的時候,我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嗎?天主果然是一位強大又仁慈的神明。他是如此地厚愛法蘭西,厚愛歐羅巴。”

李嫣的這句話,很快就被傳到了凡爾賽的紅衣主教羅昂的耳朵裏面。

羅昂主教,以歐羅巴的審美來說,他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美男子,當然,跟大多數在他這個年紀就走到這個位置的有權有勢的人來說,羅昂主教是一位傲慢、虛榮又揮金如土的大人物。

如果說羅昂主教的傲慢,就不能不提他跟奧地利皇後,也是王儲妃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母親瑪麗亞·特蕾西亞之間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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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亞·特蕾西亞,名義上是奧地利的皇後,可是事實上,歐羅巴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是因為跟她結婚而成了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也因為神聖羅馬帝國是天主教國家,按照歐羅巴的傳統,神權高于王權,因此,羅昂主教在作為法蘭西出使奧地利的使節期間就曾經利用自己紅衣主教的身份對奧地利的內政指手畫腳甚至想用宗教逼迫瑪麗亞·特蕾西亞屈服因而深深地得罪了瑪麗亞·特蕾西亞的不滿。也因此,瑪麗亞·特蕾西亞就指示自己的女兒瑪麗·安托瓦內特,要求女兒不要理會這個男人,并且,如果可以的話,阻止國王和王儲重用這個男人。

瑪麗·安托瓦內特是個聽話的孩子,因此她從來都不給羅昂主教好臉色。不過,現在的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地位十分脆弱,她嫁進凡爾賽都快一年了,婚禮的最後一步還沒有達成,婚姻随時能夠被取消,因此此時的羅昂主教根本就沒有把瑪麗·安托瓦內特放在眼裏。

但是,這不等于說,作為紅衣主教,這位有着漂亮的主教之稱的男人就不清楚李嫣的份量。

別的不說,作為法蘭西境內唯一的一個不信教的領主兼大貴族,羅昂主教也認為,自己有這個必要,把這位迷失的羔羊領回到主的面前。

只不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而現在,聽說了“天主果然是一位強大又仁慈的神明。他是如此地厚愛法蘭西,厚愛歐羅巴。”這句話的确出自李嫣之口,他就覺得,機會來了。

羅昂主教親自拜訪了李嫣。

實際上,作為國王的情婦,杜巴麗夫人一直不受教士、神甫們的喜歡,因為天主教推崇的是一夫一妻制,加上男女的不平等,因此,明明主要責任在國王路易十五身上,可是人們卻紛紛指責杜巴麗夫人。李嫣跟杜巴麗夫人交好,又早早地放出話來,說自己的故鄉傳統就是不信教,所以,天主教方面保持了觀望态度。

當然,一般情況下,羅昂主教是不會親自來拜訪李嫣的。不管這麽說,他也是紅衣主教,是凡爾賽神權方面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是,羅昂也看到了李嫣未來的權勢。

沒錯,如果不是因為李嫣很有可能是法蘭西下一個極具權勢的女統治者,羅昂主教根本就不可能走今天這一趟。

更重要的是,跟杜巴麗夫人不同,杜巴麗夫人只想過王儲愛上自己的朋友這個可能,而羅昂主教卻希望,日後王儲路易·奧古斯塔和王儲妃瑪麗·安托瓦內特之間的婚姻宣布無效之後,由李嫣成為法蘭西的新王妃乃至是王後。

所以,羅昂來了。

他來的那一天,正好是王儲路易·奧古斯塔、杜巴麗夫人、魁奈、伏爾泰、達朗貝爾、舒瓦瑟爾公爵、黎塞留公爵、米拉波侯爵都在李嫣的書房裏讨論利穆贊的未來,大家圍着利穆贊的模型正說得熱鬧的時候,聽到侍女通報羅昂主教來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李嫣身上。

李嫣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紅衣主教?羅昂?”

“是的,殿下。”

李嫣沉吟了片刻道:“請他上來吧。”

羅昂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房間的中央,放着三張桌子拼起來的模型。而在房間的一角,靠近窗戶的那邊,唯一的單人沙發上坐着王儲路易·奧古斯塔,王儲右側的長沙發上坐着李嫣和杜巴麗夫人,黎塞留公爵則坐在了杜巴麗夫人那邊的扶手上。而在她們的對面,魁奈和舒瓦瑟爾公爵坐在了長沙發上,達朗貝爾和米拉波侯爵則靠在扶手上,伏爾泰坐在邊上的凳子上。

看到羅昂進來的時候,大家紛紛站起來,就連王儲也不例外。

李嫣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王儲實在是太年輕,也太軟了。

她不動聲色地露出标準的東方式的微笑,道:“竟然真的是主教大人!我還以為,有人捉弄我呢。”

羅昂主教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道:“感激仁慈的天主。公爵的殿下,我今日來,是希望在天主的見證下,為一只迷途的羔羊引路。”

李嫣左右看了看,這才勾起了嘴角,道:“看起來,主教說的人,是我了。”

“是的。為了您的子民。公爵殿下,請您聆聽主的旨意。”

李嫣道:“主教大人,您這樣說,我就有點不明白了。聆聽主的旨意?為了我的子民?主教希望我做什麽呢?”

羅昂道:“公爵殿下,自古以來,利摩日就是法蘭西中部的宗教中心。”

“然後呢?”李嫣道,“您是擔心,我會禁止我的子民信教嗎?”

“公爵會這麽做嗎?”

李嫣道:“主教大人,在我的領地上,只要不觸犯法律,我的人民就是自由的。他們可以決定自己要不要信教,也可以決定,自己是要信奉天主教還是新教。”

“新……”羅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就好似有人把一只青蛙塞進了他的嘴巴:“天哪!仁慈的天主啊!您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想法!新教!”

法蘭西是個天主教國家,就跟英格蘭是個新教國家一樣。現在的法蘭西,真正能夠說得上對新教寬容的城市,也許只有一座!

“您要引起宗教戰争嗎?!”羅昂大聲道。

李嫣皺起了眉頭,道:“可是法蘭西人不是自由的嗎?法蘭西人擁有選擇的自由,不是嗎?”

李嫣的話,再度讓羅昂在胸口劃了個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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