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倒v

眼看着八月二十三日王儲路易·奧古斯塔的十七歲生日就要到了,按照往年的慣例,宮廷裏肯定要舉行盛大的舞會和慶典,可是這一年,有幾個貴族的心思在王儲的生日慶典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利穆贊和這片土地的現任領主利穆贊公爵李嫣身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凡爾賽背地裏開始悄悄地流傳起一股流言:據說,在1768年的時候,利摩日的一個貧窮的農婦,因為連草木灰都用不起,只能選擇用當地的一種白色的泥土來洗衣服,結果,讓她意外地發現了瓷器的秘密。

這股流言很快就被傳播開來,很多人都對此深信不疑,也有很多人認定,異國公主利穆贊公爵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因此她才用這種手段從國王的手裏騙取了利摩日。

沙特爾公爵夫人瑪麗·阿德萊德話中所指的,便是這個。

瑪麗·安托瓦內特搖着頭,不肯相信:“可是,夫人,您難道忘記了?傳教士早在1765年就從東方皇帝那裏把瓷器的秘密帶回了法蘭西。如果1768年利摩日就已經有人發現了瓷土礦,那,那哪裏等到現在?”

今年已經是1771年了!就是從1768年開始算,也有三年了。

沙特爾公爵夫人道:“可是,利摩日是貧困山區!我們的人只是晚了一步……”

“對,我們晚了一步。”瑪麗·安托瓦內特把頭轉向窗外,道:“國王已經把利穆贊大區賜給了利穆贊公爵。而且,利摩日有瓷土礦的消息,也是從公爵那裏先傳出來的。是公爵,派人調查了自己剛入手的領地,這才發現了瓷土礦。按照法蘭西的法律,這個礦藏是公爵發現的,公爵擁有開采權。”

“不,您是王儲妃,殿下,您可以通過立法,讓利穆贊公爵把瓷土礦上交……”

國庫空虛,而瓷土礦和瓷器在歐洲卻被稱為白色的金子,它們能夠為法蘭西帶來巨額的收入。

在歐羅巴很多國家,發現者對銀礦有開采權,可是金礦必須上交國家。這是很多國家都有的法律。凡爾賽的貴族們認為,只要一條法令,就可以把瓷土礦收歸國有,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瑪麗·安托瓦內特看着窗外,道:“可是,利穆贊公爵也需要金錢。她已經為法蘭西的人民貼補了數百萬的裏弗爾,如果利穆贊公爵失去了利摩日和瓷土礦,她破産事小,可是,那些去了利穆贊的乞讨者呢?他們怎麽辦?”

沙特爾公爵夫人吃驚地擡起了頭。

“殿下?”

“夠了,你退下吧。”

不過是一些乞讨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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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以前他們不一樣在巴黎街頭乞讨嗎?

這是當時很多貴族的看法,但是,年輕的王儲妃從來沒有這麽想過。過去艱難的半年時光讓她成長了許多。

也許她還年輕;也許她是奧地利公主,因此被法蘭西的貴族們拒絕,無法真正地涉入法蘭西的政治;也許她注定了會夾雜在法蘭西和奧地利、夾在波旁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之間左右為難,可是,這不等于她的思考能力也一并被剝奪了。

至少,現在的她知道,人民需要面粉,人民不想挨餓。

可是凡爾賽,總是有人在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耳朵邊上說:你應該做這個,你應該做那個,你不應該做這個,你不應該做那個。

就以這次關于利穆贊公爵和瓷土礦的事情為例,其實瑪麗·安托瓦內特認為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管。可是總是有人來到她的身邊,試圖把自己的意見灌輸給她。

這讓瑪麗·安托瓦內特煩心不已。

在她看來,剝奪一個沒有過錯甚至是公認的仁慈的貴族的領地,強取豪奪一位貴族的財産,都是有罪的,也是絕對不能做的。

可是周圍很多人卻在對她說“不,不是這樣的。”

瑪麗·安托瓦內特實在是太年輕,她也不懂政治。如果是當年的蓬巴杜夫人,也許即便是明知道對方是清白,也明知道對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法蘭西,可是出于政治目的,蓬巴杜夫人一樣會下決斷。

問題是,瑪麗·安托瓦內特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還有小半年時間才會過十六歲生日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實在是太年輕,她選擇了逃避,逃出了凡爾賽,參加了巴黎的一次化妝舞會。

然後就是在這次的化妝舞會上,她遇到了她此生的愛人,瑞典貴族,阿爾塞德·菲爾遜,一位年輕的、俊美的、極富情趣的瑞典軍官。

用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說法就是,隔着面具,只是一眼,她就覺得自己墜入了愛河。

無論是在巴黎還是凡爾賽,年輕的王儲妃都是美人,而且還是風情萬種、一等一的大美人,哪怕是隔着那一片面具,也足夠讓菲爾遜認出王儲妃了。

因此,當1771年王儲的十七歲生日舞會開始的時候,隔着重重的人群,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視線跟菲爾遜交彙了,他們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對方。

當然,國王對此一無所知,他舉着酒杯,拄着權杖,對他的臣民道:

“諸位,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前幾天,巴黎市長莫雷爾先生跟國王報告,巴黎的乞讨者少了一半!”

舞會上先是一片寂靜。因為大家完全沒有想到,國王竟然會在王儲的生日舞會上說這種話。這不符合凡爾賽的傳統。

但是,這一次,不是黎塞留公爵,而是舒瓦瑟爾公爵,作為杜巴麗夫人的政敵,也曾經是國王的重臣,他先彎下了腰,跟一個騎士一樣,單膝着地,手按在胸前,高聲道:

“天佑國王!國王陛下萬歲!”

所有的貴族,無論男女,齊刷刷地行禮:

“天佑國王!”

“國王萬歲!”

“天佑法蘭西!”

“法蘭西萬歲!”

國王路易十五端起了酒杯,道:“這裏,我要感激一個人,利穆贊公爵。如果不是公爵,巴黎的乞讨者不可能降到七萬以下。”

舞會上一片寂靜,人們紛紛擡頭,結果,找遍了整個舞廳,都沒有看見李嫣的身影。

杜巴麗夫人立刻小聲在國王的耳邊說了兩句。

國王只能聳聳肩,道:“看起來,我們的公爵殿下有點不舒服。不過,無論如何,我跟公爵的友誼不會變。”

國王的話立刻引來了一片掌聲。

舞會再度開始了。

不過,這一次,大家已經無心跳舞了。

國王的重臣們紛紛圍在了國王的身邊,而王儲路易·奧古斯塔也因為國王事先的叮囑,頂着周圍讓他格外不自在的目光,站在了國王的身邊。

很多貴族則圍繞在國王和王儲的身邊。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國王今天的話,對法蘭西的未來,将産生至關重要的影響。

熱愛法蘭西的人希望法蘭西王國會因此發生好的改變,就是不那麽熱愛法蘭西的人,也想從中給自己撈些好處。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裏還有人會注意到,年輕的王儲妃跟一個年輕的軍官溜到了陽臺上說悄悄話。

躲在陽臺的角落裏面,瑪麗·安托瓦內特如此道:“我萬萬沒想到,難得流出凡爾賽一趟,認識的人,竟然也來自于凡爾賽。”

菲爾遜笑道:“您美麗的姿容,哪裏是那一片薄薄的面具能夠隐藏得了的呢?殿下?”

“啊~您真是會說話。”

“哦,殿下,神權和王權都站在您這邊,當然,我也是。”

菲爾遜敏銳地感覺到了瑪麗·安托瓦內特在強顏歡笑。

“哦?你知道我的煩惱?”

瑪麗·安托瓦內特揚起了笑臉。

精致美麗的妝容,在月光之下,卻籠罩着一股淡淡的哀傷。

菲爾遜湊近了瑪麗·安托瓦內特,幾乎是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當然知道,您當然是在為利穆贊公爵而煩惱。”

聞言,瑪麗·安托瓦內特看上起更加悲傷了:

“我,看上去很蠢吧?樣樣不如她。”

“不,我尊貴的殿下,您是那麽的直率而又天真,對比之下,那位,也許她是仁慈的,但是她的心機和手腕,卻讓人害怕。”

瑪麗·安托瓦內特愣住了。

阿爾塞德·菲爾遜是第二個跟她說李嫣可怕的人。

瑪麗·安托瓦內特擡起頭,月光之下,菲爾遜的臉龐宛如大理石的雕刻,可是當時他的眼神,讓瑪麗·安托瓦內特永世難忘。

瑪麗·安托瓦內特被鎮住了。

阿爾塞德·菲爾遜這才反應過來:

“抱歉,尊貴的殿下,我吓到你了。”

“不,我想聽。告訴我,你是如何看待利穆贊公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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