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莴苣姑娘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伊登叨念着這句新學來的舶來語,感覺這個報應,可能來晚了幾年,還錯誤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母親因為想要一個女兒,便搶走了總是偷吃他家莴苣的那戶人家的孩子。搶來的孩子明明裹着粉紅色的襁褓,解開襁褓,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嬰。等他的母親再去送還孩子時,那戶妻子的嘴特別饞的人家,早就不見了蹤影。

這可能是被他的母親吓跑的。

哦,忘了介紹了。

伊登的母親,是個說出她的名字都會令人懼怕的女巫。而伊登,是個會一點兒魔法的小男巫。

要報應,也不應該報應到他的身上啊。丢下孩子跑路的那戶人家,破壞別人團圓家庭的母親……要報應,也該找他們報應去啊。

伊登欲哭無淚的癱在床上,艱難的釋放出聖光術治療着身上的紅痕。學藝不精的伊登釋放出的光球只有拳頭大小,而且,這個拳頭還是他的拳頭,而不是緊張兮兮的靠在窗邊盯着自己亂看的維恩的拳頭。

伊登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只把需要治療的部分肌膚露在被子外。

光球落在伊登的側腰上,指痕在聖光術的治療下消失不見。維恩略感可惜的看着恢複如初的光潔皮膚,走到伊登面前,掀開了伊登費盡心思的裹在身上的被子。

伊登被維恩的舉動吓了一跳,嘴裏念着的咒語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剛聚攏出的光球的在伊登的手心上閃了閃,撲閃了幾下就消散了,不過,伊登也顧不上去管那個沒能發揮出自身作用的光球了。

伊登扶着還有些酸軟的腰從床上坐起,去搶被維恩舉在頭頂上的被子。被維恩的長臂舉着的被子,幾乎要碰到挂着蜘蛛網的屋頂。伊登在被子碰到屋頂前,飛快的念了個咒語清掉了屋頂上的蜘蛛網。趴在蜘蛛網上睡的正香的蜘蛛啪叽一聲,掉到了房梁上。

伊登站在床上去搶被子,舉着被子的維恩則像是拿着根骨頭逗弄小狗的讨厭主人似的,讓伊登随着他的動作左左右右的搶了幾次後,才張開被子,裹住了伊登。

伊登的雙臂雙腿都被裹在了被子中,他看着有些委屈的隔着被子抱住自己的維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夾在面包中央的那條熱狗。

“那些痕跡很好看,為什麽要把它們去掉。”維恩的雙臂往下蹭了蹭,按住了伊登在被子下蠢蠢欲動的雙手。

“哪……哪裏好看!”伊登的臉微微漲紅,掙紮着想要繼續抹去維恩留在他身上的那些痕跡。維恩抿着嘴不說話,只是箍着伊登的雙臂的力氣又大了些。“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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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維恩越發委屈的捂着額頭坐在床尾,如果維恩的身上能有一條尾巴,伊登毫不懷疑,此時維恩的尾巴一定是蔫蔫的耷拉在身後。伊登看着大刺刺的盤腿坐着的維恩,感覺正在和伊登感受着同等痛度的額頭更疼了。

伊登扯出被子的一角蓋在了維恩的腿間,一個小小的光球又在伊登的手上成型。伊登托着光球湊近維恩的額頭旁,那處被自己的額頭撞紅的地方。

維恩看着移近的光球向後挪了挪,捂着自己的額頭,躲閃着說道:“先給你自己治療。”捂着額頭的手掌又碰到了被伊登撞痛的地方,維恩嘶了一聲,又補充道:“我不疼。”

伊登是巫師行列中的小菜鳥,聖光術在維恩推拒的時候,從他的手中維持不了多久又消散了。伊登看着接連兩次都落空的聖光術,深吸了一口氣,向維恩吼道:“疼着吧蠢貨!”

蠢貨維恩站在床邊往自己的頭上套着裙子,維恩的頭從領中穿過,露出了沒有一絲紅痕的額頭和一張想要說話卻不敢說話的臉。

維恩杵在床邊,高大的身影在消除着歡愉痕跡的伊登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去去去,別從這兒擋光,去那兒站着去!”伊登指着窗邊,指揮着維恩站過去。維恩一步三挪的蹭到窗邊,望着天際餘晖,低聲哼唱着腦中的旋律。

沒有人教過維恩唱歌,但維恩的樂感就像是與生俱來的似的,維恩随意唱出的曲調,都能牽動住聽者的心弦。

柔和的光芒灑在伫立在森林中的高塔上,雪白的高塔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同樣被染上金光的,還有維恩精致俊美的五官。

伊登看着維恩的側臉,終于可以明白,為什麽維納斯會癡迷于阿多尼斯——沒有人可以拒絕美好的容貌——就像自己一樣。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伊登為自己忍不住一次次的沉迷在維恩身旁的行為找到了借口,他扶正維恩戴在頭上的假發,氣不過的又戳了下維恩的腰眼。

“哼哼就行了別大聲唱啊,別人聽到你的聲音不都知道你是男人了!”

“可我就是個男人。”維恩擺弄了下戴在頭上的一眼看不到頭的發辮,在伊登呵斥他不要弄亂頭發之前,趕緊又收回了手。

無論從哪方面而言,伊登當然知道維恩是個男人,所以,他才會讓維恩戴上假發,穿上布裙,站在高塔之中,日複一日的等待着不知道從哪來的倒黴蛋上鈎。

他要把維恩,推銷出去。

伊登是在一年前才知道維恩的存在,會知道維恩存在的原因,便是因為他就是那個上了鈎的倒黴蛋。

美麗的姑娘被女巫困在高塔之中。

伊登聽信了這個傳言,找到了高塔,發現了登上高塔的方法,還發現了,困住那位姑娘的女巫,正是他的母親。

伊登學着母親的法子登上了高塔,還沒同這位美麗的姑娘搭上話,就發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這位姑娘的長辮是假發。第二,這位姑娘長着胡茬。

等伊登勉強接受了這位姑娘不時就會刮不幹淨,留在臉上的胡茬後,又被迫接受了另一件事情——這位“姑娘”,站着尿尿。

伊登回憶了下一年前還長的雌雄莫辯的維恩,再看看如今面部輪廓已經逐漸分明的維恩,苦惱的揉了把自己亞麻色的短發。

再沒有人上當,維恩就要砸在他的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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