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睡美人
訴說着會等着他和噴火龍回來的奧羅爾,是躺在他的那張床上,等到了卡拉波斯的歸來。
卡拉波斯身上的衣服還未來得及更換,殘破的袍子和臉上未曾拭去的血污令卡拉波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飄蕩在戰場上的亡靈,又像是一個痛失了夥伴的可憐人。
而他,也确确實實的失去了奧羅爾。
奧羅爾的沉睡早在卡拉波斯的預料之中,甚至在卡拉波斯離開奧羅爾的那一秒,卡拉波斯便預想到了奧羅爾沉睡的畫面。
整個皇都在等待着奧羅爾沉睡的時刻,甚至連奧羅爾自己也是。
他涉足了奧羅爾的生活太久,也看着奧羅爾是如何度過了那似乎看不到希冀與未來的日日夜夜。奧羅爾的心中就像是蘊了一潭不動不流的死水,飛花飄葉落在那潭死水上,也只能腐爛發臭,與那潭死水融為一體。
或許他該每時每刻都守在奧羅爾身旁,或許他該尊重一次奧羅爾的選擇。
所有的猶豫徘徊都在這一刻告一段落,沉睡着的奧羅爾仿佛只有在入睡時才得到了心靈的平靜與慰藉。卡拉波斯看着奧羅爾微微勾起的唇角,想去碰碰奧羅爾的睡顏,卻在伸出手指的瞬間又收了回來。
他的手指太髒了。
他不配去碰觸奧羅爾。
“你喜歡他嗎?”卡拉波斯收回視線,看向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女仆。
女仆顫抖着嘴唇想要回答卡拉波斯的問題,卻始終抽泣着說不出話來。
“睡吧。”應着卡拉波斯的話聲,女仆瞪大的雙眸慢慢合上,滑落在眼角的淚水,似乎只是女仆打哈欠時擠出的眼淚。
沒再看那個女仆,卡拉波斯走出奧羅爾的房間,在仆從們恐懼與驚惶的目光中,念出了繁複的咒文。
睡吧,既然奧羅爾已經陷入沉睡,那些輕易放棄了奧羅爾的人們便也陪着他共同睡去吧。至少在夢裏,奧羅爾不會孤單。
藤蔓與荊棘爬上了城堡外的每一個角落,陽光被阻隔在城堡之外,整個城堡都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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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城堡中的所有人都陷進了沉睡中,而最先進入沉睡中的奧羅爾,卻從城堡中消失了。
幾枚金幣被放到了卡拉波斯面前的桌子上,卡拉波斯剛想收起那幾枚金幣,噴火龍卻已像個孵蛋的老母雞般坐在了那幾枚金幣上,死活都不肯讓出一枚金幣。
“你下次不能改成收銀幣?”卡拉波斯看着張着嘴似乎要往外噴火苗的噴火龍,開始思考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幫着這只蠢龍度過成年歷練。
“你知道的,”湯姆把長劍挂到牆上,繼續道:“那些勇者都有錢的很,他們的口袋裏只有金幣。”
卡拉波斯啧了一聲放棄了從噴火龍的肥屁股下金幣搶回,随手拿了個蘋果丢給湯姆。
鋒銳的*屏蔽的關鍵字*從湯姆的腰間抽出,卡拉波斯瞧着湯姆用那把用來保命防身的*屏蔽的關鍵字*熟練的切着蘋果,翻着白眼的同時小聲的嘟囔了句“老毛病”。
“你說什麽?”
被剔了籽又切的大小均勻的蘋果塊放到了卡拉波斯的面前,卡拉波斯拿了塊蘋果叼在嘴裏,含混不清的搪塞道:“沒什麽。”
湯姆沒繼續在卡拉波斯的碎碎念上糾纏下去,他給像朵向日葵似的跟着他手中的蘋果轉來轉去的噴火龍投喂了幾塊蘋果後,坐到卡拉波斯身旁問了個他一直想不太明白的問題。
“城堡中的那位王子已經睡了快有一百年了吧,即使他年輕時再英俊,現在也只是個英俊的老人了吧,怎麽還有這麽多勇者前仆後繼的想要去看看那位王子的容貌?”
“說不定城堡中的時間是靜止的。”卡拉波斯又從奧羅爾的手裏拿了塊蘋果,邊嚼邊道:“要是沒有這麽多蠢蛋想要進入城堡,你怎麽靠着把那些蠢蛋從荊棘上摘下來賺錢?”
“也說不上是救。”環繞着城堡的荊棘藤蔓對他似乎格外的友好,他帶着的用來披荊斬棘的長劍從來沒有派上過用場,往往是他一靠近荊棘,那些荊棘就自動的散落開來。
這種奇怪的現象湯姆與卡拉波斯說過很多次,每次卡拉波斯給出的解釋都不一樣,湯姆索性不再從這上面多費心思,轉而換了個他更感興趣的問題。
“那位王子似乎只能被真心愛慕他的人喚醒,如果真的有人穿越了那片荊棘……”
“穿越荊棘的人也未必是真心愛慕他的人……吻醒什麽的不過就是個無聊的傳言,又不是講給小女孩兒的童話故事,哪裏有那麽多的稀奇規定。”卡拉波斯說完提着噴火龍的兩扇翅膀一拎,把噴火龍從桌上拎起,一把拿光了桌上的金幣。
湯姆看着拎着噴火龍要外出的卡拉波斯,想了想,還是把想要說的話吞入了口中。
夏風從被卡拉波斯拉開的門外吹來,吹的屋中的溫度升高了幾度。正午的陽光刺得湯姆睜不太開眼,只能眯着眼看着背光而立的卡拉波斯。
卡拉波斯的神情籠在日光中,湯姆注視着回望着他的卡拉波斯,感覺此時的卡拉波斯,似乎被一層濃郁的憂傷所籠罩。
“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取‘湯姆’這個名字嗎?”
思緒被卡拉波斯的問題打斷,湯姆順着卡拉波斯的問題竭力想着這個普通到随口一叫都會有幾個人應聲的名字有什麽深意時,就聽卡拉波斯說道:“我就是随便一取。”